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规穿越》东河之上

10、进展

　　学院放假一日，学生这天都要去学校了。
　　包括宋霜。

　　不过宋霜先要去的不是学院，而是去王宫拜见女王，然后去政事院报道。
　　王宫气势宏伟，偶尔有侍女来来去去，都是低头匆忙谨慎的样子。

　　冯季穿着制服，身姿板正，走在前面，反倒比宋霜显得更加年轻硬朗。

　　到王宫的一个房间前，冯季拉开门。
　　宋霜慢步走进。这是一间很大的办公室，风格简单，全然不像宴会那天的女王召见她的地方。女王没有坐着，而是站在窗前，望着外面。

　　宋霜走上前行礼。

　　女王的声音有些忧愁，“霜，王宫的宝物最近被盗走了，至今毫无音讯。”
　　宋霜垂目。

　　她之前没听到一点风声，不知道女王为何突然说起，便说道：“女王，那真不幸。”

　　“不，”洛川的声音甚至有些歇斯底里，“你不明白那对王室和洛国的安稳有多么重要。没有它，就没有洛国的今天！”

　　洛川猛地回过身，意味不明地打量着这位在人们印象中总是柔弱多病的宋家小姐。

　　“护卫队会帮您找到的。”宋霜劝慰似的说道。

　　女王修长的双手搭在窗台上，眼神幽远，望着远方。
　　“或许吧。”

　　“霜，”女王招手，让她站到她旁边，“你看，这一百多年来，我从未懈怠。”
　　“你愿意帮我去查清楚，是谁偷走了王宫的钥匙吗？”
　　“再过几天，周围的城市挑选出来的护卫就会达到洛都，他们会协助你，我将任命你为这次调查案的负责人。”
　　“霜，我很赏识你，”女王靠近宋霜，手稳稳按住她的肩膀，隐隐的压迫感让宋霜感觉到被一只捕猎者盯上的危险，“希望你最后将会给我一个结果。”

　　洛川转身，丝绸长裙扬起，轻轻拂过宋霜的袍子。她坐回自己的高背椅，背颈挺直，声音却是温和，“去吧，你可以去政事院了，会有人告诉你应该做什么。”

　　宋霜再次行礼，离开了压抑的房间。

　　*
　　仍是冯季亲自将她带到政事院。
　　宋霜并不用和其他大臣一样正式处理政事，而是先做一些整理和记录的工作。

　　她有一间单独的小隔间，一副简单的桌椅。这时候并不需要她做什么工作，只要将过去几年的卷宗看一看。
　　她问了一个侍从，朝卷宗阁走去。卷宗阁在政事院的后面，是一座巨大的塔形建筑物。塔内高度极高，书架几乎一直到屋顶，中间的书架密集。书架旁边有几副高脚人工楼梯，环绕着内壁有四五层几米宽的平台供人行走。
　　她在巨大的书架中穿梭，脚步声在幽静的塔内传播着。她看到军部的部分，停下，随手抽出一卷，低头看了起来。

　　卷宗上标着：洛国，洛川·冯，八十年，极北翠浮城与黑雾侵略团战记。

　　宋霜一沉浸到自己的世界，就几乎感觉不到外界时间的痕迹。

　　政事处恰好没人会有事情特意找她这个刚刚入职的助理，因此外面天光亮了又暗，午饭时间也无人打扰，宋霜一卷卷看着洛国这一百多年来与黑雾中冒出的变异怪物交战的历史，仿若看到一个强壮的帝国在某个事件的时间点开始走向分裂和衰弱的历史。

　　胃部的抽痛将她拉扯到被火红色霞光照耀到深红的卷宗阁，光线昏暗，与热烈却又代表着衰落前最后灿烂的霞光交织，在卷宗阁书架之间绘出奇异的光影痕迹。宋霜因胃部的疼痛而全身无力，她身体靠着书架逐渐下滑，而后半坐在地上。

　　她看着光线之下飞舞的灰尘，一时没有动作。然而她态度怡然，好似自己被遗忘在昏暗房间并非多大的事情。
　　再等一会儿，宋管家就该来了。她心安理得地靠着背后坚硬包着铁皮的书架休息起来。
　　人似乎都离开了，身处卷宗阁的深处，她感觉不到任何其它动静。这样安静的环境，加上看了几乎一天的卷宗，宋霜的神经逐渐放松，她知道自己此时不会有危险。

　　宋霜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
　　被微微摇晃的动静吵醒时，她正蜷缩在一辆车的后面，一个熟悉的人影坐在她的对面。

　　“姐姐，你醒了。”是宋云温和的声音。

　　宋霜身上盖着一层厚厚的毯子，她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将毯子拥地更紧。

　　宋云苦恼地说道：“姐姐，你太不小心了，要是今天没有人来接你，你会生病的。”
　　“我知道姐姐不会听我的，我让宋管家和母亲说了。”

