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蝶》FeelinSophie

30、030

　　董哨本来是不想过圣诞节的，那个晚上他出来给爸爸买香烟，在小区里的便利店里遇到了施方青，她穿着可爱的小百褶裙，戴着个圣诞节小礼帽，乖乖地站在门口，微笑着看着董哨迎风走过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冷吗？”
　　“Merry Christmas！”施方青从包里掏出一份包装精美的礼物递给董哨。
　　“干什么？”董哨没有伸手接。
　　“圣诞礼物啊，不可以不要的，特意买给你，特意在这里等你的。”施方青很温和地说。
　　“你怎么知道我会下来？”
　　一位大妈从便利店里走出来，认出了董哨。
　　“小哨，来买东西啊。”
　　“大妈好，我来买点东西。”
　　因为风大，大妈对董哨的回答笑了笑就走了，没有注意到施方青。
　　“我要先去买东西。”董哨有点尴尬。
　　“没关系，我在这里等你。”施方青拿着礼物，没有一点不自在。
　　“等我？”董哨有点迷糊。
　　“一起过圣诞节吧。”
　　“我已经吃过晚饭了，而且……”
　　“并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失去了蝶，你还有爸爸妈妈，还有这个小区，那么多人认识你，和你问好，而我就只有一个人了，我不想再去和我以前的朋友做伴，太迟了？我想做个好学生。”施方青的话说得很诚恳。
　　“我能帮你什么呢？”
　　“你先去东西，带给你家人，再下来，12点之前我一定会乖乖回家。”施方青眨了眨眼睛。
　　“你在里面等吧，外面风很大的。”
　　董哨和施方青最后坐在小区外的一家西饼屋里，等了一会儿才有一个不错的位置。坐在摇晃的藤椅上，叫了两杯热腾腾的奶茶，还有一份小点心。周围都是一对一对的小情侣。
　　董哨的座位边放着施方青送给他的礼物，还没有拆开，而施方青手里抱着的，是董哨在便利店里随便买了作为回礼的一只圣诞小熊，差不多一个水杯那么高。
　　“我们坐一会儿就回去吧。”董哨说。“我已经吃过晚饭，你自己多吃一点吧。”
　　“好啊，谢谢你陪着我。”
　　施方青空出一只手来拿小面包吃，另一只手牢牢地握着那只小熊。
　　“不把礼物打开来看看？”
　　董哨拿起礼物拆起来，没有作出什么表情，没有什么话语，动作还有点机械。火蝶曾经说过，要在圣诞节那一晚给他一份大礼，不过他现在再也不可能知道那是什么了。对于在他面前无比淘气可爱的火蝶，她或许会送上让董哨大跌眼镜，哭笑不得的礼物。而董哨自己，想要给火蝶的礼物确实自己也还没有想过，除了他没有过圣诞节的习惯外，他还总觉得自己是有时间的，说真的，一个年轻人认为自己还有很多时间这样的想法一点问题也没有，只要他的生活没有一反常态地出现意外。
　　施方青送给董哨的是一张元旦在这里举办的大型画展的门票，这是很稀罕的东西，因为一般人根本就拿不到。这件珍贵的稀罕礼物是夹在贺卡里面的，而放在礼物盒子里的是一盒进口颜料。
　　“我没有送错东西吧？”施方青做了个手势阻止董哨推迟之言。“不要说你不能收。这个东西是我爸爸的一个朋友给的，放我这里浪费，所以就给需要它，能让它发挥所长的人喽。如果你真的不要，那我就只能拿它去压箱底了，我没法实现它的价值，它会很可怜的。你听得到它在哭泣的，对吧？”
　　“那谢谢你。”董哨没有试图把拒绝地话说出口，他明白这个女生和火蝶一样，认定的事情是不会改变的，说到最后只有两种结果，他接受礼物，或者她生气地把礼物给毁了。董哨不希望是第二个结果，对谁都不好，何况还有不到一年就毕业了，没有必要去立一个敌人。
　　“最近过得怎么样？”
　　“和以前差不多。”
　　“这个以前是指和火蝶交往之前吗？”
　　“我已经在心里让她走了。”
　　“你比我坚强。”施方青垂下眼皮，咬着吸管。
　　“你呢？”
　　“本来我想成为火碟，我那么试过，发现自己做不到，因为我的身边没有另一个施方青。”施方青依旧垂着眼皮。“当然，在遇到我之前，火碟就是那样，可我还是不能成为像她一样的人。我需要身边有朋友，给我力量，发掘我的潜能。我还遇到了火碟以前的一个男朋友，就是现在和莘瑶在一起那个。看到他和他朋友的那一刻，我像是看到了自己的未来，我想火碟之所以和他分开也是如此。我们或许疯狂，或许张扬，或许轻浮，但是我们不傻，我们不会伤害自己。看到他，就像看到一个‘前方危险’的路牌。”
　　“很高兴你想明白了。”
　　“那有什么用呢？火碟有你，她会挺过来，我呢？这里到处都是诱惑。”施方青抬起头望着董哨，眼神里装着无辜，爱慕，还有勾引。“你能帮我吗？”
　　“怎么帮你？”
　　“爱我，给我力量。”
　　“我只是帮你叫了一杯珍珠奶茶，你怎么就喝醉了？”
　　“你是不是只爱像火碟这样的人？”
　　“如果谈话要这样下去，我想现在就可以结束了。”董哨目光镇定果断。
　　“OK！那就陪我吃完。”施方青低头清盘，吃得很大口，都快咽着了。
　　“你喝点奶茶吧。”董哨有点不忍心。
　　“我没事情。”施方青含着一口食物。“这样你就可以早点回去了，不是吗？”
　　再接下来直到施方青吃完，董哨都没有开口。
　　这顿是他们两个AA制付的钱，董哨就帮她叫了辆出租车。
　　“Merry Christmas！”打开车门，施方青还是舍不得上去，抱着那只小熊，笑着，脸被风吹得红红地。
　　“Merry Christmas！”这次董哨回应了她。“上车吧，不早了。”
　　“谢谢。”施方青踮起脚在董哨的脸颊上亲了下。“晚安。”
　　看着施方青上车，看着车开走，董哨拿着那个礼物盒子站着，有点麻木。
　　“Merry Christmas！小蝶。”

