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降林》芽雾

24、祝你开心，不止生日

　　距离麦田剧院举办的比赛剩下一个星期。

　　各大乐团都已严阵以待，提前了解剧院演出环境是必备的赛前准备。

　　阿小乐团因为没有关系，所以被安排在了晚上排练。

　　林若惜正背着沉重的乐器往现场赶，学员已经到达场地。

　　林若惜刚放下乐器，只见杨舅妈一脸气愤地叉腰，跟着一群人辩论。

　　“这乐团排练时间可是规定好的，你们挑了好时间，怎么还占用我们的时间，都是这么大的人了，还不知道规矩。”

　　林若惜打眼看过去，那群人脖子上挂着格律乐团的工作证，林若惜记得他们挖过自己乐团学员，行业道德极为缺失。

　　舞台上格律乐团的学员并没有要下去的意思，眼看着时间没剩多少。

　　林若惜也不好让杨舅妈一个人扛着，走在人前，声音放大地说：“没想到你们这些老师对自己的学员这么没自信，人家乐团都是熟悉一两遍就走，在这里无非练一下音效。”

　　“看来你们对自己学员这么没自信，技术和音效都得练。”

　　“哎呀，那我看这一个星期，这演出场地都给你们练得了。我们学员我们自己知道什么水平，练一两遍足以。”

　　果然，台上学员演奏的动静停了下来，这攻心攻到心理防线最脆弱的地方。

　　学员们正是脆弱敏感的时候，格律乐团的老师，眼看不对劲。

　　缓和道：“真是可笑，你们阿小乐团的居然嘲讽别人乐团不行，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能上台的学员有几个，东拼西凑的，明天顶多图个乐呵，到时候别谈不下去的好。”

　　另一个人紧接着道：“就是，听说还招了个乡下不会说话的混小子来弹钢琴，一个钢琴等级证书都没考下来。不知道还以为表演小丑呢！”

　　格律乐团互看嘲笑着，丝毫不加收敛。

　　林若惜呵了一声，这些老师说的话到更像是没家教的野老师。

　　他们指的是刘多，刘多天赋超绝的消息林若惜并没有透露出去，相反让刘多隐藏实力，以至于那段时间没有乐团对学员来耍商业手段。

　　林若惜冷冷地道：“我们学员几斤几两还轮不到你们说三道四，到了比赛究竟是怎么个乐呵还说不一定呢。说表演小丑，各位老师这不就给我们表演这么？”

　　一旁的杨舅妈笑出了声，没想到林若惜今日嘴上开了光，照着那些黑嘴就是一顿闪杀。

　　自觉没趣的格律乐团，收拾了东西离开。

　　然而时间没剩下多少，半个小时，学员们等排好队形，演一遍的时间都不够。

　　杨舅妈跟工作人员协商，笑脸相迎地道：“你看，孩子们等了一下午了，我们就顺一个场，你看？”

　　工作人员为难地道：“不好意思老师，这片区现在是总经理在负责，他的规定没人不敢遵守，”

　　说着后门开了，进来一个人，隐约看清那人的身影。

　　工作人员拉低了声响背在杨舅妈耳朵后，道：“找个年轻的女老师跟我们总经理好好说两句，他说不一定就同意你们加时呢。”

　　那工作人员只是听闻，总经理不爱跟陌生女孩说话，遇到小事图避险还没说两句，就妥协了。

　　看了眼时间，到了下班吃饭时间，便跟刚进门的徐牧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杨舅妈赶紧拉着给孩子们布置场地的林若惜，下了台。

　　林若惜看见了进门的徐牧，他应该是等着接徐意，但就这事她拉不下脸面，前两天因为徐牧偷拿自己挂件的事气还没消呢。

　　半推半就地走到他跟前，徐牧还在玩手机，看见也不抬头。

　　林若惜下意识地抬手撩拨刘海，装得自然，“咳。”一声。

　　面前的人还是没有抬头，不过咔嚓一声，关掉了手机。

　　林若惜道：“徐经理，想多占用剧场一个小时的时间，不知道，”

　　“不可以。”话说得很干脆，徐牧懒洋洋地抬头，将手机装进衣兜，若无其事地再道：“林老师，还剩十分钟。”

　　接着徐牧眉眼严肃，找了个椅子坐了下去。

　　林若惜瞅见，嘴唇像是被胶水黏住，一句话都不想说。

　　走得也很干脆。

　　徐牧刚坐下，见她竟不说一句给走了，猛地从椅子上坐起来。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伸手抹了抹额头，她倒是一点都没变，妥协和奉承的话一句都不愿开口。

　　徐牧嘴角上扬，道：

　　“林老师，你说两句好话，我就给你们加时。”

　　声音很大，杨舅妈跟几个赶来的同事都听到了。

　　眼珠子齐刷刷地扫了过来，玩两句人情世故成年人都懂，为了孩子也没那么难以启齿。

　　林若惜停了下来，回头瞥了一眼徐牧那得意样子，无语地侧过脸去，道：“那我就祝愿徐总经理佳人作伴，幸福到永久。”

　　叮，叮，叮是钢琴开始前奏准备，三下，徐牧嘴角的得意，顷刻间被熄灭。

　　眼眸深邃直直地盯着她，手指无措地在口袋边回旋，淡淡地说了句，“那到时候，一定请林老师到场，亲口给我说。”

