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带上你私奔》桨逸纸帆

19、第 19 章

　　其实今天的作业比较多，每堂课都讲了新的知识，练习题要跟上，平常总犯拖延症的欧瞳，今天不想熬夜。

　　进了卧室，她把作业悉数倒出来，结果放学收拾的急，她一支笔都没带回来。

　　谈烈书桌上有笔筒，笔的外表跟人一样规矩，她不问自取，随便抽出一根，瞥眼看见谈烈从书包里拎出来的膏药和手掌大小的红色玻璃瓶。

　　她拿笔的动作放的缓慢，不由自主的蹦出些荒诞的猜测。

　　如果受了伤，谈烈这种性格，绝对不会大咧咧摆在人面前，会躲在屋子里自愈。
　　谈奶奶给她拿水果的时候走路健步如飞，也没听说又摔到了，所以不像是需要这些的。
　　反而是最近的她需要，可她跟谁都没说过这事。

　　谈烈忽然转过身，欧瞳忙低头，捏着那支笔说：“借我根笔。”
　　“嗯，”谈烈说，“你随便拿。”

　　欧瞳翻开练习册，第一道题就不会，一做题她就想咬笔头，幸好下嘴之前反应过来这不是她的笔。

　　教材从包里掏出来，欧瞳想找个参考例题，那盒膏药和玻璃瓶就被推到她手边。

　　“什么？”欧瞳问。
　　谈烈垂眸盯着那两样东西，声音淡淡的：“膏药，红花油，给你的。”
　　欧瞳明知故问：“为什么给我这个？”

　　谈烈目光转移，往欧瞳上身扫了眼，没说原因，照着买时药师告诉他的用法重复了遍：“红花油在掌心搓热，在淤青的地方多抹一会儿，等药酒全部吸收了再把膏药贴上去，第二天就能好。”

　　小时候的欧瞳调皮，俞子哲也没把她当女生照顾，碰着磕着是常有的事，小孩子体质差，身上的伤四五天都不见好，又贪玩，所以伤还没好就忘了疼。
　　宋方婷经常唠叨她，久而久之，欧瞳就习惯忍着，不愿意把身上不舒服说出来。

　　她好奇道：“你怎么知道我身上有淤青？”

　　还不明显吗？
　　平日里总喜欢瘫在椅子上犯困，时不时脑袋还能砸到他桌子上的人，一整天都没敢碰椅背，碰一下就皱着脸弹起来。
　　还警告他有事拍肩膀，不许用笔戳后背，一戳就炸毛，转过来又把毛老老实实收回去。

　　谈烈说：“我猜的。”
　　“那你猜错了。”欧瞳眨了下眼，莫名有些拉扯的意思。

　　谈烈没有反驳，他歪斜着身子，始终看着欧瞳，欧瞳敛眸做题，又忍不住扫向眼尾。

　　忽然间，她有种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下一秒，谈烈精准戳到她腰间淤青的位置，欧瞳猛地站起来，涨红的脸不知道是疼的还是激动。

　　“……”欧瞳低着头跟他对峙，好几次动了动嘴唇，最后偏开脸哑声道，“过段时间就好了，用不着浪费这个钱。”
　　谈烈说：“药店不接受退换。”

　　“那你就自己留着，总有一天能用到。”欧瞳坐下说。
　　沉默片刻，谈烈转回去说：“好吧，我今晚去练滑板。”

　　“……”
　　威胁谁呢？
　　有用吗？
　　还真有。

　　欧瞳淤青的地方在后腰，得把衣服掀上去，自己揉太麻烦了，她想让谈烈知难而退，于是说：“我够不到，让我妈来的话，她知道了肯定要问我淤青怎么来的，我实话实说不会撒谎，你这个好学生的形象在我妈那儿可就破碎了，不然你帮我？”

　　谈烈点头：“好。”
　　“那就算……什么？”欧瞳怔了一下。

　　谈烈起身，宽大的校服袖子撸到手肘，露出干净修长的小臂，没有丝毫迟疑的说：“我去洗手。”
　　“……”

　　洗完手回来，谈烈把水擦干净，拧开红花油瓶的盖子，边倒边说：“我是第一次，不知道轻重，如果疼的话告诉我。”
　　欧瞳心中呐喊，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在腰上。”欧瞳难持镇定。
　　谈烈点头说知道。

　　欧瞳微微瞪大眼睛：“我得把衣服弄上去。”
　　谈烈看她，不动声色的挑了挑眉，好像在说“所以呢？”

　　欧瞳咬咬牙，没好气的质问：“你把我当女生看吗？”
　　谈烈愣了几秒，乍然反应过来，他低下头，支支吾吾的说：“我，我可以闭着眼睛。”

　　“闭着眼睛你擦个毛啊！”欧瞳气上心头，脱口而出。
　　谈烈脸色不着痕迹的变了下，语气郑重了几分：“欧瞳，不许说脏话。”
　　“……”你是宋女士吗？

　　欧瞳憋屈的坐下，察觉到的时候手都在抖。
　　掌心的红花油都快要干了，欧瞳闭了闭眼，低声说：“不给你看。”

　　“什么？”声音太小了，谈烈真没听清，他往前近了近。
　　一个激灵，她这娇羞小模样给谁看呢？

　　欧瞳头脑风暴，迅速卷起裤腿，腿拎到桌上架着：“腰上的你别管了，腿上也有。”
　　“……好。”

