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U大学》大妮鸽鸽

5、焦虑初现

　　过了两三天，黄晶灿灿平静地跟马鹏飞提了分手。
　　分手之后的一个月里，黄晶灿灿胖了十斤。
　　倒不是她受了太大的刺激导致暴饮暴食，而是那一个月跑去跟尚卓尔一起住，被尚卓尔给喂得。
　　武一流本来一直怕灿灿陷入感情之中无法自拔，见了灿灿几面之后，发现灿灿的心理承受能力远比她想象得要强，转而开始担心尚卓尔将来的小孩。
　　尚卓尔是生怕孩子不爱吃饭……
　　起初那一两天，灿灿确实胃口不好来着，尚卓尔见了，是有空就在家搞各种好吃的给她吃：小鸡炖蘑菇、酸菜炖白肉、红烧肉、糖醋排骨、支竹羊腩煲、咖喱牛腩……菜系从北吃到南，全是硬菜，满满的肉。
　　灿灿晚上做完家教回来吃饭，吃完就蹲在尚卓尔旁边一块儿打游戏，尚卓尔电脑打“倩女幽魂”，黄晶灿灿打手游“忘川风华录”。俩人打到觉得精彩的地方就跟对方说，其实谁都听不太懂对方在说什么，但有个聊天对象可说就觉得很乐。
　　照理说吃肉是俩人一块吃，长肉也是俩人一块长，但尚卓尔一米七多，十斤肉匀一匀不太明显，灿灿矮了十公分，十斤肉堆上去，整个人就圆润了一圈儿。

　　新学期以来，武一流瘦了不说十斤也有五斤。
　　忙。忙里偷闲会给灿灿发微信打电话聊聊天。
　　虽然忙，可是她有时候回顾过去的时间，又觉得什么成果都没有。
　　除了忙两个专业的课程任务之外，还在学生会做网络部部长，《4U学生报》编辑，戏剧社成员，华语辩论队队员……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实习、兼职和义工。
　　看起来花里胡哨，堆在履历上金光闪闪能占满大半页纸，发到朋友圈足够唬倒一大片人，可真要说能让自己满意的成果，又自觉没有多少。这些占满她每天时间的活儿到底有什么意义，她也说不出来。
　　或许意义就只在于占满她的时间吧。

　　武一流很努力，门门功课争第一，但她根本不知道将来要干啥。
　　4U大学搞博雅教育，大一入学时只分大类，不分专业。大一即将升大二的时候分专业，尚卓尔果断选了新闻传播学，黄晶灿灿果断进教育学部修读特殊教育心理学，武一流选专业愁到差点去报名大学生入伍——想把这事拖一拖。
　　大家谁都没想到，做事向来雷厉风行的武一流，竟然选专业犹豫不决，拖到了最后一刻。
　　按兴趣来说，她当然是留在文学社科院读中文系最快乐，但是中文系毕业之后能找什么好工作，这点让她很犯愁。
　　历史系、英文系、翻译系、文化研究……跟中文系在找工作方面谁都别笑话谁。
　　好找工作一点的，金融财会，计算机，她不喜欢。
　　想学医，救死扶伤，可家里坚决不让。这年头，劝人学医天打雷劈，哪能眼看着自家闺女往火坑里跳。
　　中国的医生好，但是中国的医生太苦了。规培，轮转，医闹，更不用说暴力伤医事件……
　　跟尚卓尔去读新传吧，比较有趣味，武一流又嫌累：上学的时候累是眼见的，听说上班之后又穷又累。
　　尚卓尔劝她：这年头哪行不累呢，你就算回家啃老还得做家务呢。
　　武一流：我就不能当个腰上缠着一圈钥匙、每天躺着收租的快乐收租婆吗！
　　尚卓尔：那你得跟你爸爸妈妈，还有爷爷奶奶姥姥姥爷，还有往上数几辈的老祖宗们商议了，你跟我说没用啊……我又不能养你，我现在还得每月交两三千块钱给一个快乐包租婆呢。你说我太爷爷当年要是没离开北京去天津，没卖他在北京二环那个小院儿，我现在高低是个小富婆。

　　武一流在兴趣爱好和就业现实之间，像一棵海草海草，随波飘摇。
　　被辅导员催了一万遍之后，武一流一咬牙一跺脚，在截止日期当天最后一秒选了社会学系，辅修新闻传播学。
　　倒也不是怀揣什么新闻理想。纯粹是觉得如果社会学专业毕业找不到工作，至少新闻专业就业路子广一些：媒体，公关，广告，市场营销，再不济，应聘个文员也是有竞争力的。
　　武爸武妈在视频电话里收到女儿的通知之后两相对视沉默不语，憋了大概有一分钟，武爸作为家长代表开口问：“女儿，这社会学……学什么的呢？”
　　武一流：“学社会啊。”
　　“那学出来之后……？”
　　“新闻系毕业总能有口饭吃。”
　　武爸武妈默然片刻，倒也双双想得开：女儿长大了，将来反正怎么都能吃上一碗饭，想学啥就由她去吧。
　　只是武妈还是忍不住开口说了一句：“女儿啊，虽然爸爸妈妈尊重你的意见吼，你是不是事先跟我们商量一下啊？”
　　武一流“嗯嗯嗯”答应着。

　　武一流觉得自己在过的大学生活，跟想象中不太一样。
　　但想象中的大学生活该是什么样，仔细去想时，又很模糊。
　　交到好朋友？有好朋友。
　　刻苦学习？确实学了。
　　社会实践？也没少实践。
　　还缺什么？
　　她不知道。
　　或许是她想要的太多，导致精力和时间分散，在每一件事情上都没能尽力拼搏。
　　可是真要她选，她又难于抉择。
　　日子就在这种看似充实而实则空虚的状态中一天天过去，然后焦虑与之俱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