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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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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府的门房闻着声儿刚把大门给敞开，便看见熟悉的马车停在外头，不久自家老爷便在随行仆从地搀扶下走下了马车。
门房刚往外头迎了两步，便见自家老爷行色匆匆地走过了他的跟前，门房只来得及低头弯腰恭敬唤了声：“老爷。”
他家老爷似没听到，只步履匆匆地迈进了院门。
温鸿官服都顾不上换下，一进正厅便唤来下人，“把王管家叫来。”
不久，温府大管家王碌步入正厅，上前便对着正在背手走来走去的自家老爷先鞠一躬，“老爷，听丫鬟说您找我。”
温鸿转身朝王管家看来，问道：“澜清今天都做了什么？”
王管家回道：“和平日差不多，起来就去了趟兰息院，过午才出来用了点饭，回屋稍作休息便去了小少爷屋里看了看，又去秉正少爷屋里教他读书写字，这会儿，二爷应该还在秉正少爷屋中。”
温鸿听完叹息一声。
只见他静了片刻后，他又道：“母亲和夫人这会儿都在做什么？”
王管家道：“老太太今儿个难得心情不错，亲去芳草园里剪了几枝花说要插瓶摆起来。昨儿晚上小少爷说是没睡好有点闹，夫人一早听说就去小少爷屋里了，还叫了大夫来瞧瞧情况，大夫说没什么事，但夫人不放心，今天一天都守着小少爷。”
温鸿听罢在厅中来回走了两步，吩咐道：“你一会儿叫人上母亲那说声，今晚上就上她那用饭，再去把夫人和澜清叫上，让他们现在就去母亲屋里头，带上两个小的。我先去换身衣服，一会儿也过去。”
王管家听罢马上应道：“好的，老爷，我这便去办。”
等王管家下去了，温鸿这才回屋把身上的官服换下。
温府另一头的秋栖院里头，一阵清风拂过，被秋色染红的槭树叶便随风纷纷落下，屋外秋意正浓，屋中一道童音奶声奶气响起，“爹爹，秉正手酸了，秉正拿不住笔了。”
温澜清正拿着本传记坐一旁看，闻声抬头，只见他先把手里的书随手一放，随后起身朝大儿子走去。他立在温秉正后头看了看他之前写下的几行字，这才抬手包住儿子的小胖手，温声道：“秉正乖，爹爹跟你一块写，我们一块把这一张纸写满。”
“好。”
温秉正乖巧地点了点小脑袋，听话地任由父亲握住他的小手一撇一捺的于纸上写下一个一个字迹。
只是与前头五岁的温秉正自个儿写的那些个快糊成一团的猫爪字相比，后头由父亲带着写的那一行行字明显要工整悦目不少。
父子俩写了快两行字的时候，王管家的声音在屋外响了起来，“二爷。”
温澜清握着儿子的手把一个字写好了才松手，他拍拍儿子的脑袋，“秉正，自个儿先写会儿，爹爹一会儿就来。”
“好。”
温澜清这才直起身，往房门那边走去，不久便看见了立在门外头的王管家。他轻声道：“王管家，怎么了？”
王管家声音也跟着压低了几分，“老爷回来了，叫您带着大少爷现在就上老太太屋里，说今晚就在老太太那用饭。夫人那边也叫上了，她会带着小少爷过去。”
温澜清顿了顿，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哎。”
王管家得了声便退下了。
看着王管家走远，温澜清叫来丫鬟送干净的帕子和温水进来。温澜清等丫鬟送进来帕子和水后，先把帕子浸到温水里湿透了再拎起来拧干。
“秉正，今天的字便写到这吧，一会儿我与你上曾祖母那看看她老人家。来，先把手擦干净。”
温澜清走到儿子身旁，握住他的一只小手仔细把沾上的墨渍擦干净了才换另一只小手继续擦。
