《想带上你私奔》桨逸纸帆

27、第 27 章

　　越是临近中考，时间过的越快，以前怎么都熬不过去的一天，仿佛眨眼间就从天亮到黑夜了。
　　吃过晚饭，欧瞳照例去了楼上，待了二十分钟，吃了一盘水果，写了两道物理题。
　　今天格外不想学习，在谈烈的气氛带动下也总是三心二意。

　　欧瞳现在的成绩稳定在20名左右，一中去了不，但是使使劲，可以卡名次进旁边的六高中。
　　宋女士已经心满意足，不对她做严厉要求，只求保持现状。

　　欧瞳翘着二郎腿，秉持着自己不学习也不能耽误别人，强忍着没去找谈烈说小话，殊不知，她乱晃的脚尖毫无知觉的刮着谈烈的裤子。
　　好一会儿，谈烈忍无可忍，放下笔，伸手摁住欧瞳的腿。

　　掌心的温度贴着薄薄的裤子传递过来，欧瞳顿了顿，迟疑的拍开他的手：“干嘛？”
　　“别蹭了。”谈烈低声说完，掸了掸裤子上被欧瞳弄上去的灰尘。
　　欧瞳后知后觉，弯下腰敷衍的挥了两下：“不好意思，我不知道。”

　　谈烈瞥了眼她干净的练习册和旁边只写了名字的草稿纸，轻声问道：“学不进去？”
　　欧瞳点头，趴在桌上：“你真厉害，明明都钉死在年级第一了，也不放松下。”
　　“习惯了，”谈烈看着她被压扁的半张脸，笑问，“玩个游戏？”
　　欧瞳双眼一亮：“什么游戏？”

　　谈烈带着她去了隔壁的房间。

　　那是个杂物室，存放了很多谈奶奶老旧的物件，老人都这样，用不着的东西不肯仍也不愿意卖掉，后来谈烈搬到这里，谈奶奶收拾了一半的空间给他，不到一年时间，谈烈做过的练习题和书就占了半壁江山。

　　欧瞳盯着墙角那堆崭新的书和练习册，她随手翻开，是初一初二的题。
　　人是血肉做的，谈烈可能是练习题做的。

　　除了纸质用品，欧瞳还看到好多电子用具，但无一例外都是学习机或者其他跟学习有关的东西。
　　书呆子的东西寥寥几个品类，凑不出五种，欧瞳看完了去看谈烈，见到他正在拆一个纸箱。
　　是台电脑。

　　谈烈清了桌上的杂物，连上电源。
　　久未运作过的电脑反应迟缓，半天才亮出图标，跟学校的大肚子电脑不一样，这是个易携带的笔记本电脑，上面的摄像头被胶布贴着。

　　“电脑不放在卧室，怎么扔在这儿？”欧瞳问。
　　谈烈戳键盘的手指顿了下，说：“平常用不上，占地方。”

　　杂物间的桌子矮，谈烈去客厅茶几下拿来两个干净的矮板凳，回来时见欧瞳蹲在地上，已经登进浏览器找到了游戏网站。

　　等谈烈把杂物间的门关上，欧瞳问他：“我之前教你的游戏没忘吧？”
　　谈烈把板凳给她：“忘得差不多了。”

　　“没关系，玩别的。”欧瞳不在意，动动手指，点进一个新游戏，调出操作台，正准备给谈烈介绍游戏玩法，一转头对上一双漆黑的眼瞳。

　　谈烈看她好一会儿了，做作业的时候魂不守舍，神游天外，玩起游戏全然是另外一副状态。
　　这种在他面前可以无所顾忌，将情绪不加掩饰的展现出来的行为，或许是他从来都不敢这么肆无忌惮，所以现在心情很好。

　　谈烈偏开目光说：“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欧瞳回过神：“你说。”
　　“半个小时，”谈烈说，“半个小时之后去写作业。”

　　欧瞳犹豫片刻，只要能玩，什么都好说，她咬牙答应。

　　谈烈设了闹钟，半个小时后手表震动，欧瞳装作没听见，谈烈喊她名字也充耳不闻，直到谈烈伸手关掉了屏幕，欧瞳眼前一黑，嚎了一声，低头往桌子上磕。

　　谈烈动作娴熟的扶住她额头，好笑道：“该写作业了。”
　　欧瞳忽然想到什么，她抬头说：“给我两分钟，我看个东西。”
　　“什么？”

