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孟先生》一梦未觉

38、不清白

　　夏承在车里抽了两根烟再走的。

　　路上他给孟湛茗打了个电话，一来想试探他林许愿的事，二来……要跟孟湛茗吐槽吐槽他妹。

　　夏承这还没说到正事，孟湛茗就要挂电话。

　　“你有事？”

　　孟湛茗嗯了一声，“重要的事。”

　　“比兄弟还重要？”

　　孟湛茗笑，答案不言而喻了。

　　车开到直播公司楼下，孟湛茗等了刚好四十分钟，林许愿和姜熙潮下楼。

　　他下车，冲姜熙潮点了点头，很自然地接过林许愿手上的包。

　　林许愿还不大习惯这样的动作，尤其有旁人在场。

　　“你……怎么来这么早啊，等好久了吧？”

　　她在洽谈业务时收到孟湛茗的消息，他约她吃晚饭。

　　“不早，没等多久。”孟湛茗站到她身侧，“一起用餐么？”他在问姜熙潮。

　　除去上回宴会，姜熙潮见过孟湛茗的次数并不多。虽然有时他能看到孟湛茗那辆黑色本田从门口经过，降下车窗。

　　是在看谁呢？

　　姜熙潮并非木头人，他看得出孟先生和他老板之间发生了点故事。他面无表情地指了指手机，“不用，我叫过车了。”

　　目送孟湛茗和林许愿离开，姜熙潮坐上了计程车。

　　回去时路过食府打包了两份外卖，听林许愿说苏檀还在店里，估计她也没吃晚饭。

　　在食府街走了一圈，姜熙潮手里收获了两张传单。从大学开始，找他做平面模特的人很多。从外形上看，男生瘦瘦高高，黑发冷脸，是校园女孩最喜欢的那款。

　　但姜熙潮觉得耽误学业通通都给拒了。只有林许愿这里，虽然领着微薄的薪水，但学到了不少东西，所以毕业后他依然选择留在嘲笑鸟。

　　他到门口时才发现苏檀把门关了，店里黑漆漆一片，姜熙潮在休息室里找到了她。

　　女孩平躺在躺椅上，脸上盖着厚厚的毛巾。

　　在排除她死了之后，姜熙潮认定是她哭了。

　　她最近应该是思春期到了，有时跟林许愿一样，会对着手机发呆。

　　姜熙潮打开自己那份外卖，旁若无人地吃起来。

　　下午经过夏承那一遭，苏檀心里难受极了。一阵奇特的气味弥散在休息间里，苏檀皱起鼻子嗅了嗅……

　　“姜熙潮，你有没有素质啊？”她把毛巾一丢，起身冲他吼道，“看不到我在这里吗，能不能别在公共场合吃螺蛳粉啊！”

　　姜熙潮刚咽下一口，看着苏檀肿似核桃的眼睛，把另一份递给了她，“一起吗？”

　　“你！”苏檀一个无语起身就走，谁要像他这样子啊！

　　门刚拉开，又推上。

　　她折回来，“……倒是给我双筷子。”

　　于是，林许愿不在的时候，两个没素质的员工一起在休息间吃螺蛳粉。

　　闻着臭，吃着香。

　　臭是林许愿的，香是他们俩的。

　　今天隔壁食府的螺蛳粉第二份半价，姜熙潮以前见苏檀吃过，就顺手买了两份。

　　“许愿姐呢，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苏檀嗦着粉问他。

　　姜熙潮平时吃东西还算斯文，他放下筷子回道：“孟先生接她去吃晚饭了。”

　　“哦？我哥还真是穷追不舍啊。”苏檀替孟湛茗美了两下，呱唧呱唧嚼了几口卤蛋……

　　慢慢的，觉得食之无味，慢慢的，美滋滋变成了闷闷不乐。

　　她想到了自己既没有心上人陪，也没有丰盛的晚餐。

　　夏承是真的一点都不喜欢她吗？

　　可她小时候他还不这样的……

　　他背她、抱她、带她捉鸟、辅导她作业……还会给她买好玩的生日礼物。

　　16岁那年她过生，碰上学校夏令营，正好住在山上。同学们买的烟花泡了水统统放不出来。临近12点，夏承给她打了视频电话，看起来是在伦敦某个乡下。

　　“危险动作，你别学。”男人掐着烟，点燃脚下一排烟花。

　　伦敦还是下午5点，天空很蓝也很亮，焰火炸开时根本看不清，只听到砰砰砰的声音。

　　苏檀挂着耳机侧躺在被子里，心脏、耳膜都跳成了巨响。

　　那个夏天，看不见痕迹的焰火，是她收到过最棒的生日礼物。

　　苏檀回忆着，眼泪滴答滴答混进粉汤里。

　　姜熙潮看了两眼，“觉得太淡，我有盐包。”

