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契约之丧》西西里

9、第九章

　　“女士请上，男宾止步！”秦舒打开车门，硬是拖着诗黛上车后，转身对着凶神恶煞的男子和西装革履的男子摆出一副闲人勿扰的姿态。
　　“懿萱，公司还有事，我就失陪了。”西装革履的男子一溜烟跑进自己的银色座驾。
　　江懿萱不耐烦地摆摆手，“你就忙去把。”其实，他想说的是你就逃去把。
　　祝臣上车后思索着，也只有诗黛和江懿萱才能够跟那个魔女抗衡！自我安慰一般，脚踩油门，速速远离危险区域。
　　混账！望着渐行渐远的银色线条，江懿萱心头一阵忿恨。又是失眠！又是被吵醒！他们还让不让人活了！
　　“地址给我，我自己开车过去。”
　　秦舒丝毫不惧车窗口那人的咬牙切齿，她懒懒开口道，“你就老老实实在后头跟着把。”语毕，油门一踩。
　　被落下的江懿萱一阵张牙舞爪后无奈地驾车追上。
　　全都不正常！江懿萱一顿怒骂，俨然已经忘记自己是治疗这类人的医界权威。
　　“诗黛，我不会让别人伤害你。”秦舒邪邪一笑，却是难得地正经，两种矛盾在她的笑颜里不断冲击却又异常融合。
　　可惜，她不需要被保护。诗黛望着窗外掠过的风景，语气平淡道：“专心开车。”
　　“放心，托你的福我的车子已经在那家黎生买了保险，如果现在出车祸的话就有钱拿了！”
　　现在的人类越来越不正常，丧窝在后座笑看前方，后视镜里只有豪华的座椅上空无一人。
　　可惜了这种加长的车身，盘腿而坐占不了多少地方。丧对着镜子龇牙咧嘴，镜子却始终将他漠视。
　　“棱，你在吗？”少女慌乱地对着空气发问。
　　“在。”
　　一页纸犹如蒲公英般飘飞起落，耳边，笑意暖人。
　　“昕，你碰过的东西我也可以触碰哦。”
　　“可能，是通灵的力量把，我的身体在急速消耗这种能量。”
　　“昕，我是不是做错了？”
　　“棱，千错万错最最错不了的就是你。”少女深情一笑。
　　叩叩两声，办公室的门被开启。
　　少女忽然发怒，指着来人一顿斥责：“宿杰！我不是说过！要等待回应才可以开门吗？！”
　　“昕儿，我觉得有点不对劲！”被唤作宿杰的男子皱着眉头步入房间，一路寻觅，又神色迟疑道，“昕儿，你有没有~”
　　“什么都没有！出去！”
　　话，被突兀打断。宿杰看着黎昕，欲言又止。
　　“出去！”绝然的驱逐令尖锐刺耳。他的昕儿变了，宿杰举步维艰走到门口，停顿片刻，又道：“昕儿，过几日就是家族的财产清查日，我瞒不了多久。”他不明白昕儿为什么要大肆挪动财产来投资这个摆明了只赔不赚的保险公司，可是，昕儿是他的信仰，不可动摇的信仰，一个忠实的教徒是永远也不会质疑自己的信仰的。
　　“宿杰，谢谢你。”身后，暖意融融。宿杰嘴角微扬，还是那个昕儿啊。
　　“棱，你在不在？”她的问在空中颤抖，无人回应。
　　忽而，门又开。
　　“出去！”黎昕尖声一叫。门口，秦舒和诗黛面面相觑。
　　哇靠！又来一只河东狮！匆匆追赶上来的江懿萱只觉太阳穴隐隐抽动。
　　“您好，我是诗黛。”只六个字，女子特有的柔弱嗓音却夹杂着异常从容的淡定。
　　黎昕微微一愣，猛地收回神。
　　诗黛，总算见到你了，纪棱为之心动的女人，就是你吗？
　　“秦舒！不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琴和书，是秦始皇的秦，舒服的舒，虽然秦始皇让人感觉不是很舒服。”
　　站在一旁的人开始秦舒式自我推销。
　　这些女人没个正常，诗黛会时而发病恐怕也是跟这些异类接触多了。江懿萱摒弃该有的医德心中一顿咒骂。
　　“你们好，我是这家公司的老板，黎昕。”女子礼貌一笑，整体细节分分寸寸拿捏得恰到好处。
　　“江懿萱。”失眠将往日的风度打击毁坏，江懿萱知道挂着黑眼圈的自己怎么打起精神看起来也是没精神的，所以干脆烂泥涂不上墙糊涂应付。
　　“你好。”黎昕不冷不热地回应，“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没什么，就想请您看看这个。”秦舒笑嘻嘻凑上前。
　　“哦？这是我们新办的项目啊。”好似很讶异。
　　“啊？这是你们新办的项目呀？”似乎更讶异。
　　“是的。”很肯定的语气。
　　“是吗？”很怀疑的语气。
　　“秦小姐，不妨直说来意。”大义凛然。
　　“我也忙，干脆废话少说。”犹如施恩。
　　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江懿萱一阵头皮发麻。
　　“请问，贵公司怎么会有我的银行账户，还有，密码？”诗黛言语清晰发问。
　　江懿萱庆幸，总算有一个正常人。
　　“是的，还想请问是谁将保险赔偿金转到这个账户上的？”秦舒紧接着发言。江懿萱点点头，又一个恢复正常。
　　黎昕环视三人，想了想后问了一句，“可否让我跟诗黛小姐单独谈谈？”
　　秦舒看着微笑的诗黛，眼睛一眨暗示江懿萱先行离开。
　　办公室的门渐渐关上，一个信封被甩在诗黛面前的办公桌上。
　　“这是什么？”
　　“这是被保人生前要求我们交给你的信。”黎昕顿了顿，接着道：“许是遗书把。”
　　“你们公司的员工是不是搞错了对象？不瞒黎小姐，我是个孤儿。”
　　“对还是错，你看过就知道。还有，这是另一部分赔偿金。”
　　“另一部分？”她上次收到的包裹里已经夹有一张数额颇大的支票。
　　“被保人特别要求你看完信再接收，赔偿金就先放我这，你看下信，我有事去去就来。”
　　黎昕揣着赔偿金走出办公室，诗黛只觉越发可笑。
　　遗书？她只能笑笑了。
　　黎生保险公司的会议室里，一片安寂。
　　“棱？你在吗？”黎昕盯着空气小心翼翼问道，寻找的步伐止得忽然，“棱！我又看到你了!”
