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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寒假 ...

  •   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

      泥上偶然留指爪,鸿飞那复计东西。

      老僧已死成新塔,坏壁无由见旧题。

      往日崎岖还记否,路长人困蹇驴嘶。

      —— 宋代·苏轼《和子由渑池怀旧》

      进入腊月,干冷的空气里掺杂着煤烟的味道,那是新年临近的感觉。

      高一、高二已经放假,而高三却还在补课,但大家心中都在期盼,希望早点放假,好回家过年。

      终于熬到放假,学生们迫不及待的往老家赶,回去还能赶一两场大集。

      新年的脚步终于到来,这一年,大伯家也回老家过年,家里人都聚在一块,人多团圆好不热闹。

      新年前一天,与往常一样,莫小新和父亲、大伯,一块去给逝去的先人上坟、烧纸钱。

      上坟这件事,每年都是莫小新和父亲一块,是一件很有意义,且令人心情愉快的事。

      父子一块叫上大伯、堂哥,四人在下午黄昏的时候,一块去祖坟烧纸,祭拜先祖。

      一路,大家虽不怎么说话,但走路的脚步声、踩着枯叶杂草声、偶尔吹过的寒风声,似乎在替人说着话,交流着。

      此时无声胜有声,一切都在不言中,寒月挂空、风清气爽,人的心情是轻松、愉悦、空灵的,所有的烦恼在那一刻都忘记,亲人血缘似乎在那一刻无声的交流着......

      到了坟地,拿出纸钱、香,点着烧给逝去的亲人,此时大伯会在一旁,给莫小新说,那、那、那埋得是谁,和我们是啥关系,我们这一门户是怎样分出来的......

      莫小新感觉此刻的大伯,说话的语调与平时很不一样,相当的平和、耐心、平缓、徐徐道来,而不是印象里,那高声调、高嗓门、命令、豪横般的声音。

      听着大伯和父亲的梳理,莫小新对那些“土馒头”的源缘有了了解。

      感觉彼此就如一颗大树的枝干,又发出的枝干,结出的果实,寻根溯源,大家同出一脉......

      从一块碑记的刻字,知道最早可追溯到光绪年间,那一刻,莫小新猛然有一种时空错位感。

      他真实的感觉到,历史书上的那些年代,的确是真实存在的,而不是冰冷空洞的文字,历史书诚不欺我。

      脚下这片土地、周围的山石,早在清代光绪年间就存在,甚至存在的更早、更早,那刻字的石碑都100多年。

      看着那被风霜雨雪考验,经历岁月洗礼的碑记、发青发白,莫小新不禁感叹岁月无情,也为这石头碑文,经历这么长时间岿然不动、而触动。

      理解了古人为何会发出:“羡长江之无穷,哀吾生之须臾。”的悲怆之叹,佩服先辈祖宗的智慧、技艺。

      上完坟,回去就该吃年夜饭。

      大伯一家好不容易回来过年,大家都聚在一块。

      虽然母亲和大伯彼此有矛盾,但毕竟是父亲的亲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关键时候,都还是能平和相处。

      这个新年,爷爷的身体已经很差了,他站立都困难,是莫小新和堂哥,一人一边搀扶着爷爷走到莫小新家。

      爷爷人老的实在不行了,他根本都不是在走路,双脚基本是磨着地下走。

      爷爷种了一辈子庄稼,他个子高大,身子很沉,扶的莫小新和堂哥是吭哧瘪肚、额头、浑身冒汗,手发酸,感觉要断掉,可也不敢松手,感觉那要是一松手,爷爷随时就顺势瘫在地上,爷爷也累的直喘粗气,口里流出长长的涴涎。

      人们都同情、可怜、担忧的看着风烛残年、垂垂暮已的爷爷说到:“哎呀,这怕是不行了。”

      那是爷爷过得最后一个新年,也是自家人全都聚齐的一个年。

      虽然家里普通、清贫,但那阖家团圆的幸福是真的,大家围在桌子上吃年夜饭,所有亲人在一块的快乐是真的,那是无法用钱、用物质去衡量的。

      年夜饭,当然是爷爷和奶奶坐在上席主位,父亲、大伯在一旁照顾。

      爷爷看着精神状态似乎不错,脸上挂着笑容,很幸福。

      爷爷一生辛苦、勤劳,可日子过得却很清苦、艰难。

      爷爷嘴馋喜欢吃好吃的,可惜却是劳碌的牛马穷苦命,年夜饭一桌子好吃的,可惜此时的爷爷,却有些吃不动了。

      父亲想给夹鱼肉吃,让大家阻止了,害怕万一鱼刺给卡住喉咙,那可就把爷爷给害了。

      看着老态龙钟的爷爷,人心里是难受、悲凉的。

      父亲、大伯这一对儿子,都为了自己的子女,自己一家的生计,使他们顾不上爷爷奶奶。

      吃完年夜饭,又把爷爷送回大伯家,此时天已经快黑了。

      莫小新和堂哥把爷爷送回去,让爷爷在火坑旁烤火,可爷爷却非要到屋外,还说要去老屋那边看看,可此刻天都已近黑了,且又是寒冬腊月,刺骨的风呼呼吹,俩人只有拉住爷爷,并在他耳朵大声说:“天黑了,冷,咱回去烤火。”

      爷爷却失了神似的,瘫坐在那冻得发硬的土地上,嘴里喘着粗气,让人心里很不是滋味。

      人老了真是可怜,最终爷爷还是在俩孙子的搀扶下回了房子,在土炕躺下。

      晚上大家待在那昏暗、黑洞洞的房子,听着爷爷不停发出疼痛难忍的哀嚎,大家都大眼瞪小眼的站在屋子里,既叹气又无奈,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受折磨。

      大年初五一觉醒来,莫小新发现外面白茫茫一片,看着外面厚厚一层雪,他兴奋的一骨碌穿好衣服,开了门就跑到外面玩雪。

      不一会儿妹妹也起来,莫小新想到堂哥堂姐都在家,他就和妹妹去找堂哥、堂姐堆雪人玩。

      妹妹才六岁,很听莫小新的话,来到堂哥家,大人都还在睡觉。

      堂哥、堂姐起来,莫小新提议一块堆雪人,大家拿起盆、竹筐、铁锹到处铲雪,准备在门前柿子树下堆一个雪人。

      经过四人一顿热火朝天的忙碌,雪人逐渐成型。由于没什么经验,雪人堆得并不怎么漂亮,但模样看上去,已经是个雪人了。

      此时大妈起床,出来站在房阶上,笑着看大家忙碌,还夸堆的好看。

      堂姐从屋里拿出围脖,给雪人围上,莫小新和堂哥折芭蕉扇叶,给雪人当胳膊手,用黑煤炭、包谷芯、胡萝卜给雪人做了眉毛、眼睛、鼻子、嘴巴,这样看去雪人倒也有那么一个意思。

      四人开心的在柿子树下,和雪人拍照合影,天气虽然很冷,但大家很高兴,空气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莫小新感觉那天过得好快,但他却不知道,那是大家最后一次和爷爷在一块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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