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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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郊大帐
副将扶风手里端着近些日兵士的训练日程在一旁忐忑不安地站着，他看着面前眼下青黑的将军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开口劝道：
“将军，您休息下吧，您这一宿没睡，明日的会营大演也是撑不住的啊，眼下这些公文多是今日午后的东西，歇一歇也没什么。”
霍无生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依旧认真地看着手下的一叠公文，时不时还拿毛笔蘸着朱砂在上面圈圈点点。
他批注公文的时候轻易不会批字，倒也不是不想，只不过霍无生在打仗上虽是一把好手，但是那手烂字确是请了十几个先生也没有纠回来。
这位战无不胜的西北大将，似乎唯唯在字这方面缺了几分灵性。
故而除非紧急，一般的指令都是直接由手下的副将口头传达，这实在是因为将军的字着实没几个将领能看懂，即使时至今日将军府内仍然有着几位书法老师教着课。
霍无生在看完最后一份公文之后，放下了手中的笔，起身披上了外袍便要朝外走去。
刚才还苦口婆心的副将见状就是一喜，忙开口道：
“我这就去叫下人烧几桶热水，将军您先洗漱一二，再安歇。”
“不用了，我这半日回京一趟，最迟会在落日前赶回来，下午的公文我都处理的差不多了，若是还有紧急的事，直接派小五往府上传信即可，胡伯知道去哪寻我。”还未等扶风动身，就听到自家将军说了这么一句话。
“欸，将军...”扶风刚想再劝几句，却已经听到了帐外驾马而去的声音，只得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是什么要紧的事，熬着灯看了一宿的公文，明日还要早起会演，就算是武将也不能这么糟践自己的身体啊，扶风在心中嘀咕着。
生辰宴
赵鸾一路拉着乌紫嫣念叨着最近发生的趣事，但乌紫嫣却显得有些僵硬，嘴角的笑容似是有几分勉强。
赵鸾只当她是在人多的地方放不开，倒也不以为怪，只是自顾自地拉着她说话。
说实话，赵鸾在见到乌紫嫣的那一刻，是强撑着才没有让眼泪掉下来。
前世的赵鸾被幽居在府的时候，看管他的将领为了讨好新皇，竟是活生生不允她府上的人出府采买蔬菜粮食，偌大一个公主府那一月就靠着仓里的陈粮过活，连赵鸾本人每顿也只能分得一碗稀粥。
当时的她武功被废，右手手筋被挑断，正是需要修养的时候，但未想到却遭此一劫，向来不怎么生病的赵鸾在那次发起了高热。
乌紫嫣不知是从那里得到赵鸾发热的消息，她平日里那么胆小的一个姑娘竟是为了她逃出了家门，趁着护卫换班的功夫，想要从狗洞里爬进来给他送药与吃食。
当然，她失败了。
赵鸾得到消息的时候，乌紫嫣已经被兵士打得奄奄一息了，那些兵痞子甚至撕开了她的裙子，要行不轨之事。
是赵鸾顶着昏昏沉沉的脑子从床上爬了起来，用簪子戳穿了一人的喉咙，才硬生生地制止了这场恶行。
等她抱起乌紫嫣的时候，那个体弱的姑娘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但尽管如此她依旧颤着手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紧紧抱着的纸包，里面是她唯一留下的几块肉脯与中药。
在乌紫嫣闭眼的最后一刻，她颤着声说道：
“阿鸾，对..对不起..是我没用，我只..留下这么多..阿鸾你要..要好好照顾自己..莫要..莫要..”
那日的赵鸾发了疯，拖着自己那残破的右手，拉着其中的三个兵士和乌紫嫣一起陪葬。
最后还是侍卫长赶到将赵鸾打昏，才结束了这荒诞的场面。
事后，将领私自克扣长公主吃食的事情传到了新皇那里。
赵雍亲自处死了那个将领，假惺惺地带着补药与太医登门，说自己并不知晓此事。
赵鸾只是冷笑一声，没过多久，这位新皇便扶着流血的肩膀狼狈地回了皇宫。
但是乌紫嫣就这么死了，那个总是腼腆善良的乌紫嫣就这么死了。
她送来的东西花光了自己所有的体己，但也仅仅是二十两银子，乌紫嫣的命因为那二十两银子就这么没了。
前世那张青紫的脸让赵鸾现在想起都感到心口抽痛，她握着乌紫嫣的手紧了紧，对方有些局促地望了过来。
赵鸾拍了拍她的头，朝她灿烂一笑：
“走，紫嫣，我带你去看个好玩的，是顾逢年送来的生辰礼。”说着，赵鸾便拉着她朝花园的角落里走去。
乌紫嫣原本只是被赵鸾拉着往前走，但走到一处假山旁，脑内的系统却突然响了起来：
“宿主，宋奢的院落就在不远处，他正在院后的竹林和属下密谈，这是接近他的最好机会。”