　　“我□□，自从初三电脑课没了以后，好几个月没登陆了，”欧瞳看向谈烈，笑眯眯的讨好，“万一有人给我发消息呢？”
　　谈烈耸耸肩，偏开位置让她弄。

　　欧瞳登陆进去以后，确实看到了几条未读消息，来自一个月前的，已经没有回复的必要了。

　　正要关掉，欧瞳想到还没有谈烈的好友，她点进加好友的选项：“把你□□号给我。”
　　“我没有。”

　　一点都不意外，欧瞳退出登录，在电脑上重新注册了账号，密码让谈烈自己设置。
　　注册成功后，欧瞳把自己的账号输入进去，成了谈烈列表里第一且唯一的好友。

　　又把他拉进班级群里，这个时候班级群里静悄悄，最新消息是显示在五天前，欧瞳指了几个谈烈熟悉的同学，还告诉他怎么从群里添加好友。

　　谈烈嘴上说好，却没动作，他试着点进欧瞳的个人后台，看到昵称——孤傲的波斯猫，后面还跟着一个奇怪的符号。

　　自己的名字冷不丁被放大，羞耻感袭来，“不准看！”欧瞳用手挡着屏幕，“你给我改个备注。”
　　谈烈喉间挤出一声含着笑意的“嗯”。

　　欧瞳看着他把自己名字输进去，转头瞪他一眼：“换一个。”
　　谈烈想了想，换成“波斯猫”。
　　欧瞳的表情要吃人：“换一个！”

　　谈烈无可奈何，他想换的备注未必能在欧瞳面前展示，于是摊手说：“那你来吧。”
　　欧瞳敲了两个字——欧神。

　　谈烈不动声色的挑了下眉，不走心的评价：“挺好的。”

　　关掉软件，谈烈要把电脑收起来，他让欧瞳先回卧室，似是不放心，短短不到十米的路程，他一路目送。

　　看到房门轻轻关上，谈烈回到杂物室，重新打开电脑，删掉了所有的使用记录。

　　——
　　初三的寒假，跟上次一样，放假的第二天谈烈就被匆匆接回了京阳，有了之前的经历，欧瞳这次习惯很多。

　　除夕的前一周，谈奶奶也被接到京阳去了。

　　今年的春节有点冷清，放烟花的都很少，吃完饺子，一家在沙发上看春晚，欧瞳平常看小说能熬到凌晨一两点，让她干坐着看电视，九点就困。
　　好不容易等到十点，吃了第二顿饺子，欧明于心不忍，放她去睡觉。

　　欧瞳懒洋洋的倚着沙发，不想洗漱，她磨磨蹭蹭的后果就是等到了俞子哲拎着一大兜子烟花来找她。

　　除夕前夜下了雪，小区楼下的雪还很厚实，干净的地方人都不少，他们寻了个人稍微少点的地方放。

　　寒意也没能让欧瞳清醒起来，依旧无精打采，垂眼看着星星点点的火花落进雪里，在洁白的雪面上留下大大小小的黑点。

　　与欧瞳不同，俞子哲很兴奋，挥舞着烟花棒四处跑，还差点把自己摔进雪里。

　　烟花都快放完了，这个棒槌终于意识到欧瞳兴致不高，不怪他反应慢，实在是厚厚的围巾帽子遮着，只露出一双眼睛，晚上天暗，根本看不出情绪来。

　　俞子哲试图用身体搞笑以此来赢得某人的关注，某人却只是波澜不惊的提醒他小心点，大过年的把腿摔断了不好。

　　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俞子哲脑子一抽，说：“把谈烈叫出来一起玩吧。”
　　欧瞳语气不变：“回京阳了，谈奶奶也不在。”

　　这下俞子哲实打实的意外：“谈奶奶往常不都是在这里过年的吗？”
　　“是啊，我也不清楚。”

　　过了好一会儿，欧瞳手里的烟花放完了，他们面前的小地方陷入黑暗里，周遭都是大人小孩的欢声笑语，欧瞳偏着脑袋看过去，忽然说道：“我还以为今年能一起过年呢。”

　　她也就随口一说，失望的程度肯定没有上次暑假的时候大，可能是太困了，显得语气特别遗憾。

　　俞子哲听进去了，他以往只敢在心里腹诽吐槽，现在趁着周围声音嘈杂，他大着胆子说：“现在在你旁边的是我，你就不能多看看我吗？”