　　宋霜想到前几次的情形，和宋清说了就相当于和向野说了，相当于晚上回去又要听唠叨。

　　察觉到宋霜不善的目光，宋云抱歉笑笑。

　　向野果然在家里等着。
　　晚餐早已经结束了，侍女们晚上几乎都不出房间。
　　她听到开门的动静，看了两人一眼，倒是没有说什么。

　　宋云说道：“姐姐，我就先去睡觉了。之前宋管家很晚把我叫出来，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姐姐没事就好，早点休息。”
　　听到宋云的话，向野的眼神越发危险，“宋云，你上去。”

　　宋云说道：“二姐，她不是故意的，不要责备姐姐了。她应该一天都没进食了，厨房有宋管家留的汤，麻烦你照顾姐姐了。”
　　她在大厅僵持的气氛中悠然走上二楼。

　　宋霜身上还披着毯子，她想起自己的外套留在了小隔间，想必宋云也没找到，所以她此时还穿着对于夜晚来说有些单薄的衣服。她在向野逼人的目光中慢慢挪到沙发上，然后蜷缩起来，明显没有要动弹的想法。

　　“现在像病猫一样了？”不知道向野是憋了多久，一句话竟然能说出几种九曲回肠的味道。
　　知道自己待不下去了，她几步进了厨房。片刻端了一个碗出来，是肉汤，里面加了少许蔬菜。
　　“自己喝，还要我喂到你嘴里吗？”她居高临下看着沙发上的人。

　　宋霜不舍得离开温暖的毯子，蠕动着靠坐在沙发背，伸出两只手接住碗。
　　没接着。
　　向野坐在她身边，脸上明显是在骂骂咧咧，却舀了一勺肉沫递到她嘴边。
　　行吧。

　　宋霜脸色好起来。向野竟然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让她以后去政事院的时候带上一个侍卫。
　　“他明天会跟着你。”
　　宋霜已经有点困了，闻言点点头。
　　“上去睡。”
　　宋霜起身，跟在向野身后，一直跟到二楼到三楼的楼梯口，被一只手抵住。

　　“走什么，你房间在二楼。”
　　她被调转了一个个，推了一下，宋霜看到熟悉的房间，自动到自己床边，然后裹着毯子把自己埋进大床。
　　夜晚的宋宅没有一点声音。

　　*
　　护卫队到洛都之前的这几天，宋霜把卷宗阁的卷宗看了一部分，终于将任务的一部分搞清楚了。

　　自洛国从冯国分离开始，围绕在洛国领土边缘的黑雾就不断孕育出怪物，包括变异的动物和人，以及诡异的骷髅，它们没有理智，只会屠杀正常人类，变异的动物甚至会将人类的尸体吃掉。洛国的人民之前都是冯国的子民，在经历过冯国分裂之后，人们开始集结力量，一同对抗怪物。

　　黑雾刚刚降临这片土地时，带来了分裂与灾难，也带来了微弱的生机。一部分人类在受到黑雾的侵蚀之后，没有发生变异，反而进化出了精神力，一部分人运用自己的精神力将怪物杀死。从那时候起才有了精神力研究学。

　　然而好景不长，分裂之后，洛国成为新的国家，第一任国王是洛峰，曾经冯国的大臣。就在那时候，他的女儿洛川在海滨遇到海灵族，第一次在没有接触黑雾的情况下觉醒了强大的精神力。

　　洛川继位之前，有人垂涎海灵族身上神奇的能力和漫长的生命，借着海灵族的善良和与世隔绝的天真，大肆屠杀海灵族人。那几十年，洛国南部的海水仿佛都被染红。而后洛川继位，和她父亲截然不同的执政风格让这场屠杀在一个月内停止了。然而海灵族就此避世，居住在南部海洋深处，没有渔船敢去向更深的海域，因为十有八九会遇难。
　　一百多年来，海灵组在人类的视线中销声匿迹，现在的人早已分不清海灵族能控制海洋永久不死的故事，到底是事实还是传言。

　　宋霜合上一册厚厚的卷宗，表面堆积的灰尘在她手上留下几缕的污痕。
　　看来这个世界最终的任务海灵之泪，就是和海灵族相关的了。
　　她想到洛国地图在最南边标注的城市：
　　海滨城。

　　*
　　宋霜从第一天把自己忘在卷宗阁开始，就每天开始准时下班。不是因为她记得自己看时间，而是向野派给她的那个侍卫每天都准时提醒她吃饭下班。宋霜并没有什么勤政的意识，于是很久没有听到向野阴阳怪气的话语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向野每天晚上也开始按时回家。要知道之前她可是一副要昼出夜伏的架势。于是宋霜每天一进宋府，就可以看到她大汗淋漓坐在餐桌前吃东西。
　　据宋管家说，是向野现在开始为进军部做准备，而她得从小兵做起。

　　“明天新来的王宫护卫队就要到洛都了。”宋霜正舀起一勺豆泥，听见向野说道。
　　她想到向野在军部，听到一点风声不奇怪。

　　“女王让你查案子，这事可大可小，”向野低声道，“要是人不够用，或者不好用，记得问我要，别办砸了让宋家遭殃。”
　　宋霜应了。抬头就看见人离开了。

　　所以吃完了留下来就是为了说这事的。
　　宋霜继续跟碗里的豆泥做着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