　　重新倒红花油，或许是因为之前的对话，谈烈一次头都没抬过，耳廓和手上的红花油是一种颜色。
　　掌心被搓热后，谈烈动作僵硬的把手放上去。

　　欧瞳缩了一下，谈烈忙抬手问：“疼？”
　　“……不疼。”
　　有点怪。

　　欧瞳朋友多，但深交的少，这么多年肯推心置腹的只有俞子哲他们几个。
　　除了苏沫，那也没让俞子哲和老董跟她有这么亲密的动作。
　　何况他们认识不到一个学期。
　　是不是有点太惯着他了？

　　所有的感官仿佛失灵，她只能感受到谈烈手掌的温度。

　　谈烈碰一下她就躲，到后来，欧瞳都分不清自己是真的疼还是敏感，折腾了五六分钟，刚开始的那点旖旎散尽，能明显感觉到谈烈有点不耐了。

　　欧瞳暗自打气，心道这些绝对不能再躲开。
　　赶紧弄完，赶紧写作业，赶紧回家。

　　她抓紧椅子，忽然，谈烈一手锢住她的脚踝，很轻的说了声“抱歉”，下一刻，手掌发力，又快又重的揉了几下。

　　“啊！”欧瞳哀嚎一声，下意识缩腿，却挣脱不开谈烈的力气，她没法子，伸手去推谈烈肩膀，怒道，“你要杀了我吗！”
　　“你总是躲，”谈烈被推的晃了下，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来，“我没办法。”

　　欧瞳揉了下眼睛，放下手时眼眶都是红的，说不准是哭了还是怎么。
　　“那你提前说一声啊！”欧瞳抱怨道。

　　谈烈看着欧瞳发红的眼尾：“我事先给你打招呼了。”
　　“……哪呢？”欧瞳问。
　　谈烈说：“我跟你道歉了。”

　　先斩后奏是这么用的吗，欧瞳不可思议：“谁知道你倒的哪门子歉！”

　　话音刚落，欧瞳微怒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收回，被破门而入的谈奶奶收进眼底，她震惊的看着这两个人。

　　一个手足无措，一个满脸愤怒。
　　一个掌心泛红，一个眼眶泛红。
　　还有因为挣扎而从桌沿滑落到谈烈腿上的一截白皙小腿。

　　“你们打架了？”谈奶奶震惊的问。
　　谈烈：“没……”

　　谈奶奶走到近处，二话不说抬手拍了下谈烈的胳膊，没舍得使劲，教训道：“你怎么能欺负女孩子呢！”
　　谈烈解释：“我没有……”

　　谈奶奶注意到欧瞳小腿上的淤青，又看见桌上的红花油。
　　怕谈烈下一秒被骂，欧瞳赶紧将校服拉下来：“我们真的没打架，谈烈在帮我——”

　　欧瞳一瞬间词穷，将求助的目光落在谈烈身上，谈烈接收到信号，补充道：“她腿上有淤青，我想帮她揉开。”
　　谈奶奶“哎呀”一声：“淤青哪能揉呢？容易越揉越严重，得热敷啊！”

　　后来欧瞳被谈奶奶带到沙发，热敷了十分钟，又抹了红花油，欧瞳这淤青有段时间了，这些散淤血的方法并不会很有效果。
　　可能是心理作用，欧瞳觉得不是很疼了。

　　谈烈半步不离的跟着，眼睛一错不错，记住谈奶奶的每个动作。

　　“小烈啊，你去抽屉里把我那个黄色的玻璃瓶拿过来。”谈奶奶把他打发走。
　　谈烈点完头，过了一会儿才去拿。

　　谈奶奶趁机小声问：“瞳瞳，你说实话，这个淤青是不是小烈弄的？别怕，奶奶给你撑腰。”
　　“真不是，这我自己磕的。”欧瞳哭笑不得。

　　一老一小对视片刻，谈奶奶不再追问，和蔼的摸了把她的头：“瞳瞳，以后小烈要是欺负你，就告诉奶奶，奶奶替你教训他。”

　　突如其来的得了个挡箭牌，欧瞳悄咪咪瞥了眼谈烈，后者还在柜子里翻找东西，欧瞳眸光流转，得了便宜还卖乖：“那他要是不听您的，还欺负我怎么办？”
　　谈奶奶哄她：“再也不理他，奶奶跟你一起不理他。”

　　好幼稚。
　　但是这方法用在谈烈身上，有效。

　　药酒被拿过来，谈奶奶说：“这是巷角的一个老中医自己泡的药酒，很多人啊都去找他，对跌打扭伤都有用，我上回摔倒的时候抹了没几天就好了，但是味道有一点点的冲鼻，忍一忍啊。”

　　瓶塞拔开的瞬间，欧瞳和谈烈同时抬手转脸，这哪是一点点冲，仿佛从瓶子里放出了某个恶臭的怪兽。

　　回到卧室，终于开始写作业，欧瞳满脑子都是腿上药酒的味道，她忍无可忍的抽出张纸巾盖在脸上。

　　身旁的人没比她好到哪去，但极好的教养让他把所有难受捱下去，欧瞳看见他紧绷的眼皮和不断吞咽的喉咙，不确定道：“要不我还是先回家吧。”

　　空闲的左手下意识抓住了欧瞳的书包，谈烈说：“不用，你什么时候写完再走。”

　　欧瞳若有所思的看向他的手，忍俊不禁，随口开玩笑：“你舍不得我走啊？”

　　谈烈手指一蜷，转回去翻了页练习册，神情认真：“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