温秉正乖乖地任由父亲给他擦拭小手，一双黑不溜丢的大眼不住地望着他的爹爹。小嘴叭叭地说道：“爹爹，秉正今天去看过曾祖母了。”
温澜清耐心地说道：“晚上我们要在曾祖母那用饭，弟弟也去。”
温秉正一双眼睛顿时一亮，“那我可以跟弟弟一块玩儿吗？”
温秉均不足月早产，身体骨弱，特别爱生病，温秉正就一个弟弟，他也喜欢这个弟弟，就老想跟他一块玩儿。大人因为担心他还小不知轻重，总是拦着他不让他跟弟弟玩儿，所以他就老惦记着这事。
温澜清道：“可以玩一会儿。”
“太好了。”
温秉正开心得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儿。
温澜清领着大儿子来到老太太屋里头的时候，他的母亲已经带着他的小儿子到了有一会儿了。他的小儿子温秉均虽然身子骨弱，但因为家里人精心照料的缘故，看着和平常人家的孩子也没什么分别，除了瘦些长得比别人慢些，如今近一岁了，也会爬也能站起来一小会儿了。现在他的小儿子就扶着老太太的胳膊些许不稳地站着，在温家两个女人的称赞目光下咧着小嘴露出小门牙咯咯地笑。
“听下头的人说均儿今天有点闹我还担心来着，现在看，的确是没什么事。瞧他，咯咯乐得真欢实。”
听到老太太的话，立在一旁的温鸿的发妻江若意笑道：“原是昨晚没睡好今早上起来才会闹，我怕有什么事才叫大夫来瞧瞧，大夫说没事我才放心。让他喝奶饱了哄着睡上一会儿，醒来就欢实了。”
她们这边正说着，温澜清牵着大儿子的手便迈了进来，一进屋，温秉正便蹭蹭地朝屋中的两个长辈跑去，“曾祖母，祖母，秉正来了！”
江若意一见温秉正，未语人先笑开了，朝着温秉正弯腰伸出了双手，“正儿，我的乖乖大孙儿，来祖母这，祖母抱抱。”
“祖母！”温秉正非常扎实地扑到了他的祖母怀中。
老太太一手扶着小曾孙，一边还笑眯了眼朝大曾孙招呼，“正儿乖，也让曾祖母抱抱你。”
守在一旁的奶娘顺势上前把温秉均抱起来，给老太太腾手去抱大曾孙子。
“曾祖母！”
温秉正听见曾祖母招呼，刚从祖母怀里出来，又扑到了曾祖母的怀中。
而受到冷落的温澜清自个儿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他刚一坐下，已经换了一身衣服的温鸿就迈过门槛走了进来。
一见屋里头的热闹，长年一脸严肃的温鸿脸上的神色不自觉地柔和了几分。
“母亲。”
温鸿先跟老太太打了声招呼，然后在温澜清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接着才招呼还赖在老太太怀里的温秉正，“正儿，来祖父这儿。”
温秉正有点怵他，但闻声还是恋恋不舍地从曾祖母怀中离开，往温鸿跟前走去，站定后便仰着小脑袋，有模有样地道：“问祖父安。”
温鸿脸上带了笑，伸手在小孙子脑袋上拍了拍，“听说你爹今天教你读书识字了，都学了什么啊？”
温秉正歪着小脑袋略思索了一会儿，才奶声奶气道：“爹爹教我念了《论语学而篇》里头的一段，还让我写了五个字。”
温鸿道：“都写了哪五个字啊？”
温秉正掰着手指着一个一个念：“中、正、天、地、公。”
“中、正、天、地、公。”温鸿跟着念了一遍，捋着胡须点点头，“挺好。”
老太太看不下去了，“行了，别一回来就板着张脸问这问那的，也莫怪正儿一见你就犯怵，你想摆祖父的谱儿也得等正儿再大些。絮儿，你和奶娘领着正儿均儿到暖阁里头玩会儿，这时辰离开饭还早着呢，差不多用饭了再带他们回来。”
老太太身边的大丫鬟闻声上前，先对着老太太福了福身，才柔声哄着温秉正，牵着他的手，同抱着温秉均的奶娘出了屋，往暖阁那边去了。
等孩子和其余人都走了，老太太端起茶杯喝了口清茶润润嗓子才出声道：“现在就剩咱们温家四个大人了，有什么事儿，说吧。你一回来就叫着一家人聚在我这儿是做什么？这离晚上开饭还有一两个时辰呢，总不能这么长时间半点正事不做，只想在我这儿闲唠磕吧。”
