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号车厢的幽灵》sasanqua

14、谜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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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就是阿凛口中的那个doppelganger？”
　　面前这个高高瘦瘦，一头乌黑长发随意束起的，名叫陆知夏的贝斯手面无表情地问道。
　　赵千景搜索了一下自己不算浅薄的西方古典文学知识，这个来源于德语的词，指的是面容相同的另一个自己。
　　没想到有朝一日会从一个摇滚乐手嘴里听到这个艰深晦涩的词语。
　　更没想到的是，何凛竟然用这个词语来形容自己。
　　“你笑什么？”
　　冰冷的言语打断了赵千景的思考，他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弯起了唇角。
　　面对摇滚乐队slow PHRASE队长那仿佛要穿透人心的目光，赵千景决定不再隐瞒，回答道：“因为我觉得这个形容很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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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low PHRASE，一个在K市摇滚乐爱好者之间小有名气的地下乐队。
　　相比妹妹赵雨晴，赵千景自认为不算是个音乐爱好者。然而自从那次从妹妹那里接收了一张多余的演唱会门票，怀抱着不要浪费和打发时间的心态去了Live house，才发现这并不是个正确的选择。
　　也不能说完全不正确，彼时他正纠结于是否要辞去广告公司的工作，专职创作推理小说。
　　入职三年不到，对于工作的热情早已消逝在甲方的指手画脚与杂乱无序的琐事中。于是，平日喜欢观察日常事物，探寻它们之间暗藏联系的赵千景，开始描绘真正属于自己的作品。
　　结果，这部名叫《热带鱼之谜》的小说一不小心就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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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凭你的才华，仅仅做一个业余作家真是太可惜了，你有没有考虑过全职？”
　　赵千景听完编辑的建议，一时半会也无法做出决定。
　　姑且先征求了一下居住在D市的父母意见，然而对赵氏兄妹俩从小管束严格的父母竟然只扔下一句：“你已经长大了，可以自己做决定。”
　　至于在出版社实习的妹妹则干脆地泼了一盆冷水：“作家这条路可是很艰辛的。”
　　赵千景正打算嘲讽一句“你懂什么”，结果就收到了那张门票。于是他遇见了slow PHRASE，遇见了L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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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个奇妙的存在。
　　虽然赵千景几乎从未主动去了解过地下乐队和摇滚乐，但平时工作和网络上或多或少接触过这方面的知识，于是便守着固有印象中的拥挤喧闹的演出环境，留着长发或脏辫的乐手，皱巴巴的背心和破洞牛仔裤，震耳欲聋的伴奏以及撕心裂肺的唱腔而来。
　　结果拥挤环境、长发乐手和伴奏音量都中了，正当赵千景捂着耳朵准备提前离场时，站在舞台中央穿着蓝色连帽卫衣和休闲裤的男人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的年纪应该与自己差不多，兜帽遮住了大半张脸，完全看不起他的相貌和表情。
　　伴奏逐渐减弱的时候，赵千景听到他深吸一口气，然后开口便是清澈中带着微微泣音：

　　「黄昏诞生的孤儿
　　呼唤着黎明
　　不恰当的音乐
　　召唤出魔鬼和幽灵
　　全部都清零」

　　赵千景看了一下手中的曲目单，这首歌的名字叫——《清河南路》。
　　好巧不巧，正好是自己工作的地方，这难道不是老天在向他暗示着什么？
　　演唱会结束后，他连夜写好了辞职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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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这次演出，赵千景对这支名叫slow PHRASE的乐队，以及这个名叫LIN的神秘主唱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他们令人印象最深的就是速度和力度都很强的节奏，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们的整体曲调和歌词都给人一种在深渊里挣扎的感觉，悲伤却又不颓废。
　　人生在世，谁不是在挣扎呢？然而台上这个人虽然不敢在舞台上摘下兜帽，却敢于在众人面前戳破这个荒诞而又残酷的真相。
　　他为什么要遮住真容？是因为身份特殊无法在观众面前抛头露面吗？这个谜题久久萦绕在赵千景心头，只不过因为不擅长呆在人多的地方，在那之后他便没有再去过演出现场。
　　直到那天，在早班地铁上，坐在自己身旁的乘客忽然开口询问道：“对不起，我的背包肩带被你压着了。”
　　赵千景差点一跃而起。
　　在他后面上车的自己，坐下的时候没有注意，把他的背包带子压在了屁股底下。
　　赵千景一边小声道歉，一边目送着那个受害者匆匆走出车厢。明明是很窘迫的场景，他却感到莫名的兴奋。
　　因为那个乘客说话的声音，与LIN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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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不是因为说话声音，就算想象力再丰富，他也无法将面前这个标准公司职员打扮的男人与LIN联系在一起。
　　虽说人在唱歌的时候，声音可能跟平常说话不太一样，但赵千景还是坚信自己的判断。
　　两人每天都搭乘同一班地铁，一来二去，他便与这个名叫“何凛”的乘客熟悉起来。
　　直到那天，他把slow PHRASE的歌放给何凛听。
　　对方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甚至表示自己并不怎么喜欢这种风格的音乐。
　　当然，赵千景也不指望这个满口谎言的家伙会因此而招供。待何凛下车后，他悄悄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支录音笔。
　　刚才他故意让何凛读出了“slow PHRASE”这个单词，并且偷偷录了下来。回家之后，赵千景戴上耳机，仔细对比了LIN在演唱会上雷打不动的开场MC：
　　“大家好，我们是slow PHRASE。”
　　他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录音笔，心里更加确定何凛就是L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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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谜底就这样被揭开了，可是自己为什么还是不满足呢？
　　即使从小就不怎么擅长理科，但赵千景也知道解证明题的时候，论证过程是最重要也是最枯燥的。
　　既然如此，那就玩一些更加刺激有趣的。
　　赵千景觉得自己不仅仅是个观察家，内心深处更隐藏着一颗爱好整活的乐子人的人格，这不仅仅体现在小说章节名称之上。
　　于是便发生了这章开头的那段对话。
　　“我是不是演得太过了，给阿凛的内心留下严重的创伤？”他笑着对陆知夏说道，换来了对方一记凶恶的眼刀。
　　没想到何凛竟然会把这件离谱的事情告诉队友，不得不说他们之间的关系真好，这么想着，赵千景的心头忽然泛出了一丝他从未体验过的感觉。
　　当时，他还没有理解这种感觉的真正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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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作为一个推理迷，这篇文写得很快也很开心，融了不少梗在里面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出来（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