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降林》芽雾

20、硬是把我结石给憋出来了。

　　林若惜无意识地双手搭徐牧肩膀上，她躲他追，就差那一点。
　　徐牧扣住林若惜的脑袋，不准她逃。

　　咚咚咚
　　“师傅，是你叫的代驾吗？”

　　两人迅速松开，林若惜垂着脑袋，抬眼看到了前车玻璃那个代驾。
　　代驾知道自己打扰了，尴尬地挠头。

　　夜晚，林若惜回到家，整个人埋在被子里。
　　捂着脸，双腿在床上踢踏。
　　她就这么没有底线吗？明明他说了他有追求的人了，为什么就是忍不住呢？

　　不对呀，郑亦说他有女朋友，徐牧又说自己有追求者。
　　她这是要当小三的节奏？还是当备胎？绝对，绝对不能。

　　“你呀真是没志气，怎么就忍不住呢！”
　　代驾走了，徐牧坐在车上，又点了根烟，开了窗。
　　很久没像今天这样心乱情迷了，徐牧蹙眉，他自认，承受不了。

　　火光越发的亮，烟芯吮在唇间，许是用力夹扁了。
　　烟在口腔里，呆久了，吐出来是火辣的，意犹未尽地。

　　意犹未尽的还有赛格舞厅上，身穿华服，在舞厅中央跳着交际舞的男女。

　　来的都是贺诚的顶流人物，组织晚会的是江家，江家是贺城房地产巨头。此次晚会大多是促进商业合作。

　　但所有人的焦点都在江家千金江羽墨挽着的人身上。
　　众人纷纷讨论，“这不是贺城科技公司新秀，年前还上榜十大新晋总裁面孔。”

　　“是呀，他怎么勾搭上的江羽墨。”
　　“嘶，江羽墨不是传闻有婚约吗？”

　　江羽墨一身深V流苏白裙，挽着郑亦，边走边跟郑亦介绍道：“那位秃顶的是，连城科技公司，掌握贺城芯片最顶尖的技术，为人吝啬刻薄，最好别跟他喝酒，十万一瓶的酒你不付款你就别上桌子。”

　　“那位，短发女人，是文心科技的实际控制人，不是股东也不是总裁。”
　　郑亦不解，还没问出问题。
　　江羽墨笑道：“她丈夫是公司最大股东，而恰恰她的丈夫是个惧内的，在外在家都惧内。”

　　“出了名的怕老婆”

　　郑亦道：“只有超过文心科技在明年科技节的地位，新禾才有的玩。”
　　江羽墨停住了脚步，调侃道：“怎么，你想对这个阿姨下手？”

　　郑亦敲了敲江羽墨的额头道：“我有你这个姐姐还不知足，那就太不是东西了。”
　　“商战的手段很多，在攻在防，在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没那么狗血。”

　　江羽墨知道，郑亦这小子不至于去献身，她也不至于真上了这弟弟的当。

　　这次晚会，各取所需，她不想被各种人介绍相亲对象，也不想跟自己传言中的未婚夫成为舞伴。

　　他呢，借着江羽墨的势，奋力上一个阶层，公司需要更多的投资人，需要走出贺城。
　　两人的算盘都打得仔细。

　　“啊哦，弟弟看你的了。”江羽墨老远看见自己老爸招手，示意自己过去。
　　身边一位难对付的角儿。
　　“叔叔阿姨好。”郑亦挽着江羽墨的手放在身后。
　　江羽墨挑眉，可以呀弟弟，这么细节。

　　江母是舞蹈学院的教授，在舞蹈届有很大的威望。
　　教授不愧是教授，脱口而出的严肃让人寒栗，“怎么没见陈楚河？”

　　郑亦知道陈楚河，就是江羽墨的传言未婚夫，因为陈江两家在商业来往频繁，经常有人调侃亲上加亲。
　　但江羽墨对陈楚河印象只有腹黑，冷漠。
　　总是远远的躲着他。

　　江羽墨嘴角一抽，有些无奈，知道母亲是故意地道：“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他姐，您关心别人的儿子，倒还不如关心自己的。”

　　江母蹙额，你个小没良心的，“还没听过羽墨介绍过你，不过也不用了。”
　　郑亦脸上没有丝毫变化，镇定自若。
　　江母眼底一丝趣味，再道：“羽墨喜欢的男生，不至于很差。”
　　“不说了，舞会开始了，你们玩吧别玩过头了。”

　　此时在贺城外围的公路上，一男一女，站在路边。
　　路人歪头一看，“呦，擦边了？”
　　黑色吉普车跟一辆深蓝色跑车，跑车追的尾。

　　蒋司楠蹲在路边，双方都联系了保险公司和交警。
　　“为什么偏偏这么倒霉呢！”
　　“要死了！”

