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rror》陌来

22、换个思路想想 N

　　《暮色四合》的官宣一出，不说惊起千层浪，但也在今早这场无声的硝烟中引起不小的波澜。
　　只是多数人都秉持着看好戏的状态。无他，毕竟另一位曹确这些年颇有点背儿的态势，又是众所周知的和新星传媒不和。

　　作为圈内数一数二的大公司，新星传媒当年和曹确开撕后就放过准话，坚决杜绝曹确的剧在其旗下的平台播放。
　　之后便是大众知道的那样，曹确的剧要么资方中途撤资被迫腰斩，要么就是上映后播放量惨淡。
　　虽然近几年明显情况有所好转，但是从某方面来说剧的质量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

　　[是你鸭：曹导最近的戏…emm…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吧。]
　　[梦姐我爱：不是，咱姐的新剧有必要请柏？本来导演是曹确我就挺担心的，现在再来一个，这真的能播吗？（苦涩的笑.jpg）]
　　[打工人勿扰：不感兴趣，等剧正式播出再评价]
　　[吃瓜一线：不对呀，这个时间点，曹确这是给柏辰星抬热度？盲猜一手，张扬走后，柏辰星要来参加《勇者》]
　　[我上面有人：我有一朋友就是在橙心娱乐工作的。她跟我说张扬的经纪人都气疯了，直接跟柏辰星的经纪人开撕了！]
　　[葡萄萄：有视频没]
　　[我上面有人：那怎么可能，不过消息千真万确！保真！]

　　评论不少，但比起张扬的丑事，实属小巫见大巫，不值一提。就是其中夹杂着互抢资源的八卦也不容小觑。
　　对于不值得的艺人，橙心娱乐没有事后清理干净的热心肠。总监杨毅将笔放到一边，转而把新的合同递交给叶朗，话语简单粗暴：“让柏辰星签了。”
　　叶朗接过，看着上面的文字，纠结道：“柏辰星并未给予我回复。给他这么好的资源，会不会……”
　　“哼，什么叫好资源？《揽月》你不看好，可它却是此次星辉奖故事奖里唯一的提名。星辉奖的故事奖可比日曜奖的，含金量不知高上多少倍。要不是柏辰星的合约还未到期，公司今年的风声指不定要传的多难听——”
　　这算是柄双刃剑，关键时刻得用的妥当才行。然而杨毅见叶朗面上仍是不愿，内心冷笑对方的鼠目寸光，“目光放长远点，星网上既然都传柏辰星在抢张扬的综艺，那我们不妨直接坐实。”

　　“坐实？”
　　“他在《揽月》里只是个男四，个人奖项根本轮不到他头上。籍籍无名这么久，若在最后一年还不拼一把，枉费他在圈里混这么些年了。”
　　“您的意思是？”
　　“他若是执意不续约，公司自然不能强逼。这么好的一档综艺给了他，也算是够体面了。至于星网上的舆论，我们可没有义务帮他公关，”杨毅眼底不见笑，“毕竟得用在自家的艺人身上，不是吗？”
　　可惜叶朗还是觉得肉疼：“是…但……”

　　“这是我最后给的机会。新官上任三把火，你不想临了真的灰溜溜地滚出去吧？”

　　叶朗一顿，抬头瞧见杨毅目光的冷意，后知后觉地惊觉自己不该拿从前的态度面对这位同样刚提拔上来的总监。特殊时期，他得赶紧抱紧新大腿：“一定完成任务！”
　　杨毅不太相信这位绣花枕头，思索片刻，道：“听说郎平跟柏辰星走的近？”

　　……

　　星网还在活跃，可惜这些纷扰随着被摘下放在一边的手环一同陷入沉默，精神疏导剂的副作用开始展露，柏辰星难得睡了个好觉，
　　就是醒来时看见郎平和梁晚的消息。

　　尤其是梁晚的，他有那么一瞬间宛如回到小时候偷吃零食时的心虚。
　　手指不自觉地蜷缩着，目光盯着屏幕左上角鲜红的未接来电。柏辰星只觉头疼。
　　不过事不能拖，于是清清嗓子，然后认怂地选择了发文字：“妈咪，刚刚睡着了。”

