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孟先生》一梦未觉

7、老男人

　　林许愿迟迟没把孟湛茗的制衣任务分配给姜熙潮，原因是……裆长没有确定。

　　量的时候孟湛茗起反应了，那数据根本不能用。

　　虽然当时想着减几公分当成正常的，可林许愿是个专业的、有职业操守的服装设计师，怎么可能真的随便减一减就拿来用呢？况且她怎么知道要减几公分呢？减多了裆紧显得是在高估他，减少了裆松重点是嘲笑了他身为男人的尊严。

　　可她想到他最后那几句话又觉得这个男人多少有点刻薄，他真的需要尊重吗？他居然误会自己找鸭，他怎么不拿他的四只眼睛好、好、看、看！她这样的条件需要找鸭吗！？

　　……林许愿发现自己想偏了。

　　但怎么办，裤子还是要做的。把孟湛茗叫过来再量一次？她怎么有那个脸呢？本想着除了交付否则再也不要跟他见面了的。

　　或许她可以相信大数据吗？

　　林许愿打开手机，搜索“男人○○后有多大”。

　　翻了两页。有人说平均10厘米，看着像是某些人来混淆视听的。

　　欸，这还有人说20的？一看就在吹牛吧，欺负她没看过片？

　　“……姜熙潮你来一下。”

　　小学弟领命站到林许愿身前，后者神色凝重地盯住了他的裆。

　　“老板！这不合适！”

　　咦，原来他说话有语气啊，甚至配合他小腿内扣双手捂裆的动作显得有些生动了！

　　……但这不是重点。姜熙潮是瘪的，不一样。

　　就算姜熙潮是凸的，每个男人的尺寸也不尽相同，妄想用他人数据代替孟湛茗的是她异想天开了。

　　林许愿摆摆手，“回去吧，关键时刻一点也用不上。”

　　姜熙潮：“……”

　　“哎，等等！”她把计码纸裁了一半递给他，“可以开工了。”

　　小学弟护着关键部位，腾出一只手接过，发现只有上半身数据，“裤子呢？”

　　“……裤子我做吧。”

　　待姜熙潮回到座位，林许愿单手托腮，在裆长上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思虑再三她还是拨通了男人的电话。这一回，等了十几秒才接通。

　　孟湛茗给她摆了谱，一说自己没空二说学校不方便，最后只能林许愿亲自登门给他量。

　　没办法，给钱的就是大爷，何况是林许愿有错在先。

　　孟湛茗说学校有个研讨会，于是林许愿从5点等到了7点，中途也不敢出去吃饭。

　　她预判的还挺准，这边姜熙潮刚吃完饭回来，孟湛茗就来了消息，说十分钟后到家。

　　为了表现自己的诚恳，林许愿立刻就出门，打算到孟湛茗家门口等他。

　　林许愿走到路口，看到一辆黑色轿车。

　　要说这一带遍地宝马奥迪，这辆普普通通的本田不该引起她注意的。但它车牌号却是6个1，林许愿就多看了两眼。

　　副驾驶上下来个小姑娘，看着二十岁不到，一头桃粉色的头发扎成个马尾，穿着白T运动短裤，细白的长腿露在外头，肩上挎着一个包。

　　她走到驾驶座旁，里面的人被她遮住大半，看发型，是个男人。

　　女孩勾住男人的脖子，姿态亲昵，好像在撒娇。两人说了几句，男人的大掌伸出来，在她头顶摸了摸。

　　然后林许愿就看见女孩从车窗内接过了一沓钞票。

　　早前就听客人太太说过小区富豪养情人，但找这么小的还是头一次见。

　　这老男人挺不要脸。

　　甚至林许愿通过裸眼2.0的视力看清了她别在包上的铭牌。

　　——崇城艺术大学。居然和她一个学校？

　　艺大的传统，设计院每届老生毕业都会给学校设计新的新生铭牌当做纪念，她包上别的刚好是林许愿那届设计的。

　　还找大学生是吧，这老男人玩挺花。

　　女孩把钱放进书包，冲驾驶座飞了个吻。

　　黑色本田拐进了鼎品公寓。车窗升起的一刹那，一道光晃过男人侧脸，林许愿看清他架在鼻子上的银框眼镜。

　　这老男人……不是孟湛茗吗？

　　-

　　孟湛茗挑起苏檀头上两撮毛，她这头乱糟糟的粉发，他越看越不顺眼。

　　“下次见我头发染回来，听见没？”

　　“好了好了，你刚车上都说了五百遍了！”

　　苏檀勾着他脖子晃了晃，“那哥哥给点理发的钱呗~”

　　“要多少？”

　　“嗯……染发、柔顺、护理……最起码1000吧！”

　　孟湛茗打开钱包，直接给了她2000。

　　“找家靠谱的店，叫托尼的不要。”

