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之画皮》凌寒汐

31、CHAPTER 30

　　“赤也你要起床了！”病房里，一个女孩子死命的摇晃着躺在沙发上的少年。
　　少年海带般的头发落在皮沙发上，显得极为可爱。
　　沫沫看着少年皱了皱眉，翻过身去欲继续睡，不禁笑了出声。
　　“切原赤也！你还不起床么！”女孩对着少年的耳侧，死死的吼出去。
　　少年这才清醒过来，他微微眯起眼睛，便看到了坐在轮椅上对着自己笑眯眯的女孩。
　　好像是猛然醒悟过来自己这是在哪里，他飞快的坐直身子，因为惯性差点冲到了女孩的腿边。
　　“噗——”绯沫笑的灿烂，她红色的头发在初阳的笼罩下显得极为绚丽。
　　“啊，”切原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脑袋，“沫沫你醒的很早呢。”
　　“是你睡的太久了！”女孩轻轻的吐了吐舌头，一脸俏皮的样子。
　　“唉？”少年显得很奇怪，他眨眨眼睛，“没有呀。”
　　“恩，”女孩抬头看看窗外的天空，阳光透过淡淡的云进入房间，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温暖，“已经很久了，”沫沫喃喃，“只要天空露出淡淡的颜色，就再也睡不着了呢。”
　　切原没有听懂女孩的话，只是有些不解得眨了眨眼睛。
　　“赤也如果你在医院里也待了这么久，你就会明白了。”绯沫把头埋在手臂间，轻轻的笑着。
　　切原分明感到那笑容有几分薄凉。
　　“沫沫——”少年欲言又止，他不知道她想表达些什么。
　　“每天，看着太阳升起，然后到处都是红色的光芒，只有这里，一片灰白，很阴暗，很可怕，到处是消毒水的味道，没有温暖，没有汐月，没有……”女孩还在继续，她的表情像是一个心里受伤很重的孩子。
　　切原突然间有些被动，然而女孩的那份心情，他却明白了。
　　“沫沫，”少年想了很久，终于回了一句话，“没有人丢下了你。”
　　阳光穿过云层，透过窗帘的缝隙撒进房间。
　　天空彻底的晴朗起来。
　　病房里洋溢着暖暖的气息。
　　红发的女孩这样想着，然后微笑。

　　阳光伴着凉风从玻璃旁划过，清风吹拂起坠地帘幔的衣角，在地面上舞姿翩翩。
　　于是，汐月醒了。
　　她抬起头看向床头的时钟，“滴答滴答”的声音划破宁静的空气，轻轻的震动着她的耳膜。
　　“都9点了啊。”她呢喃着，然后从床边坐起来，靠在床头。
　　她紫色的头发慵懒的散落在枕子上，在明媚的日光中透着一点点淡淡的光泽，还有一点薰衣的香气。
　　并不是她最喜欢的味道。
　　她最喜欢的是百合。
　　想到这里的时候她轻轻的笑了，可是心底却隐藏着某种近乎麻木的疼痛。

　　“这个生日你送给我什么？”女孩笑着扑到少年的后背上，“洋娃娃？还是其他什么东西？”她的双眸扑闪着白兔一样的光芒，神采熠熠。
　　少年只是看着女孩，没有说话。
　　于是，她笑的更欢了。
　　她当然明白，少年那种无奈的目光的缘由。
　　偏偏她唯独喜欢最俗气的浪漫，她只要最可爱的洋娃娃，或者是，那些最能表达爱意的鲜花。
　　“喏。”似乎是思考了很久，少年才把背后的一束百合花送给女孩，“生日快乐。”
　　然后他轻轻的吻在了女孩的额角。
　　“唉？”倒是她惊讶了，“为什么是百合？”她以为他会送她玫瑰。
　　“你不是最喜欢百合了么？”少年有些惊讶的站直身子，女孩看得清他眸中闪过一丝失意。
　　于是她笑了。
　　“我喜欢啊，只是好奇你怎么知道的而已……”
　　后来少年说了什么，她早已记不清。
　　可是她却在那一天，明确了她最喜欢的花种。
　　只要是景吾送的，她怎么会不喜欢呢？
　　至于是什么，早已不重要了。