　　苏檀摇了摇头，“……姜熙潮，你有喜欢过一个人吗？”

　　姜熙潮想了想，“没有。”

　　“果然啊……”苏檀擤了擤鼻涕，感觉自己在对牛弹琴。

　　“这里只有一个不通感情的臭学长，和一碗臭臭的螺蛳粉。”

　　空气安静了一秒。

　　姜熙潮从塑料袋里拆出一罐可乐，“苏檀，有冰阔落。”

　　他发音可笑，苏檀一脸看白痴的表情看着他，“……我知道不是冰写碧。”

　　“你知道？”

　　他长臂一伸，用可乐罐贴了贴小学妹的脸。

　　“那你乐一乐。”

　　-

　　林许愿还不知道今天嘲笑鸟发生的事。孟湛茗接她到附近的商贸区，差不多晚饭时间，步行街上人来人往，多半是小情侣。

　　林许愿有些后悔了，她不该跟孟湛茗约在人这么多的地方，万一碰到熟人怎么办？

　　墨菲定律诚不欺她，这样的担心还没过两秒，林许愿就看到了不远处的钟晴和杨凯。

　　——糟了，她怎么忘了钟晴的公司就在这附近？

　　林许愿突然抓住孟湛茗的手，身旁的男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带进了巷子里。

　　“？”

　　“嘘！——”

　　看得出他想问什么，她下意识将食指止在孟湛茗唇上……男人的唇瓣干燥又温热，林许愿眨了眨眼，抬头撞上他的视线。两人目光交汇，仿佛于昏黄中窜出了火苗，一时间谁也挪不开。

　　“林许愿！——”

　　一声惊喜的呼叫打破了暗巷里的暧昧，林许愿猛地挣开孟湛茗的手。动作太过急躁，孟湛茗只觉得手心一空，掌背就撞到了墙砖上。

　　“还真是你啊！刚刚杨凯还和我打赌说不是，我说我怎么会看错！”钟晴冲后面招了招手，杨凯追上来，他肩上还挂着老婆的包。

　　林许愿眼见避不过了，“钟晴，老杨……这么巧啊。”

　　杨凯应了声，跟她身后同样挎着包的孟湛茗打了个招呼，“孟教授也在啊。”

　　杨凯说完钟晴才注意到巷子里还有一个人。

　　定睛一看……呀，这不是那钻石王老五嘛！

　　-

　　林许愿最担忧的一幕终于发生了。

　　她和孟湛茗、钟晴和周尧，跟两对情侣似地坐进了音乐餐吧里。

　　但真情侣和假情侣还是有区别的——林许愿和孟湛茗之间宽得还能坐进一个胖子，当然是她坐得太靠里了。

　　服务生拿来菜单，孟湛茗递给了对面的人，“杨先生和钟小姐先点。”

　　要说杨凯跟孟湛茗只在周尧的订婚宴上见过一次面，这回是头一次说话。杨凯暗自惊讶，谈话间孟湛茗竟能主动报出他的名字。

　　他知道孟湛茗不奇怪，毕竟那天宴会上孟湛茗跟林许愿是最出风头的两个人。但除此之外，孟湛茗似乎还知晓钟晴姓名。

　　男人这种恰到好处的城府不会叫人讨厌，反而被没说过话的人记住名字的，任谁都感到被尊重。

　　钟晴有点想暗搓搓搞事。最早杨凯跟她说宴会上林许愿被一个迈巴赫男接走了，她就上网查了一下——伦敦某建筑设计公司总裁、崇大特邀教授……

　　能在百度百科上建档的人都不是什么简单角色。那之后更是没过多久，她听说孟湛茗获得了一个建筑界的大奖。

　　钟晴看八卦不嫌事儿多，朝对面人使了个眼色，“林许愿，你不介绍一下吗？”