　　然而像是在另一头一直等着般，消息弹出的一秒钟后，Wink的《Why》忽地响彻整个空间。

　　柏辰星顿时僵在原地，却又怕迟迟不接惹得梁晚平白的担心，于是只得认命接过，随后听到对面说：“没受影响吧？”

　　明明只是简单的一句，可柏辰星闻声却蓦地鼻尖一酸。气泡似的委屈细细密密地从心底滚到心尖，沉默了小一会儿，他捏着衣袖缓了缓嗓间的微涩，然后开口道：“怎么会，我刚刚可是好好地睡了一觉。”

　　“熬夜拍戏了？”
　　“也还好，都是正常通告。我来的迟，剧组人员比较辛苦，需要陪着我一起赶进度。”
　　“来的迟？”
　　梁晚禁不住皱眉，尾音习惯性地上扬。

　　盛滨市不同于苏木星的其他市，对于娱乐界向来漠不关心，只是因着柏辰星在里面工作她才专门连接了相关通道。
　　今早醒来便瞧见了一堆的热搜，看得自己难受得紧，本打算仔细问上一问，可听到柏辰星的话，想必在拍的戏背后也受不少苦。因此此刻也不敢多问，生怕触了自家孩子难过。

　　“别太辛苦。”梁晚只好留下这句，随后又念起一同熬夜的同事。
　　她虽不问具体原因，但到底是因为自家小孩才让人白白加班。思来想去，梁晚说道，“钱够吗？不够的话我给你点。好歹请剧组的人吃个饭，不能让别人心生怨言。”
　　这样至少你工作至少顺利些。她压下欲说的话，小心翼翼地维持柏辰星的伪装。

　　“钱够，”柏辰星连忙道，“不过剧一时半会还有得拍，我打算杀青后再请客。”
　　“那你看着吧。”梁晚悬着一口气并未叹出，“注意身体，别又像之前那样吊威亚把身上弄得遍体鳞伤。”

　　“这次拍的是现代剧，而且，那都是很早之前的事了。”
　　“就算是现代剧，你之前拍那个《揽月》不是大冬天的还去第五星系？那么冷的天，也不知道多穿点……”

　　明知梁晚看不见，但柏辰星还是默默移开视线，解释起来：“看着单薄而已，再说了，我在室外的戏少，根本冻不着。”
　　“你就嘴硬吧。”梁晚终究是叹息道。

　　仿佛被触破了皮，柏辰星闭起嘴。他不是感到愤怒和难堪，但细细琢磨，却实在无任何语言可以表达。非要说的话，那种感觉很奇怪，就像有只浣熊在伸爪子挠。疼一点，痒一点，还不够泪水正好留下。

　　柏辰星道：“妈咪，我得先回公司一趟。就不聊啦。”
　　梁晚道：“嗯。不打扰你了。多注意休息。”

　　说完，怕耽误柏辰星时间似的挂得飞快。柏辰星还没来得及回一句你也是，梁晚的声音就已经不在。最后也只能在聊天框里补上，再发一个抱抱的表情包做结尾。

　　处理完，他接着视线一转，准备再回郎平。然而点进去就看到一张份电子合同，不禁皱起了眉，没有半点喜悦。

　　[木白：郎哥，你难道认为我该接这个？]

　　[是郎不是朗：平心而论，不想。你此刻接了《勇者无畏》，对于外界，无疑是踩着别人上位，名声臭了不说，仅张扬的粉丝的攻击力，你到时候晚上的粉丝提问估计也会满是炮火味儿]

　　[是郎不是朗：但机遇转瞬即逝]