“母亲。”坐在下首的温鸿这才朝老太太看去，“我确是有一事要说。”
老太太点头：“那便说罢。”
温鸿还未语先叹了一口气，“去年今上突然下令严查朝中官员贪墨一事，闹得朝中上下人心惶惶，此事还波及了宫中。我当时在机缘巧合之下，帮了内侍省副都知常英一个小忙，让他免受一场牢狱之苦，他念着我这个恩情，于今日下朝之时，派人来告知了我一件事，说昨日长公主进宫面圣，请求今上下一道旨意，让她的小女昭明郡主下嫁到咱们家。”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温澜清面上虽不显，但垂在膝头的双手不由握了起来。
江氏先道：“昭明郡主？这——咱们家什么身份地位，长公主怎么就想把昭明郡主嫁进来？”
老太太接她的话道：“阿鸿在京中虽只是个小小的五品光?寺卿，身份地位固然远够不上皇室宗亲，可澜清当年一下场科考，便是进士及第，一甲第二名，还是圣上亲点的榜眼，直接便进了翰林入职，眼见考核将满正式入朝为官，若不是——”
说到这老太太止住了话头，并朝一旁的温澜清看过去一眼，“长公主是何等身份尊贵的人物，眼光必然长远，想将昭明郡主下嫁咱们家，看重的定然是日后。”
温鸿这时才道：“常都知还向我透露了一桩秘闻，四年前澜清被今上亲赐为榜眼打马游街，昭明郡主就已一见倾心，回去还闹了好一阵。只是那时澜清已有家室，夫妻和睦孩子聪慧，这事最后也只能作罢。不曾想去年……正儿的娘亲就这么去了……”
温澜清终于出声道：“微漾去世，丧期还有一个月才满一年。”
温鸿知道他这话什么意思，便道：“这一年对你虽短，对他人，尤其是昭明郡主却是够长了。这些年昭明郡主双十芳华仍迟迟不肯嫁，大家只当长公主疼爱不舍，昭明郡主是不愿嫁，哪曾想是因为这个。正儿的娘一去，你闭门不出守丧一年将满，长公主那边哪里还肯等。一年丧期一满，今上旨意一下把婚事先定下，备各礼，再合八字择选嫁娶吉日，一来二去，最迟来年七八月份这桩婚事才算了结，这么一算，倒也不算太急。”
江氏道：“若圣上真下旨，那咱家澜清与昭明郡主这桩婚事可就没得商榷了。”
温鸿叹息道：“难就难在这处，若澜清真娶了昭明郡主，别的先不提，咱们温家这算是彻底与大皇子绑在一条船上了。”
长公主与大皇子关系深厚，长公主不仅仅是大皇子的姑姑，她还是大皇子母妃安贵妃的表姐，姐妹于闺中时就关系亲厚，安贵妃能在宫中有一席之地更是因为有长公主一路帮扶的缘故，并且长公主附马的兄长之女，还嫁给了大皇子为妻。
就冲这关系，说长公主不是长皇子一派，没人会认同。
温鸿道：“如今圣上年纪上来了，前几年又接连大病几场，身子骨一年不如一年，立太子一事已经摆到面上来，朝中上下现在看着平静无波，实则暗中已是波涛汹涌。咱们温家现在就是这条大河里头小小一扁舟，一个不慎，一个大浪下来，能被拍得渣渣都不剩。”
老太太面色凝重道：“咱家祖上可是吃过这等亏的。老祖宗当年三品大员只因站队错误一家子直接被打回原籍落魄返乡，温家可是吃了三代的苦，才终于又回到了京中，眼下又到了关键时候，是真的半点差错都不能有。”
这也正是于别人家而言是一桩求之不得可谓一步登天的大好婚事，到了温家这儿却是满目皆忧的原因。
毕竟吃过这方面的亏。
别看大皇子这边支持者一个比一个厉害，且也是声望最高，但真正能定下此事之人，全天下只有坐在龙椅上头的那个人——而这世上，圣上龙心是最难猜的。
谁也不敢赌，谁也不敢保证。
恐怕连皇帝本人都不能。
作者有话要说： 试贴文……晋江更新好麻烦……希望是因为第一次所以才会这么麻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