　　“孟湛茗孟先生，崇城大学建筑系教授。”林许愿言简意赅。

　　钟晴耸眉：还有呢？

　　林许愿：“对，孟先生也是我们嘲笑鸟的VIP客户，多谢孟先生多次光顾我们嘲笑鸟！”

　　孟湛茗闻言也偏过头，接受她这十分临时的谢意。灯光微暗，他的睫毛低垂，一双灰眸中道不清情绪。

　　刚刚如果不是空间受限，她几乎都要和他握个手了。

　　钟晴见状瞥了两眼，继续引导道：“还有呢，你说点其他方面的呗？”

　　林许愿：“其他的……哦，说起来很巧，我和孟先生还是邻居呢，门对门的那种。孟先生养了一只很大的金毛，大概这么大……又温顺又听话的……”

　　钟晴感到十分无趣，她喊孟湛茗一起吃饭是想坐这儿听狗的吗？得了，从前她就觉得爱情是上赶着找林许愿的，就凭她这张死不认账的嘴，想撬开看看里面到底藏了谁是不大可能了。

　　菜端上来了，钟晴放弃了盘问，转头跟孟湛茗聊起来了。

　　饭桌上，三人相谈甚欢，林许愿沉默寡言……

　　中途钟晴拉着杨凯一道去洗手间，两人在盥洗台边琢磨了起来。

　　钟晴：“老杨，你觉得他俩啥情况啊？在一起了没？”

　　“这情况还不是在一起？”杨凯点了点肩膀，“我问你，你会把包给不是你男朋友的男人背吗？”

　　钟晴想了想：“会。”

　　杨凯：“？老婆你！——”

　　钟晴：“哎呀老公老公我开玩笑的！我发誓绝对没有让别的男人背过包！……哎可是你看他俩……”钟晴用手指比了比，示意那两人坐得中间隔着太平洋。

　　“林许愿应当是在避嫌吧。”杨凯说，“注意到孟湛茗给她夹菜了吗？每道菜端上来，他让我们先动，然后就给林许愿夹……我都有些惭愧，和你热恋时我都没做得这么仔细。”

　　钟晴翻了个白眼，你还好意思说？“可我感觉林许愿没get到他意思，刚刚她都没动几筷子，菜堆在一边，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嫌弃孟湛茗给她夹呢。”

　　“也不怪她，”杨凯对镜理了理衬衣，“要是我也被三个人盯着吃饭，满汉全席摆在面前我也会消化不良……可孟湛茗看她的眼神，我是男人我懂的，不清白。”

　　“你说林许愿也真是的，被咱俩知道在一起怎么了，成年男女又不是偷情，干嘛藏着掖着的。”

　　“那我就不知……”杨凯想到什么，笑了笑，“我知道，因为她是林许愿啊。”

　　钟晴恍然大悟：“也是，她面子一向能包饺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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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顿饺子吃得林许愿满头大汗，本以为应付完钟晴他俩就能相安无事了。殊不知今晚更磨人的还在后头呢。

　　杨凯的车停在钟晴公司楼下，几人在街口告了别。

　　也是突然少了两人，林许愿感觉周遭的氛围不太对了。首先，她的包出现在她自己身上。

　　孟湛茗脚步有些快，林许愿穿着平底鞋，但还是要小步快走才能跟上他。

　　“……孟湛茗？”

　　这男人是怎么了，刚刚除了她，他们三个明明聊得挺开心啊？

　　“孟湛茗，你等等我啊……”

　　男人停下，林许愿砰地撞到他背上。

　　“除了你，我没邀请过女孩子吃饭。”

　　“啊？——”林许愿揉了揉鼻子。

　　孟湛茗转过身，高大的身形落在路灯的影子里，一双幽瞳掩映在夜色中，有失望也有落寞。

　　“许愿，我们的关系就这么见不得光么？”

　　冷冰冰的发言让林许愿一时愣住……她好像知道哪里不对了。

　　“孟湛茗……”她下意识去牵男人的手。

　　可孟湛茗手一侧避开她，独自坐进了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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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生气气，不给老婆开车门了！(ー`?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