　　蒋司楠捂着右下腹，面部逐渐扭曲，不是一般的痛，是要命的痛。
　　这一刻她好像体会到了林若惜痛经时候的绝望。

　　站着的男子，没发觉，只是听着蒋司楠抱怨的口气，怼道：“你这不是还没死呢吗？”
　　“不应该是我倒霉。”
　　“为你的善意负责？耽误我的工作。”

　　蒋司楠已经疼得听不清这男的放屁话，搁以前，她绝对能让这男的开不了口。
　　“帮我，帮我叫120！”

　　男子伸手转了转蒋司楠的身子，她已经蜷缩在一起，真的快要死的感觉。
　　男子二话没说，打了120，接着给助理打了电话，让助理解决撞车的事。

　　救护车终于到了，蒋司楠脸煞白被男子抱上了车。
　　医生疑惑：“你女朋友你不上来吗？”
　　可以称作荒郊野岭的地方，不是情侣，哪有这么巧。

　　男子蹙额，“我是陌生人。”
　　“那你就好人做到底吧，积福德。”
　　男子上了车，蒋司楠背对着他，不想跟他对视一眼。

　　林若惜火急火燎地跑到医院，没想到是顶级VIP病房。
　　举着CT片子上的结石阴影，道：“呦还真不小。”

　　“本来在一公里我就开到公共厕所了，我憋了两个小时了。”
　　“硬是把我结石给憋出来了。”
　　蒋司楠不断地喝着水，满脸无奈。

　　林若惜道：“我问过医生了，再打三天点滴就好了。”
　　“听你电话里说，怎么还跟人撞了。”

　　提到这里，蒋司楠啪的一声将杯子放在桌子上。
　　“嘶~”蒋司楠疼止不住捂着肚子。
　　“你慢点，结石虽然震碎了，但还没有排出来。”林若惜道。

　　“你知道的，我晚上开车很慢，况且那是环城公路。”
　　“躲了个小野猫被人追尾了。”
　　“我真的服了，那明明有两条道，他跑车开那么快，怎么不去外道。”
　　“他还说他更倒霉！”
　　“我要不是遵守法律爱好和平，我早就把他嘴打烂。”

　　咔嚓一声，门开了。
　　男子拿着医药单走了进来。
　　蒋司楠方才激动地快要站起来的身子，蠕动地收回来被窝里。

　　林若惜起身感谢，“真是太感谢了，你留个联系方式，我们把医药费打给你。”
　　男子摇头，将药单放在床头柜，瞥了一眼蒋司楠。
　　后退了两步，看着窗外道：“不用，害你憋那么久，我就当是给自己嘴积点德。”

　　林若惜挑眉，“这不合理，毕竟，”
　　男子斜眼看向蒋司楠，道：“我的助理会跟你解决车的事，我还有事剩下的你们自己解决吧。”

　　关门声响起后，

　　林若惜根本按捺不住发飙的蒋司楠，

　　“我就没见过一个男的这么喜欢扒墙角。”
　　“不是，他脸刚从冰河世纪捞上来的吗？”
　　“不是，他嘴刚吃了仙人掌吗？”
　　“不是，他眼是木偶低不下来是吧！”

　　林若惜也无奈，头一次见这样敝之千里的人。

　　门外，男子的手还没有从把手上拿下来，一旁的助理竟看呆了。
　　总裁这是幸福的笑了，第一次见，他恨不得拍下来在公司拍卖，下辈子真就不愁吃穿了。

　　“陈总？”
　　“那个车的事，”
　　陈总打断助理的话，道：“算我全责，修车的钱明天打给她。”

　　“啊？”
　　助理疑惑，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陈总吗？
　　以他的性子，只是听一句点个头就忘掉，这些无关紧要，并且有专业人士负责的事，从来不多嘴的。

　　第二天

　　“陈总，我给蒋小姐转账的钱，她全数退过来，还退了五千元的医药费。”
　　助理将文件递给他，他只是点头，没有说话。
　　在合同文件上签下，自己的名字，陈楚河。

　　早上，林若惜的微信收到一声拒绝的短信，整个人都不好了。
　　是拒绝重新排班的短信，下午她注定要去给徐意家。
　　趴在钢琴上挠这头发，谁拍了下她的脑袋。

　　林若惜抬头，“杨舅妈？”
　　杨舅妈伸胳膊搭在钢琴上，道：“若惜，给你介绍个对象，也是弹钢琴的。年龄跟你一样大，长得不错，是个老实没心机的。”