　　话说这快要吃到肚子里，只有林若惜自己听得见，她倒吸口气，回头看向徐牧。

　　只那一秒，两人无言在说，沉默地可怜，都不敢肯定对方话说的真伪，林若惜又一次胆怯地避开。

　　徐牧往后看了眼，坐在椅子上道：“排练时间，林老师随意。”

　　“嘶，若惜跟谁学的好话，怎么更婚宴贺祝福一样。”杨舅妈跟同事打趣道。

　　徐意站在舞台边，朝徐牧招手道：“哥！”

　　见徐牧没有说话，满眼疑惑，方才还好好的。

　　视线挪近，向走来的林若惜，调皮地恳求道，“林老师，你给我们在演示最后一遍嘛。”

　　林若惜走上舞台，白光洒在她的发丝上，爬在她的指尖。

　　渐渐响起钢琴声，还有她自信般的身形，伴着美妙的琴声频频而动。

　　一双幽森的眼神在角落里爬了出来，徐牧抓不住它，它落在了舞台上舞动的白鹿身上。

　　抓不住，索性放任，他静静地凝视着林若惜

　　七年间的时光，忽然被偷走，这一刻，她仿佛还是那个偏爱着她的女孩。

　　元旦晚会上，

　　“若惜再弹一个！”几个同学起哄道。

　　“那让大家来点吧。” 林若惜今天格外开心，虽然寿星本人不开心，但收到自己送的礼物就不再伤心了。

　　听江羽丞说，徐牧今天生日家里没一个人记得，父母都陪徐意去迪士尼庆祝跨年了。

　　没有礼物，只是一句叮嘱，好好吃饭。

　　楚妍道：“我要听，贝加尔湖畔。”

　　底下有人调侃道，“不愧是班长，不要太正式的！来个好玩的。”

　　接着乌泱泱一大堆名字，林若惜笑着摇头，指尖开始跳动。

　　琴声响彻在欢闹的班级中，渐渐吞没人声，有人疑惑道：“今天谁过生日呀。”

　　江羽丞起身，朝后桌趴着看林若惜演奏的徐牧，扔了个法式小面包。

　　道：“哪儿呢！”

　　众人欢呼，怪不得林若惜弹生日歌呢，不过方才好像没人点生日歌呀。

　　江羽丞调侃道：“是呀，林若惜，徐牧可没点。”

　　顿时，林若惜红了脸，偷瞄了一眼后座的徐牧，连忙解释道：“是，是庆祝新年里的大家。”

　　班长楚妍笑颜道：“既然这样，大家就给徐牧唱一首生日歌吧。”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愣了神的徐牧，撑着脖子挺了挺身子，所有人的眼光都望着他，拍着手，附和着林若惜的钢琴曲。

　　徐牧惊喜地轻呵一声，无知所错中红了脸，紧跟着眼里泛起涟漪。

　　碎发下的双眸却是静静地盯着正前方的那人，心是温热的泉。

　　接着大家将自己的苹果送给他，好兄弟闹和着说祝福词，不知不觉间祝福的话语落到林若惜的嘴边。

　　音乐停了下来，道：“祝你开心，不止生日，下一首歌是班长的宠爱。”

　　江羽丞撒手道：“哎哎哎，我是主持人，我来。”

　　“下一首是班长的宠爱，啧啧啧，宠爱谁呢？”

　　“江羽丞你大爷的！”楚妍拿着话筒追着江羽丞。

　　又开始热闹了，大家放开了嗓门一起合唱着。

　　克制与平静，炙热与暧昧，在青春里才开了张。

　　青春不止是说不出来的暗恋，是盛夏暖冬过火的叛逆，难以实现的执着。

　　还有遗憾的开始，失落的故事，哪些人该来，哪些人该离开都是故事下一页定义好的。

　　“怎么哭了？”林若惜坐到位置上，小声地歪头问道。

　　那人露出小虎牙开心地笑着，伸出手指捏了捏林若惜的小拇指，眼神未曾离开过。

　　....

　　徐意摇晃着面前人的小手，道：“哥，该走了。”

　　徐牧缓过神来，起身又看到她离开的背影，身形一怔，努力克制了下来。

　　徐意再看了眼自己的哥哥，跑上前几步，一把抓住快要走出门的刘多。

　　道：“这么晚了，你怎么回家呀。”

　　刘多往后撤了几步，慌张地抓着林若惜的衣袖，三个人跟玩老鹰捉小鸡一样。

　　林若惜回头，解释道：“他明天还要上学，我送他回学校。”

　　徐意见状再没有想说的话，瞥了一眼自己的哥哥，真个木头人一样，只觉得无趣。

　　谁料下一秒，徐牧给了徐意一个眼神。

　　徐意挑眉，抓着刘多，道：“我要去看看你的学校！让我哥送你们吧。”

　　霎时间，刘多，林若惜同步摇头，拒绝好意。

　　徐牧走到前面，看了眼林若惜道：“在楼下等我，我去取车。”

　　留下刘多跟林若惜两人互看无奈，刘多叹了好大一口气，松开了林若惜的衣袖。

　　林若惜试图挽回形象，道：“我们自己打车吧。”

　　徐意跳到两人面前，拽着两人的衣角，使出洪荒之力往前走。

　　嘟着嘴巴道：“哎呀，你们两个真埋汰，搭顺风车又不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