乌紫嫣一愣，有些怀疑道地问道：
“你都说了他在密谈，我现在过去不是送人头吗？”
“宿主不必担心，我会为你提供宋奢需要的情报，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做，结合你的身份，宋奢绝对会相信你的话，这是帮助宋奢的第一步！”
乌紫嫣没办法，脑内的系统一直响，她只能借口自己要去如厕，欲要先行离去。
赵鸾闻言便要让身边的侍女带她去，但是乌紫嫣却拒绝了，声称自己对公主府十分熟悉，绝不会迷路，让她放心。
赵鸾没说话，看着乌紫嫣的那张笑脸点了点头。
等人离开了之后，赵鸾在原地站了许久，她觉得今天的紫嫣有些奇怪，明明她性格虽腼腆，但是在自己面前却是个活泼的性子，并不会像今日这般束手束脚。
如果说是因为人多的缘故，两人聊了半天，她也早就应该适应了，怎么会还是这般的..奇怪？
况且..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此时的紫嫣并不常来公主府，几人见面大多是在城西的那家云客来，又何提熟悉二字？
赵鸾沉默一二，低声吩咐道：
“近春，你去盯着些紫嫣，莫要让她迷了路，一会直接将她带到主宴西角寻我便可。”
她身后的侍女应了一声，便提步朝着乌紫嫣离开的方向追去。
见着时辰不早了，赵鸾躲赵雍那货也差不多躲够了，就提步直接往主宴那里走。
顾逢年此次的海商为他带回来一个稀罕物，据他所说是一个叫做“羊驼”的动物。
赵鸾看着它那憨头憨脑的样子讨喜，就也留了下来，刚好趁着生辰，直接丢到了主宴那当个吉祥物，看着也喜庆。
赵鸾还没走到那羊驼附近，周围就围了一圈人。
她四下瞧了瞧却并没有看到乌紫嫣的身影，心下不由担心，紫嫣她不会真的就迷路了吧？近春没有找到她吗？
正当她打算再唤一个侍卫去寻人时，却听见那人群中传出一声娇斥声：
“狗奴才，你是没长眼吗！我这么大一个人就往上撞，我这可是新买的天秀阁的衣裙，你赔得起吗？”
四下原本喧闹的人群顿时静了下来，人群中央站着的是一个姿容秀丽的女子，她身穿一袭鹅黄色的云丝长裙，裙子的边缘沾上了一点水渍。
面前跪着的是公主府的一位婢女，此时正不停地朝那个女子磕着头，她的脸上红肿一片，显然是刚挨了巴掌。
听完婢女的辩解，那女子冷笑一声：
“赔，你说得倒轻巧，是用你那每月几两的月俸赔，还是要用什么别的路子赔？你这张脸吗？”
她这话一出，更是无人说话，一方面是因为这个女子是兵部尚书之女李瑶，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不想多生事端。
李瑶看着默默不语的众人，却像是收到了鼓舞，一脚将身前跪着的婢女踹到在地，她身旁的人收到眼神后便要上前继续掌那婢女的嘴。
“没有规矩的东西，我看你这种蹄子向来是猖狂惯了，仗着几分宠爱就无法无天，这样下去，仔细些你的皮，迟早有人能治你。”
她这话便有些耐人寻味了，此处是公主府，而这位李家小姐又是在公主府管教公主府的下人，说话还这么...
“本宫倒是不知何时需要李家小姐来替公主府操管教下人的心，这可真是折煞本宫了，怎么，可是要本宫向你奉茶赔罪？”
一道声音从人群里传来，让那几个要掌嘴的下人顿时动作一滞，颤着身退了回去。
李瑶也是没有想到自己这番话刚好被正主听了个明白，她明明打听清楚了这位公主并不在主宴，方敢背着她说这么几句出出气。
被赵鸾废了的李家公子是他的亲弟弟，母亲因为弟弟的事情终日以泪洗面，爹爹虽说心里也悲痛，但是李瑶知道他已经开始暗中培养那位姨娘生的庶弟了，这让李瑶这个嫡女顿时产生了危机感。
她怨恨父亲薄情的同时，更恨这位毁了弟弟前程的长公主，不过是仗着投了个好胎，凭什么她犯了法，朝里的那些大人就安静得和鹌鹑似的，就连父亲也不敢明面上为弟弟伸冤。
故而，日复一日的怨气积累之下，在今日的生辰宴上终是一涌而出。
可此时，李瑶看着赵鸾那冷冰冰的眼神，还是下意识缩了缩脖子，低头行礼道：
“民女不敢。”
“李小姐何出此言，此事确实是本宫府里的下人冒犯了你，理应我这个主子来赔礼。”
赵鸾朝着李瑶笑了笑，走上前将李瑶扶了起来，同一时间对着那跪在地上的婢女说道：
“你去找远黛，让她取来本宫新做的那十件天秀阁的衣裳，来为李家小姐穿上，莫让她着了风寒。”
李瑶被赵鸾握住的手抖了抖，她感受着周围闷热的空气，心下涌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待拿十件厚实的衣裙被婢女拿托盘一件件捧来，她听见了这位公主轻若柳絮般的淡笑:
"来人，为小姐着衣。"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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