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十三根琴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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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是先前已经被精巧别致的洋房设计所折服，这会儿纪律仍是对眼前的建筑赞叹不已，最抓人眼球的要数那爬满忍冬藤和玫瑰的一整面洋房外墙。
纪律踏入了由黑白各色鹅卵石所铺缮的花园小径，小径笔直地延伸至棕色复古的房屋大门，中间开叉蜿蜒至东南隅的小亭子。
亭子虽小，但胜在玲珑精致，周围所植的绿藤翠竹更是自然古朴，与红瓦坡顶、浅黄色拉毛的屋子相得益彰。
若不是因为胃疼，纪律是十分想在这花园里走走看看的。
进了玄关，季瑞清打开灰色金属质感的鞋柜，从中取了一双干净的拖鞋。
纪律脱下凉鞋，将其放置在玄关最外侧的大理石地面上，换上了拖鞋。拖鞋很大，十个圆润可爱的脚趾刚刚露出了一点儿，走起路来很容易就滑出鞋面。
视线不经意间下滑，季瑞清神色微怔，那双嫩如白玉般的小脚微微蜷缩着，伶仃脚踝处系着红绳和瓷白的肤色形成了强烈的对比，绳上的玉坠随着走动轻轻摇摆，他不敢再看，有些不自然地别过头去。
“抱歉，家里没有合适的拖鞋。”
“没关系的，是我不好意思麻烦您了。”纪律连连摆手，眼睛却悄悄瞥向了放在鞋柜正下方的淡粉色拖鞋上。
这尺码，这颜色，一看便知到不是给成年男士穿的。纪律很难不去联想这是季瑞清为家人朋友准备的，比如说，女朋友。
季瑞清顺着纪律的方向看过去，自然也注意到这个小细节。他看似随意地解释了一句，“这双鞋是家里的清洁卫生阿姨的备用拖鞋，是干净的。”
似是被人看破了那些小心思，纪律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耳垂却不可控制地浮现出一丁点的红晕。
从玄关处向内走，客厅宽敞明亮，设有合围式的沙发茶几，与居中的壁炉架毫无违和。
客厅的右后方安装的是整面的落地窗，视野开阔，可以将屋子后方庭院中错落有致的美景尽收眼底。
季瑞清示意纪律坐下休息，自己则前往厨房。
纪律顺着他的身影望去，将厨房看得一清二楚。厨房是一个相对独立的空间，与餐厅是隔断式设计，并不相通。此处的设计风格更加简约现代化，整体采用暖白色调，细节之处多以黑灰为点缀。特别的是，厨房一侧的墙面上开了一扇窗户，应该是作为传菜的用途。
收回目光，纪律又细细打量了一番客厅，看着天花板上价格不菲的吊灯，以及周围那些看复古雅致的艺术摆件，她忽然就明白当初叶嘉修会称他为少爷了。
这套房子，恐怕自己得从一千年前开始工作，才能攒得起首付吧。
不过，这种房子应该得全款吧。
哎，人和人之间的差距竟是如此之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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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季瑞清将早饭准备完毕，准备叫纪律用餐时，却发现她已是歪歪扭扭地靠坐在沙发上，双目微阖，一双纤细的手搭在膝头。
女孩瓷白的脸蛋被阳光拢在淡淡的光晕里，散发着柔和细腻的光泽，脖颈处的肌肤更是白得透亮，青紫色的血管清晰可见。她闭着眼睛，浓长的睫毛垂下来，鼻尖微翘，小嘴红润，安安静静，往日的狡黠灵动被藏匿起来，乖巧得不像话。
他放轻脚步，缓缓走至她身边，一时不知该不该将她唤醒。
一阵风儿从窗户悄悄溜了进来，送来了满屋的翠竹清香，卷起了窗帘的边角，吹散了女孩额前的碎发。
季瑞清抬手，想要抚平那些不听话的发丝，却在将要触及她脸庞时猛然停下，良久，后退几步，转身离开。
在季瑞清离开后不久，纪律便睁开了眼睛，眼底一片清明。其实，早在风儿吹进屋子时，她就已经醒来，只是，那时的思绪还有些浑浊，加之感受到身边似有似无的温热，她决定闭眼装睡。
在刚才感觉到覆盖在眼睛上方的阴影时，纪律一阵紧张，心脏砰砰直跳。虽然闭上了双眼，却使得她的感官更加敏锐，她几乎能感受到季瑞清呼吸间喷洒的热气轻轻地覆盖于她的颈侧，皮肤也因此泛起一阵酥麻颤栗。
她并不明白他要做些什么，却能感受到那双手是想要靠近自己的。