　　-

　　林许愿看着孟湛茗的车开进去，掐着时间在楼下等了会儿。

　　真想不到他是这样的人，骗她说自己在开会，结果是去接小情人了。难怪怀疑她找鸭子呢，自己做贼看谁都是贼。

　　他真的是老师？就是这样残害祖国花朵的？

　　可怜这小姑娘行差踏错，竟落入了孟湛茗这老男人的魔爪……

　　林许愿摇了摇头，想想又觉得算了，说到底他们也是各取所需，不关她林许愿什么事。

　　就是这么想完一番，她站在2202门口都变得有底气了。连带之前冒犯了孟湛茗的愧疚也一时荡然无存。

　　林许愿按响门铃。

　　孟湛茗开门时正在接电话，“王助教，材料我收到了。”

　　大概没想到她这么快过来，男人看了她一眼，指了指玄关的鞋柜，拿手机去了客厅。

　　“第十三页第一排数据有问题，我不建议这样实施。”

　　“那你去问陈主任，刚刚在会上我已经说了两遍，我的态度很明确了。”

　　学校有人找他？听起来似乎起了分歧。

　　孟湛茗背对着门口，左手握着手机，右手解开脖子上的领带，丢在沙发上。

　　所以他也不是故意要她等，而是真的刚开完一个比较重要的会，甚至还打了领带。

　　林许愿望着男人的背影，夕阳的光透过落地窗拢在他身上，勾勒出他紧实挺括的身形。肩宽腿长，胸部也有匀称的肌肉。她知道他的三围，腰很窄，衬衣布料贴着瘦腰束进底下的西裤里，臀部也不像大部分男人扁平，反而有恰到好处的肉感——对25岁以上的男人来说，这是可以称之为性感的部分。

　　林许愿忽然想，孟湛茗什么时候不做老师，给她当个人模也是不错的。

　　男人还在打电话。

　　林许愿拉开与门口等比复制的胡桃色鞋柜。里面皮鞋为主，还有几双男士休闲鞋。

　　她在最上层看到了唯一一双女士拖鞋，崭新的，连标牌都没剪。

　　林许愿换上，发现大小正合适。

　　那边，孟湛茗冷沉的声线道出一句：“家中来客人了，我先失陪。”

　　林许愿扬了扬眉，看来他不高兴时也不光是对自己摆脸子嘛。

　　孟湛茗一回头，对上表情略显丰富的林许愿。后者眼珠转了转，一秒恢复到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孟先生……”

　　孟湛茗没说话，只是看着她，然后低头看她的鞋。

　　她没穿丝袜，足部套在粉色拖鞋里，纤长的小腿露在外头。暴露在他眼下的肌肤白皙、光滑，即使抱在手上也几乎看不见毛孔。

　　孟湛茗走到她身前，弯下腰，手指搭上串在鞋头的细绳。

　　突如其来的靠近让林许愿本能想要后退，但小腿肚却被一只温热的掌心贴住了。

　　孟湛茗扶着她的腿，手指略微用力，标签绳就被扯断了。

　　他把东西丢进垃圾桶，问她：“林小姐喝什么？”

　　电视墙旁的壁橱里放了几排不同品种的茶叶，还有琳琅满目的酒。

　　林许愿上前几步。她不懂茶，但酒多少了解一些。

　　以前在英国的导师就是名酒爱好者，孟湛茗壁橱里的，随便一瓶都是五位数起。

　　“不用，我在店里喝过了。”

　　她是来干正事的，要尽量减少跟孟湛茗接触的时间。每次碰到这个男人，总是要发生一些不受她控制的事情。

　　孟湛茗似乎无视了她的话，去厨房给她倒了一杯柠檬水。

　　林许愿趁机观察他的家。屋内硬软装清一色的黑白褐色调，看得出男人喜欢简约风格。

　　他是什么时候买下这里房子的呢？这几个月她没听见对门装修的声音，所以应该是原主人的品味吧。

　　林许愿快速环视一圈，发现虽然是与她家一模一样的户型，但孟湛茗的家收拾得比她那边整洁多了。

　　沙发旁立着一架弧形阅读灯，灯座下摆了一个小型立体音箱。或许他很喜欢坐在这里看书。

　　身为一名设计师的想象力，此刻开始发挥作用。林许愿的脑内不受控制地绘制出这样的画面——

　　万籁俱寂的夜晚，孟湛茗拉上了窗帘，他不是在客厅，而是坐在卧室旁的软椅上。男人穿着深蓝色的家居服，眼镜搁在一边的小圆桌上。他打开了桌上的迷你音响，情绪放松时他的眉眼会舒展开，他安静地翻着书，偶尔摸摸脚下乖顺的金毛……

　　对了，那只金毛呢？

　　林许愿四下搜寻，最后在阳台边上看到一个狗窝，除了一只被舔到发光的狗碗，还有几根棉布狗骨头和一只洋娃娃。

　　顺着半开的阳台门，她看到孟湛茗也养花了，墨绿色的花盆摆在架子上，林许愿好奇想看看他养了什么——

　　“Judy送去宠物医院美容了。”孟湛茗端着水递了过来。

　　“哦……”林许愿转过身，接过来喝了一口。她想到自己已经一年多没去美容院了，怎么活得还不如孟湛茗的狗？

　　男人走到她身后，视线却投在她身前。

　　他好像在看玻璃杯里漂浮的柠檬片。又或许是在看杯壁上，那半枚鲜红又破碎的唇印。

　　“林小姐，去卧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