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黑化第一步 ...
-
与反派魔头一道消失的，还有那条奄奄一息的恶蛟，以及那硕大兽瞳里一滴将落未落的泪。
千年蚌珠滋养出的生魂，就像一颗石子经过次又一次的洗礼，前尘往事尽散。如若记起那些往事，便如同风化了千年的珍珠，化为筛粉。
金雪的躯体，最终还是像粉末般伴着夜风散落在碧水湖里，像数年前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这次是找到了归属。
消散的最后一秒，她想了很多，她第一次知道原来一瞬间可以很长，长到足以使她起伏的情绪化为平静，生命的最后竟是庆幸。
空荡的湖面，此刻就剩宣长黎一个人，他没有跟着冲进水中。
明晃晃的月亮悬挂在湖面上，波澜不惊的碧水湖死寂般，很难说他是什么心情，担心很久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但是也不完全一样，就像心里一直搁着一块很大的石头，“砰”地一下，石头碎了，炸得四分五裂。
奇怪，他明明是觉得这一世的祝余是不一样的，甚至还替自己挡住魔头那重击。
但是，看着祝余消失在眼前，他竟无力去追。
然而，他冥冥中又感觉，这是他们的宿命，一切都会照着既定的轨迹发生，他却想等一个奇迹。
直至天亮，宣长黎就坐在湖边，大脑特别清醒，就像喝多了酒又刚吐完的那种清醒，疲软又精神。除此之外呢，就感觉夜里星星不是很多，确实，月亮那么满，哪有什么星星。
第一天，他耗费了很多灵力，碧水湖变得和原来一样清澈，清晰可见水中的游鱼。
浣纱的姑娘们见有一金色道袍的修士在此清渠，兴奋得欢呼起来，为消失很久的安宁而欢呼。
按理说，他现在应该心情很好，放到以前，怎么着都得与民同乐一番，而不是在姑娘同他搭讪时，冷淡回一句：“无妨，肃清妖物是仙门职责。”
第二天，碧水湖的水面还是一片平静，幽幽绿水，不知道有深有几丈。
“仙长，你怎么一直在这坐着？”
老板娘听前去投宿的客人说，碧水湖边有个活菩萨，不仅除了水妖水患，甚至湖水都比原先还清澈。
那还能是谁，当她赶来这边，就看见宣长黎坐在湖边，像是入了定。
宣长黎回头，见到来者后，一时间竟不知该先解释金雪的事，还是祝余的事。
想了想，他自嘲地笑了笑，有什么可解释的，这些事又与谁有关？
“哦，无事，我在此钓鱼。”
老板娘愣住了，鱼竿呢？渔网呢？
“那你可见过金雪？这丫头跑哪里去了？”老板娘不负所望，问出了这个问题。
宣长黎扶额，一时不知该作何回答。
沉默片刻，他缓缓道：“捉妖的路上，金雪找到家人了，我们就送她回了家。”
老板娘像是松了一口气，拍拍心口，说：“我就说，怎么不见她，个没良心的臭丫头，都不知道回来和我说一声。”
“她家人走的急，便没来得及，便请我离开前同您交代一句。”
老板娘人精似的，自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但看宣长黎不欲多言，也只能作罢。
“还有与你同行的小仙长，怎么也不见人影？”
很好，第二个问题也来了。
“...他先回宗门处理私事了。”
老板娘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什么私事会走这么急？
眼看老板娘想的歪到天边，但终于不再问他了，宣长黎索性也没有解释。
他没有回客栈，尽管老板娘百般邀请，还说给他免单。但他借口在此观察碧水湖是否彻底安全，当晚又吹了一夜的风。
还好，不是很冷。
第三天，大家对这个坐在湖边的修士不再行注目礼，果然，见得次数多了，见什么都平常。
碧水湖像第二天一样平静，有那么一瞬间，他在期待，水面会不会浮现出什么，什么他都认。
宣长黎离开了碧水城，在第四天的朝阳升起之前，在最后一颗星被白昼淹没之前。
——
祝余被反派魔头拖入水中，他昏昏沉沉，只有系统提示音在耳边不停地响着：
【宿主，你已进入碧水城关键剧情——水下剖丹，请您将妖蛟内丹剖出并融合，解开封印。】
【宿主，请回应。您如果拒绝按照剧情走向发展，那么您将受到惩罚，三次惩罚之后，您将被剥夺生命，永远退出世界。】
【宿主，请您做出回应，是否选择继续剧情？】
这是一道冰冷又机械的声音，是啊，缺德系统说帮他去申诉了，现在的系统是谁？
祝余吃力地在水中闭着气，胸腔的滞涩感和背上的伤，让他痛不欲生，在剧痛中，他方有一丝清明去思考。
【我是代理系统，待问题维护结束，宿主您原来的系统会回来。那么现在，宿主请选择。】
不，不行。
他不能，他不想，他不应该这样做。
祝余没有一丝力气，他张开四肢，悬浮在湖里，任这具身体不断坠落，静静地等待着惩罚。
这些年他安安稳稳苟活，这是第一次违反剧情。