然而，仅仅是几个瞬间，那温热的感触已经消失不见，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是错觉，只余下满屋竹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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铺着米杏色纹理分明亚麻布的木质餐桌上，早饭已被摆放整齐。豆浆被换到了骨瓷茶杯中，精简明亮的瓷器周身布满凹雕而成的纹路，柔美的奶白色釉面呈现出羊脂玉般的细腻，杯口处冒着腾腾热气。
等季瑞清端着另一份早餐进入时，一眼就看到了纪律黛眉微蹙、东张西望的模样，还未等他开口，纪律就询问道：“老师，您看到我刚买的粢饭团了吗？”
季瑞清弯起嘴角，低沉的嗓音里融入了几分愉悦，回答道：“粢饭团太硬了，里面的油条还是油炸的，你的胃不是还疼着吗，怎么能吃这些？”
“可是我就想吃这个，我们家附近根本买不到。”
季瑞清目光沉沉地望着她，觉得她现在就是一只在闹脾气的猫咪，张牙舞抓，可偏偏又叫人心软。
许是意识到自己的言辞多少带些撒娇的意味，纪律抿了抿嘴，低下头来认错，“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季瑞清走至她身旁，掌心覆盖着她的头顶，轻柔缓慢地揉了揉，然后微微屈膝与她平视，“乖一点，今天先喝粥。等以后有机会我再带你去吃好不好。”
纪律怔怔地望着那双通透如琉璃的琥珀色眼眸，一时间有些有些失语。视线下移，掠过那高挺的鼻梁，漂亮的嘴唇，停留在他的下巴。
他的下巴略带些削瘦和骨感，使得他的面部更加棱角分明，清冷而凌厉。
“好。”纪律避开了他的视线，乖顺地点了点头。即使知道这只是一句安慰话，她心里还是忍不住高兴雀跃了一把。
似是怕纪律与自己一起用餐会感到尴尬，季瑞清将自己的餐盘端到了餐厅之外的露天阳台上，背对着墙体坐下。
虽然纪律并不抵触与季瑞清的近距离接触，甚至还有点喜欢，但是不得不承认的是，独自一人用餐显然让她更有安全感，更加舒适自由。
纪律小口地喝着热粥，胃部的不适已经消散了大半，整个人也精神不少。
餐后，纪律扭头看向窗外。窗外天空湛蓝，阒静一片。从她的角度来看，只能看到季瑞清白衬衫的一角，若是再走进些，便能看到他乌黑浓密的短发。
温柔，又清冷。
如雪中青松，如林中深潭。
与这漫天碧色姹紫嫣红格格不入。
犹豫了一瞬，纪律靠近落地窗，用食指关节轻叩了玻璃，待男人转过身来，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
窗明几净，两两相望，浮光一寸一寸爬上彼此的衣袖、脸庞。
季瑞清站起身来，推开了偌大繁复的窗门，窗外的风儿、竹香花香争先恐后地涌入屋内，一时间芬芳四溢，恍若身处阳春三月。
定了定心神，纪律向季瑞清真诚地道谢，自己打扰他颇多，实在不好意思久留，并且告诉他朋友来了消息，便打算先行离开。季瑞清点了点头，让她稍等自己一会。
片刻后，季瑞清从二楼下来，手里拿着一小盒药片。
“这是缓解胃痛的药片，饭后半小时内服用，几乎没什么副作用。你一会回去了，吃上两片就好。不过若是还不舒服，最好去医院看看。”
“谢谢。”纪律接过药片，小心翼翼地揣在口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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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瑞清将她送至花园门口，看了眼腕上的手表，刚过八点半，自己上午还有个视频会议要开。
显然，纪律对于这个馥郁芬芳的花园恋恋不舍，走的时候是一步三回头，眼里充满了好奇与惊叹。
终于，她下定决心，抬起一双乌润的眼睛，小心翼翼地询问说：“我可以在花园里逛一圈吗？”
似是怕被拒绝，又补充道，“我就看一分钟，马上就走。”
“当然。”对于纪律的请求，季瑞清没有显示出丝毫的犹豫。
纪律有些迫不及待地走向院子东南隅。
与传统中式风格中亭台楼阁，池馆水榭，假山乱石，藤萝翠竹的景致不同，这儿的小亭采用的是欧式凉亭，与房屋整体氛围的搭配更加和谐。
欧式凉亭端庄复古，崇尚自然之趣。木构的凉亭以白色为主，凸显其雅致纯净，扶手栏杆处雕有鲜花飞鸟，错落有致。
拾级而上，纪律站在了亭子的正中央，转过身去，便能将整个花园尽收眼底。远有玉兰翠竹，近有藤椅亭台，绿草如茵，阒静清逸。
纪律没忍住，踮起脚尖偷偷地转了一圈。
面容妍丽，青春洋溢，不必脂粉装饰，只需弯弯眉眼，展颜一笑，便能让周身一切都黯然失色。
季瑞清立于门廊之下，视线牢牢地抓着她，嘴角噙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十三根琴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