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规穿越》东河之上

46、番外三

　　“阿洛，你来了。”

　　那条人鱼又来了。
　　滑腻的皮肤缠上她裸露的胳膊，抵上她上半身的柔软的海藻编制成的小衣服。
　　洛川看着头顶美丽的蓝色天空，叹了口气。

　　少年时期的洛川被贬到这样一个小地方，然而却很能沉住气，把作为一个地方执政官的责任和义务履行地很好。
　　就是在这样一个地方，她交到了一个朋友。那个人是海琪拉，是一个海灵族。

　　洛川是独自在离岸边远的一块礁石上睡觉的时候，遇到了这条好奇的海灵族人鱼。
　　当她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一条漂亮的尾巴搭在她的大腿，一张好奇的脸庞就在她的肩膀旁边。

　　洛川心想：她该不会是在做梦吧。

　　在两人的心照不宣下，每周她们都会在这里见面。
　　洛川偶尔会带给海琪拉礼物，而那条人鱼会送给她各种海底的漂亮东西，和她玩游戏。

　　那些小玩意被洛川单独放在自己房间的一个抽屉里。
　　那些东西有颜色艳丽的贝壳，形状好看的珊瑚，奇怪的海草（尽管海琪拉信誓旦旦说这东西很好吃，洛川还是把它当作一个摆饰品），海琪拉自己的鳞片，以及其它奇奇怪怪的东西。

　　洛川想，或许她们就会这样一直相处下去——
　　在她呆在海滨这段时间之内。

　　洛川相信自己总有一天会回去的，回到洛都。那才是她会待的地方。
　　鉴于她以往的作风，洛都仍然存在一批她的拥护者，在为她传递消息。
　　有这样的力量为她潜伏，就算此时处境不佳，洛川也充满信心，耐心蛰伏，等待一个良好的时机。

　　但是她没有想到这个时机，是被她从未想到的人带来的。

　　“阿洛，这个送给你，是吃的哦。”
　　洛川接过来，放在手里把玩。她以为她的海灵族朋友又带来什么海灵族的奇怪美食，打算照旧回去收在自己的抽屉。

　　“不。”
　　东西被拿走，然后放在嘴边。海琪拉执意要让洛川吃下去。

　　好吧。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洛川对海琪拉是有信任的。

　　——不……

　　洛川舌头卷走那颗冰凉的东西，咽了下去。

　　——不，那不是属于你的……

　　似乎只是没有味道的糖果。
　　然而几天之后，海滨就传来洛川殿下觉醒精神力的消息。并且等级十分高。
　　这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不……

　　少年的洛川在未来的她看来简直是愚蠢的代名词，自大、天真、愚蠢。
　　在她仍然和海琪拉见面之后，海滨的有心人士包括洛都的鬣狗很快猜测到了事情始末。

　　一场看不见的腥风血雨正在袭来。
　　而始作俑者仍然沉浸在欣喜和感激之中，丝毫不懂得掩饰。

　　海琪拉试探揽住自己的脖子，把嘴唇印在自己的上面。
　　冰凉陌生的触感让她感到惊讶和慌张。
　　她推开了那条人鱼，落荒而逃。

　　——不要推开她……

　　等到下一次见面的时候，洛川才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她在约定的地方等待海琪拉，想着或许她们可以谈些什么，关于她们之间的事情。
　　海琪拉没有来。

　　洛川有不好的预感。

　　……

　　一阵叹息声。
　　——愚蠢的罪人……

　　洛川在死去之前地一天晚上难得入睡，竟然梦见久未梦见的人。
　　她猛地醒来，回忆起往事。

　　·

　　直到之后在某次调查中，知道海琪拉是如何被抓捕，被杀害，被折磨……

　　离王位还有一段距离的洛川在自己的宫殿，看着自己一直收着的礼物，枯坐了几天。
　　直到手下的人因为事情来找人，才见到脸似乎成为雕塑的洛川。

　　海琪拉似乎成为了一段悲剧故事和一段成王之路之上的插曲。
　　是这样吗？

　　多年之后，当初的参与者一个个死去，大仇似乎得报。
　　但是人已经不在了。就算所谓正义终于得到视线，就算正义姗姗来迟终究是好事，但是人死不能复生，时间没有办法重来。

　　洛川似乎已经成为某种执念的执行实体，但她毕竟还活着。
　　她活了这么多年。
　　她还是以加害者的身份，收到受害者的恩泽，活了这么许多年。

　　她早就直到让自己得以掌权如此之久的长生果，是海琪拉的礼物。

　　洛川依靠鞭笞自己，提醒自己是怎样的罪人。
　　她每周都虔诚地向海琪拉诉说自己的罪过。
　　我是贪生者——她的精神力化作坚韧的鞭子，任何一个罪犯在它的鞭笞之下都要承认自己的罪过。那条鞭子在主人的控制下抽打在主人的肩背上。

　　我是还能行动的尸体，我的身体里面是腐烂的灵魂。

　　我死后将会坠入地狱，或者成为你的奴隶。

　　我是光明的执鞭人，让光明得以行走于世间。

　　我将会在使命完成的时候死去。

　　我不属于任何人，我不属于这世间，我始终属于你。

　　直到鲜血流淌到地上，剧烈的疼痛深入骨髓，她才会苟且地发出气音，甚至不敢让人听见——

　　我很想念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