　　接着杨舅妈苦口婆心地介绍了十来分钟，并没有强迫的意思，都在聊当代年轻人的恋爱观。

　　林若惜本想拒绝，奈何杨舅妈太过热情，就当是跟同行聊聊工作，索性答应了。

　　下午，从徐意家里出来整个人烦躁不堪，没了人监督的徐意连十分钟都坐不住。
　　小孩子更是口无遮拦，林若惜觉得应该是家里偏爱导致她有点目中无人，自我感太强。

　　临走时，林若惜调侃，“其实比你厉害的人多了，我认识一个男孩子学习幻想即兴曲，只需要三天。”
　　徐意满脸嘲讽与不信。
　　说明天一决高下。

　　晚上林若惜来到约定好的地点。
　　“你好，我是林若惜。”
　　林若惜向他握了下手，谁知他半天不抬手。

　　他这是怎么了？
　　只见男生双眼紧盯着林若惜，失了神。
　　林若惜还以为自己脸上有什么东西，准备抬手，却被男生的手握住。

　　“你好，我是郭丛。”
　　林若惜坐下，可男生的眼神就没离开过，被盯的有些发慌。
　　林若惜喝了杯茶道：“你也是钢琴老师？”

　　郭丛阵阵点头，道：“嗯。”
　　“很巧的事，我们在一个高中，一个大学。”

　　一个高中？林若惜好像想起来，高一的时候跟他还一起排练过。
　　一个大学！林若惜听到最后，有些难以下咽。
　　毕竟她大二做过的蠢事，几乎全校都知道，所以大学毕业不乐意见大学同学。

　　嫌丢人...

　　“奥，那还挺巧。”
　　从钢琴方面逐渐聊到高中时期，
　　郭丛挠了挠额头，害羞地道：“其实高中毕业的时候，我给你，，”

　　“你先接电话吧。”　
　　桌子上林若惜的手机震动不止，扰了气氛，郭丛只好把话咽下去。

　　林若惜翻开手机，表情微怔，心想怎么是他，有事不能发文字吗？
　　还是徐意这孩子闹得？
　　现在接视频电话太不合适了。

　　林若惜左滑，将手机扣在桌子上，没理会。
　　“不好意思，是骚扰电话，郭丛你接着说吧。”

　　郭丛胳膊肘抬在桌上，手指摸了摸鼻头，有些难以为情道：“那都是年少控制不住，像你这样好看的姑娘，当时对你表白的男生可不少。”

　　郭丛;“不过我记得当时七班还有个玩笑话，说你的朋友徐牧是鉴宝师，专鉴别表白你的男生肚子里头时好时坏。”

　　鉴宝师，她怎么没听说过徐牧有这号称呼，但郭丛提起此事未免太过尴尬。

　　林若惜只好应付地一笑，“是吗？”低着头吃甜品。

　　哐当一声，声响就发生在林若惜身旁。

　　服务员小妹妹端着提拉米苏跟一个男性服务员相撞了，男生的咖啡撒在了提拉米苏上。

　　男服务员一脸不耐烦地道：“呦，不用给我负责，我这是剩餐，反正得倒掉。”

　　但在林若惜的余光中，是男性服务员故意伸脚勾到了女生。
　　那女服务员也感觉到了本想反驳，“你太过分了！”

　　只见男性服务员大摇大摆地走了，顾客们都只是看一场热闹。

　　女服务员走到郭丛身前，满脸歉意地道;

　　“先生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您点的莓梅提拉米苏因为我的原因，可能需要重做，多花费您十分钟时间，非常抱歉。”

　　服务员接着开始诚挚的致歉，林若惜看向服务员像是个还在上大学的女孩。女孩长相本就温柔，加上诚恳的致谢，林若惜只想说：没关系的。

　　瞥了一眼郭丛，怎料他脸色骤变，“我不接受这样的道歉，十分钟对我来说非常宝贵，我不愿意为你的失误所买单。”

　　服务员小妹妹，胆怯地问：“那您的意思是？”

　　郭丛道：“把你们经理叫来，我要跟你们经理谈。”

　　林若惜打圆场道：“要不然算了吧，毕竟这小妹妹看着像是大学兼职的，她也不是故意的。经理叫来她估计”

　　郭丛看了一眼林若惜，只好挥手让其离开。

　　但林若惜能感觉到，他没消火。

　　林若惜看了眼时间，还要去乐团，就结束了相亲。

　　郭丛送林若惜出去，摇头苦笑道：“我看见了，她被人绊了一跤。”

　　“高三高考完，大家都在学校庆祝的那时候，我也被人这样绊倒过。”

　　林若惜：“啊？”

　　这个人怎么说话怪怪的，话里有话，但就是不说出来，想让人去猜。

　　郭丛：“还记得那会操场上没有男女主的表白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