之前被警告那次的惩罚是电击，他记得真正触犯规则会面临抹杀，那也就是去死。
怎么死呢，也不知道会有多疼，早知道当初和缺德系统申请安乐死了……
然而，想象中身体上的痛苦并没有到来。
水底似乎被一道屏障隔开，渐渐地，祝余感觉自己似乎可以呼吸了。
甚至，他开始有了一丝快感，像是释放了自己压抑很久的天性一般，源源不断的力量从四面八方向逐渐涌来。
反派魔头张狂的笑声彻底惊醒了他，他眼睁睁看着那魔头血淋淋的手捏着一枚鲜亮的妖丹，竟是那魔头硬生生从恶蛟的体内掏出来的。他的动作很粗暴，汹涌的能量往身体里灌输，但自己却一点都不痛苦。
周身的灵力都被调动起来，以一种奇妙的节奏运转，他感觉体内逐渐充盈起来，仿佛这才是这具身体的正确修炼方式。
融合了恶蛟的妖丹，难怪他能在水底呼吸，祝余只觉得完了，彻底完了。
他额间的妖印乍现，银色的印记赤裸裸的昭示着：他是一只妖，并且刚刚吞噬了恶蛟的妖丹。
“魔头，你死心吧！就算我将你的老路全都经历一遭，我也不会像你一样，将自己困住！倘若你睁开眼睛看看，我不信你只觉得这世上都是恶，再无情的人也会有软肋，你如今这般折磨我，不过是嫉妒我，你觉得我得到的爱比你多！”
祝余回过神来，想阻止这魔头手上的动作。
他真的开始后悔，作为局外人，他当真是觉得这反派魔头真的惨。然而等真轮到自己，真恨不得赶紧远离，谁碰上这种神经病就算谁倒霉。
反派魔头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笑得直不起腰，他一脚将祝余踹翻到水底，问道：“我羡慕你？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你连我活得都不如！你既口出狂言，我倒要看看，你若是将我所受都来一遍，他宣长黎还会护着你吗？”
“我不需要任何人护着，我有心，我知道我该怎么做！”
“闭嘴，你说本座没有心？本座有心跳，有呼吸，有人的体温，没有心的是那些狗屁仙门，成天说什么降妖除魔，本座都听得恶心！”
“妖魔若不为非作歹，偏安一隅，各自安好，仙门是有病吗？难不成还跑到你家门口去抓你？”
说实话，祝余心里的确有些慌，他甚至没有底气说这些，因为他确实必须要去作死的。
他确定地知道，以宣长黎重生一世，师尊绝对会知道下面发生些什么。而他自己不确定的是，若他真的成了魔，仙门容得下他吗？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祝余正思考着怎么挣脱束缚，回到水面上，起码去和宣长黎交代一声，不至于以后闹个不明不白的误会。
然而，到底是暗黑后期的反派，他似乎料到了祝余此刻所想，竟直接从水下开辟出一条道路，直通魔域。
魔气横生，白骨成山，魔域和阴阳镜中的地狱看起来很像，祝余震惊得看着这片废墟，最终还算忍不住问出了声。
“大哥，你上辈子就成天在这里修炼？我说，昭阳宗的好日子你是过腻了吗？”
那反派狠狠瞪他一眼，言语中都是不屑。
“你这种废物懂什么，什么叫傲霜斗雪、卧薪尝胆？宣长黎成天好吃好喝的供着，就是不想希望我超过罗圻，最好真的成为一个像你一样的废物！”
祝余暗暗翻了个白眼，这货是什么被迫害妄想症，难怪越长越歪。
就在他正在脑中疯狂措辞打算回怼过去时，只见反派魔头身体忽然一阵不稳，若隐若现，很快就消失在眼前。
“我靠，这是搞什么灵异效果！”
祝余吓了一跳，赶紧往后退了一步，这个穿书世界别太疯癫啊！
【宿主别怕，我回来了。】
“你可回来了！你找的代班那货可真不是东西，那么凶！”
熟悉的声音回来了，机械的电子音中带着一些蠢萌的感觉，是他的缺德系统。
祝余特别怀念这个陪了自己这么久的缺德玩意儿，特别实在这个黑黢黢且脏乱差的魔域里。
【...宿主，那是我领导。】
【对了，宿主。上头说，这个世界不太稳定，原书中反派自我意识太强，萌生出意识体。不过你别担心，系统体制会对其进行压制，以后这种情况应该不太会出现了。】
“不太...是什么意思？就是还会出现呗？”
祝余感觉他听了段废话。
【总之，任务进程需要加快，尽早结束就会摆脱这个bug。】
祝余心道，还尽早结束，是让自己尽快去死吗？真的是服了，怎么就这么坎坷呢？
缺德系统倒是没有搭理祝余，他此刻正敬业地清算着任务进度：
【反派角色黑化进度已达50%，宿主继续努力，尽快练成魔功，攻上昭阳宗，达成黑化进度百分百。】
多么令人窒息的任务。
【由于您为宣长黎挡住意识体攻击，宣长黎好感度+50，达到80，只差20就达到师尊好感度百分百。】
哦耶斯！
【但是，由于您被意识体掳走，强行开启黑化剧情，宣长黎好感度清零。请宿主完成黑化剧情后重新攻略！】
噗...祝余恨不得喷出一口老血。
作者有话说第20章 黑化第一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