　　可是现在，她要怎么样拿出再用那些百合来回忆呢？
　　那些，她留恋的美好和纯洁，就只剩下滞留的悲伤了。
　　所有的百合都有爱的花语，而现在，所有的爱，都不复存在。

　　“汐月，醒了么？”一个声音从门外响起。
　　她摇了摇脑袋，清醒了一下，然后对着门外轻轻说，“妈妈进来吧。”
　　北井夫人轻轻扭开了门把手，她穿着淡绿色的长裙，画了一点点淡妆，汐月问到了她身上兰蔻香水的味道，淡淡的玫瑰味，把残存在鼻尖的百合味驱散。
　　北井夫人先走到了窗边，她缓缓的拉开窗帘，一丝凉意直至汐月身边，她微微皱皱眉，天似乎没有那么冷了，可是，空气中的一丝薄凉还是挥之不去。
　　“要出去吗？”汐月扬起头，笑着对向母亲的脸。
　　“是啊，”北井夫人走向汐月，轻轻拍了拍她的面颊。“要去参加一个宴会呢。”
　　她身上淡淡的脂粉香落在汐月的鼻翼，汐月静静的深呼吸，一股淡淡的慈和的味道顺着呼吸，落入胸中，汐月顿时觉得有些温暖。
　　“听起来好像不错啊，”她把目光转向远方，然后微微眯起双目，“我好像也有点想去呢。”
　　“是吗？”北井夫人的目光中明显多了一份惊喜。
　　自从转学以后，汐月就一直闭门不出，就连作为母亲，也只能看着她紫色的发丝在墙角落下一层灰迹。
　　“那么，方便么？”汐月笑着问母亲，她突然也很想出去走走了，去那种，她曾经很喜欢的地方。
　　“恩。”北井夫人也笑得灿烂，“那么，汐月你准备一下好了，我去叫司机多等一会儿。”
　　“恩。”汐月也笑着，从床上走下来，她赤着脚走在地板上，有一种冰冷刺骨的痛觉。
　　她突然想到了《安徒生童话》里的小美人鱼，她的每一步都像是走在了冰尖上，她就如此刻的她这般，麻木的发痛。
　　“汐月！”母亲忽然皱起眉头，“先把鞋子穿上。”
　　随着温暖的感觉慢慢的重温，她轻轻的笑开。
　　原来，她早已不是那个悲情的小美人鱼了么？
　　紫色的头发在悠凉的风中轻舞，美得像一只翩翅精灵。

　　梳妆台上淡紫色的银镜带着淡淡的光华反射着她的面容。
　　一张紫色的面孔落在镜中。
　　汐月仔细的看了看自己的脸，似乎早就没有了以前的那种纯粹，在她宁和的笑容之后，含着淡淡的稳重，又有着些经历尘世的凄凉感。
　　似乎，一切都苍凉了。
　　她低下头，看向穿在身上的礼服，紫色的水晶别在胸前，裙子束腰的地方缀着一个蝴蝶结，长长的鱼尾拖地，轻轻的扫过地面，紫色的绸衣，如同扫过月光般轻盈。
　　“汐月——”北井夫人对女儿的装束突然有些吃惊的说不出话。
　　她的女儿，真的完完全全的蜕变了。
　　如同破茧的蝴蝶，比起以前的那些凌厉作风和不懂事，现在的她，却如同一个经过千万次历练初长成的少女，消散了那些锐利的锋芒。
　　恍若隔世。
　　“妈妈，”女孩笑着提起裙角，“走吧。”

　　很久没有去这种场合了。
　　坐在车上，汐月将头微微靠在车窗上，感受着一点点微微麻痹的震动。
　　她只是静静的望着倒退的风景，然后轻轻笑开。
　　这些路旁的行道树，生来，就只有被人弃之身后，再狠狠的遗忘。
　　那么，她又丢弃了什么？
　　走啊走啊，好像什么都不是她的了，于是，只有笑着，丢失，再忘却。
　　只是，那个人，有没有丢掉她呢？有没有忘记她呢？有没有忘记他们说好的幸福呢？
　　到了树木的尽头的时候，汐月明显感到那一点点汽车发出的震动在减弱，车停了。
　　她端正了身体，换上一个淡淡的微笑。
　　随着一丝冷风划过她的面颊，车门打开，光线有些刺痛的透进来，落在她恬静的面颊。
　　她笑着走出去。
　　一样的场合，曾经来过多少次？
　　然而，此去经年，那些无数的岁月早已死于记忆里，留下的，只是现在那些刺痛泪腺的扬尘。
　　她抬起头，看向很高的天空。
　　当年岁一笔勾过时差，或者，就能忘记了呢？
　　她仰天露出一个轻轻的笑。
　　是谁说过，当看向天空的时候，是因为要忍住眼泪留下来。
　　汐月狠狠的吸了吸鼻子。

　　“滴滴——”身后有汽车的喇叭划破静谧的空气，她轻轻回眸。
　　一双纤长的腿从黑色的法拉利中伸出来。
　　她瞪大了双眸。
　　接着，少年直着身子，出现在她面前。
　　她紫色的眸子在颤抖。
　　她紫色的发丝在风中舞的张乱，还带着一点点张皇。
　　想要逃走的破碎。
　　这个少年，她不会看错。
　　即使相隔百年之远
　　即使化成了灰烬
　　即使永不相见
　　这个她依旧会记得的少年。
　　少年，迹部景吾。
　　他穿着黑色的衬衣，外面金色的西服带着那种无法退却的华丽。
　　他的目光有些微冷，却在看清女孩的面目之后放大了瞳。
　　他们隔着空气，在微冷的凉风中轻轻的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