　　柏辰星盯着这句话，忽地叹出气。还真是拿捏得恰到好处，一点余地不留。

　　他私心是真不想去，热度高都不一定是好事，何况本身就是坏热度。而且《暮色》戏份才堪堪拍了一半不到，若此刻再请假去上综艺，他难保曹确不会有什么怨言。

　　然而这机遇二字实属是握住了他的命脉。
　　郎平不愧是陪伴自己多年，太清楚自己的软肋。
　　《暮色》即便拍完，最迟也需年底才能播放。要是像当年的《夜未央》和《揽月》一样死活放不出，他总不可能真冲到第一星系那边要个说法。
　　而《勇者》实时直播，太适合这么长的空闲期里在大众面前混个脸熟。
　　再说，他还是想再争一争。

　　因而视线不自觉地移向与时寒的聊天框。

　　差距越来越大，他也是时候做出改变，换个方法。

　　[木白：什么时候签？]

　　[是郎不是朗：最好今天。另外，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木白：怎么了？]

　　[是郎不是朗：我不清楚。但是公司有和《勇者》合作，它的宣发相比你也看了，谭粟粟也在其中]

　　柏辰星眨眨眼，又是一阵心虚，退出去专门看了一眼，然后立马回答：“嗯，看到了。”

　　郎平注视着刚下发的文件，盯着公司要求自己去带谭粟粟的字样，微不可察地吸口气，继续道：“凡事都有代价，公司唯一的要求是希望你做她的对照组。”
　　言毕，他忽然有些莫名其妙的紧张感。他清楚柏辰星在最后一年不愿再带新人的心理，可唾手可得资源实在诱人，他该好好劝一劝，如同方才杨毅命令的那样。有什么坏事呢？不过就是名声再臭一点，再坏一点，可黑红也是红啊！

　　然而揸起的回忆翻涌，郎平忆起柏辰星受的委屈，这话终究是说不出口。
　　“其实……”他刚在输入框里打出两字，下一秒柏辰星的来电就出现。

　　郎平犹豫接通：“辰星……”
　　“我觉得文字还是太干瘪了，所以打了电话，不影响郎哥你工作吧？”
　　“哎，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在公司的定位，哪可能那么忙！”
　　“郎哥不是升职加薪？”柏辰星听到郎平一刹那的噎住，心下了然，但也不戳破，只道，“其实对照组也没什么的，我正愁没了剧组历练，演技要退步。《暮色》对我来说太关键，不能有一点闪失。所以郎哥你看，我这也算是因祸得福。”
　　郎平抹了一把脸，仰起头道：“辰星，冲你这心态，不愁回不到巅峰。”
　　“巅峰什么的……曹导那边我说一声，他刚好要放我假。就是不知道这次录制要多久。”

　　“就三天，”郎平是得了杨毅的准确消息，立即回答，“张扬本来也就是过去凑数的。听说节目组真正要请的那位档期有点撞，正好公司与他们有合作，张扬的剧得了提名，热度够，节目组就顺水推舟卖个人情，谁知道张扬自己把握不住。”
　　柏辰星顺势接过话茬：“这泼天的富贵到底是落在我头上了。”
　　“那可不！”郎平说道，“我在公司等你啊！”

　　挂断电话，柏辰星收了笑。伸手揉了揉发酸的脸颊，等到确定不酸痛了，才掀开帘子。

　　苍白的天仍旧下着雨。他望了一眼旁边严丝合缝的遮光帘，也没打算扰人清梦。蹑手蹑脚地去卫生间洗漱，就是拿起牙杯牙刷，含着一口的泡沫，凝视着镜中的自己无端有些失神。

　　他想，他要真是颜渡就好了。
　　对方肆意生长，从不瞻前顾后患得患失。

　　柏辰星再一次拉过星网看着置顶的头像。
　　半晌，在光屏里按了按，磨蹭了半天的语言还是发送出去，然后他立即关闭假装漠不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