　　烟花骤然在夜空绽放，说话声、嬉笑声交织错杂，欧瞳抬着头，星光落在眼睛里。

　　俞子哲的视野里只有欧瞳的侧脸，他表情怔怔的，这好像是他第一次觉得欧瞳眼睛漂亮，也是第一次意识到欧瞳这个名字的含义。

　　烟花消逝，欧瞳回过头，跟他对视：“你刚刚说什么？”
　　“没说话。”俞子哲立刻否认。

　　欧瞳觉得他哪里奇怪，又说不上来，带来的仙女棒都被放完了，欧瞳打了个哈欠：“好困啊，我要回去睡觉。”
　　俞子哲把空袋子收拾起来：“那你回去吧。”

　　走到楼道口，欧瞳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叫她，回过头，俞子哲还站在原地：“欧瞳，新年快乐。”
　　欧瞳笑着回了句：“新年快乐。”

　　京阳，某座别墅的客厅一派冷清，电视里放着春晚小品，沙发上却无人说话，茶几上昂贵的零食干果也没人动，气氛压抑难捱。

　　谈东燃眉头紧皱的盯着iPad，耳朵里塞着耳机，正在处理公务，谈奶奶也无心看节目，抓了把自己昨天从外面超市买的瓜子磕。

　　时瑶收拾完厨房来到沙发前，没看到谈烈，她拢了拢身上的毛毯，拍了下谈东燃的肩膀，轻声问：“小烈呢？”

　　谈东燃拿下一侧的耳机，没听清她说什么，时瑶耐着性子重复一遍，谈东燃把耳机重新戴上说：“吃完饭就回屋了。”

　　时瑶没敲门，直接进了屋，谈烈趴在桌前写东西，余光里有人进来，他把本子合上扔进抽屉里。
　　“小烈，过年就别学习了，去客厅看电视吃点东西。”时瑶说。
　　谈烈没抬头：“不用。”

　　时瑶不再劝说，在她看来，学习就是争分夺秒，谈烈有这种觉悟是好的，她说了声行便退出房间，临走前瞥了眼刚才的抽屉。

　　不出意外的话，哪天时瑶就要以打扫卫生为借口来检查他的房间了。

　　谈烈走到窗前，望了眼安静冷寂的楼下，这里跟清泉没有一处是相同的，就算不是节日，平常小区的晚上也是热热闹闹的，邻里街坊聊天下棋，那里的冬天是感受不到寒冷的。

　　现在家里空调开的很高，一件薄薄的卫衣足够，手却一直是冰冷的。

　　五分钟后，在沙发上优雅小口吃着水果的时瑶被下楼梯的声音惊到，她看见谈烈匆匆忙忙套上羽绒服去玄关换鞋。

　　时瑶站起来叫他：“小烈，大晚上的去哪？”
　　谈烈低头系鞋带：“我东西掉到楼下了，去捡回来。”
　　“什么东西啊？”时瑶问，“怎么能从窗户掉出去呢？”

　　谈奶奶吐掉嘴里的瓜子皮，不加掩饰自己的恶劣态度：“哎呀，你问那么多干什么？等他捡回来你不就知道了吗？”

　　时瑶被呛的哑口无言，谈东燃在忙自己的事情，不帮她说话，她只能嘱咐谈烈：“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谈烈：“知道了。”

　　大年三十想找一家还开业的网吧不容易，谈烈辗转了几个地方，终于在午夜12点前找到一家。

　　老板在前台吃着泡面看春晚，见有人进来直接开了台机子说：“最后一个小时免费，过了12点收双倍钱。”
　　“谢谢。”

　　开机登录账号，点开欧瞳的头像，谈烈对着从加上好友就没有发过消息的界面坐了十分钟，下面的对话框里早早的输入一条消息，在前台时钟指针指向12点的瞬间，他把消息发出去。

　　网吧里人不少，很多都是过年没办法回家的外地打工人，有人举着酒瓶晃晃悠悠站起来，冲一帮根本不认识的人说了句“新年快乐，希望明年咱们就别在这聚了。”

　　稀稀落落的人站起来，互道祝福，谈烈等了会儿没收到回复，对方头像一直是灰色的，他关了电脑起身离开。

　　新年结束后的某一天，欧瞳心血来潮，用宋方婷的手机登录□□，才看到那条遗落在时间缝隙里的消息，回复已经没有意义，但她还是发了一句迟来的“新年快乐”，昭示着她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