　　“昕，这是什么？”纪棱毫不在意黎昕的大呼小叫，只注视着她的手。
　　顿时，一张靓丽的笑脸煞白煞白。
　　“棱，我只是不想那么快把你的财产给她，不想要把你分享给她。”
　　“昕，别害怕，我会记得很多人，但那不代表我会忘记你。”
　　“棱，你可不可以在重生前只属于我一个？”
　　“我会尽快为你安排，换一副身子，过你想要的正常生活把。”
　　“我想要的是成为你的灵魂伴侣。”眼前的他若隐若现，黎昕贪婪地盯着纪棱的一瞥一笑。
　　纪棱望着她，微微叹息：“魂契被契人无法成为族契被契人的灵魂伴侣，我的选择只能是财产收益人之一。”
　　意料之中的不敢置信的眼神，当初自己看着着丧，大概也是这样的表情把。
　　黎昕浑身僵直地看着纪棱渐渐消失，“这么说，从一开始我就做错了？你故意瞒我骗我，让我签魂契只是因为不想让我成为你的灵魂伴侣。”她对着空气苦涩一笑。
　　“昕，是你找上我的。”
　　“可是！你明明知道我为什么！”她挣扎片刻，又决裂道：“从出生到现在我见过那么多死亡契约的契约人，却独独选择你，你应该明白！”
　　“你有最好的选择权，那就是获得新生。”
　　“棱，我不在乎24小时接触各式各样的异类！我可以放弃重生停留在你的国度！”
　　“我不想让你变得跟我这样人不人鬼不鬼。”
　　“反正签了魂契只一世我就必须成为永世契约人！而我，也绝对不会因为逃避永世的考验而牺牲我的家族制造另外一张族契！”
　　拥有通灵世家血统的家族族员自动签定魂契后，魂契被契人一世后将成为死亡契约永世契约人，不得重生。明明是丧权辱国的不平等条约，自己还是傻傻地和那个人签定了。从小到大，家族的人就一直告诫自己不可以和任何异次元的生物交易。如果没有那一天，如果没有遇到他，就不会有此刻揪心裂肺般地痛把？
　　“至少，你还有一世新生。”至少，你还有得选择。
　　“棱，一旦重生，我就会忘记你忘记死亡契约，我再也不会看见那些妖魔鬼怪，也无法再次和你相见。”
　　纪棱的神色复杂，黎昕已经无法看到。
　　“拿起杯子喝水，脚踏实地走在路上，在阳光下流汗，在夜晚打开灯，只要有一样我能办到，我会感谢上帝。可是，在死神的国度，这一切都是妄想！”
　　“棱，我无所谓。”
　　“昕，代替我活下去把，你还有一世可活。”
　　“我只是，只是怕你们两个成为灵魂伴侣。那我怎么办？我的永世要怎么办？我会恨不得灰飞烟灭魂飞魄散的！”
　　“昕，你这样我只会很愧疚，很愧疚很愧疚，但仅仅只是愧疚。”
　　“棱，答应我，不要让她成为你的灵魂伴侣，我可以做你永世的伙伴！”
　　“何必强人所难？你应该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你不该骗我，你害了我，我为了你连成为永世契约人都可以，你却害我！如果你真有一点点为我好，就不会忍心看着我永世沦陷。”
　　“为了我而重生把，哪怕只有一世。”不是解释，我只是想让你明白，纪棱觉得已经没有解释的必要。
　　黎昕说着听着听着说着渐渐安静了，只是一直哭一直哭，片刻，又一直问一直问。
　　“为什么不可能？为什么不可能？”
　　只有愧疚，对你只有愧疚，为什么只有愧疚，我也不知道。
　　每一个决定都存在悔恨的蛰伏。
　　纪棱的叹息无声无响。该不该让诗黛成为自己的灵魂伴侣？诗黛会不会后悔成为自己的灵魂伴侣？永世到底有多长？誓言和感情到底受不受得住永世的消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