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乍暖还寒时》青鱼山

89、第 89 章

　　婚礼结束的第二天，夫妻俩携手返回湖畔别墅。
　　一回到家，顾时暖鞋子一踢就跑去沙发上瘫着不想动了。
　　“嗷，我发誓这辈子再也不结婚了！”
　　她伸展五指正对着客厅里那扇巨大透亮的落地窗，看着从中指变到无名指的钻戒，戒臂上有冰川纹样，那是他们在婚礼上交换的戒指，沈寒川亲自设计并找人定制的，而他手上那枚，小钻周围有一圈太阳纹样。
　　顾时暖对着光看着戒指，嘿嘿傻笑。
　　沈寒川拎着她的家居拖鞋跟上来，将拖鞋放在沙发前说：“沈太太，你还想和谁结婚？”
　　无论是从法律意义还是民俗意义上都完全成为沈太太的顾时暖搬出诡辩论哲学观点：“谁知道呢，一切皆流，一切皆动，此刻的我已经不是前一刻的我了，而此刻的我也不能代表将来的我，因此我无法为自己说过的话以及即将说的话负责。”
　　沈寒川撑着扶手坐下，顾时暖爬起来，贴心的给他揉腰。
　　他并不想深究哲学问题，微低着头眼神温和地看着自己的新婚妻子：“暖暖，蜜月想去哪里？”
　　“待在家里。”她毫不犹豫。
　　这场婚礼本就是办给她家的亲戚朋友看的，到最后累得沈寒川一个大病初愈的人忙前跑后，结束之后回到她家，关起房门才敢偷偷捂着胸口压着声音咳喘了好半天。吓得顾时暖一手氧气瓶一手电话守在他身边，随时准备上氧气或者打120。
　　她快心疼死了，哪里还想折腾他出去度什么劳什子蜜月。
　　“可我想去非洲。”
　　他不是不知道，顾时暖是多么向往自然热爱世界的人，说要待在家里无非是怕出去旅行太累人，他身体受不了罢了。
　　顾时暖自然也知道，她想着他，他又何尝不是满心满眼都是自己？
　　沈寒川想要去非洲，无非是想去看看她待过的地方，走她走过的路，他想用这样的方式弥补六年的缺位和空白，用这样的方式告诉她，他一直在。
　　女人就是这样一种容易冲动和上头的生物，在多巴胺的作用下，她妥协了：“那要等你身体恢复好了再出发，而且，我要做向导，你只能负责欣赏美景品尝美食，其他的都不许做～”
　　“美人在怀，怎样都可以。”

　　正如袁晓所说，沈寒川每一次病愈，都是以消耗生命力为代价的。
　　顾时暖明显感觉到他上次出院之后，表面上看起来好像恢复了，实际上胸闷心悸、呼吸困难的次数比原来多了，体力也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很容易累。
　　有时候状态不好，早上昏昏沉沉的醒不过来，需要吸着氧慢慢缓，中午若是不休息，到下午又会胸闷头晕，甚至有两次还短暂的失去意识，一次是在起身的瞬间天旋地转晕倒在书房，被送水的刘姨发现，还有一次是体力不支晕在洗手间，身上嗑得青一块紫一块。
　　偏巧两次都只有刘姨在家，她想起来还隐隐后怕。沈寒川不让告诉顾时暖，说自己没什么事，只是没休息好累到了，别去惹她担心。
　　刘姨哪里敢瞒，转头就趁他不注意，一五一十的全交代了个干净。
　　顾时暖听完，面上不显，心里已经有了思量。
　　她心酸苦楚，又不能过多在他面前表现出来，只能尽全力在上班之余照顾他，希望他能少遭点罪，哪怕多舒服片刻也好。
　　大自然里的所有生命都遵循同样的能量守恒定律，消耗太多，就不补回来，这是法则，任谁也无法改变。

　　沈寒川这段时间很自觉在家修养，每天只去半天公司，很多事情又放权给了丛郁和秦叔，他们无法处理的紧急事件就只能麻烦程谨尧和许一扬多往家跑两趟。
　　这天下班回家，顾时暖发现他在房间里吸氧，捂着胸口半靠在床头，闭着眼睛神色疲倦，连她进来都没听见。
　　她走到床边，握着他的手轻唤：“寒川。”
　　沈寒川晕晕乎乎的，这才发现她回来了，他晕得什么也看不清，努力睁开迷蒙的双眼，望着她模糊的人影扬起嘴角，露出一个无力的微笑：“回来啦。”
　　“嗯。”
　　顾时暖知道他难受，坐到床边将人搂到怀里，手指轻轻替他按揉着太阳穴。
　　约莫过了十几分钟，沈寒川头脑的昏沉慢慢退去，眼前逐渐恢复清明，抬头看到顾时暖忧心忡忡的一双眼。
　　他摘掉面罩，将她的手拉下来握住：“没事了，只是有些累。”
　　她才不信他打了一折的鬼话，慢悠悠说：“既然没事了，那就起来吃饭吧？”
　　“…吃不下。”眼前这个人开始软着语调撒娇了。
　　“刘姨说你中午就没怎么吃。”
　　糟糕，被发现了。
　　“暖暖…”
　　“别想耍赖，没有用。”
　　耳根子软心也软的顾时暖在沈寒川的健康问题上决不退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