　　钱昊阳戴了一个圣诞帽子，在家给父母做了两份爱心盖浇饭。
　　“Merry Christmas！”
　　这个平安夜，钱昊阳为父母准备晚饭，一起共进晚餐后按时回到自己的房间写作业和温习功课。每一天对于他其实都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是这一天，钱昊阳偷偷在房间里点了一根白色的蜡烛，在一个十字架面前，因为他是火碟的守护天使，既然是天使，就有上帝。
　　钱昊阳在把自己当作火碟的守护天使的那一刻流下了眼泪，他没有做任何事情去保护这个孩子，不过以后他再也不会犯这样的错误了。钱昊阳觉得在班级里，在学校里，一定要有一个人成为守护者，不管他守护的是什么，不管成功的几率有多渺茫，他都要试一试。
　　点亮的白色蜡烛是为了死去的人的，而点亮白色蜡烛是为了还活着的人。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
　　“Merry Christmas！火碟，安息吧。”
　　钱昊阳把蜡烛放在窗台上，收起十字架于抽屉中，放在那本笔记本上，摊开课本开始复习。
　　窗外的树叶被风吹得不停摇摆，没有雪的覆盖，它们也已经很是重负。

　　彭骁的生活一成不变，爷爷的小饭店也是一如既往的营业，没有任何圣诞的气氛。爷爷不知道圣诞到底是个什么节日，既然小孙子也没有提出什么安排他也就当不知道有这样的事情。
　　X戴着圣诞帽来那里吃了一碗面，给彭骁也送了一个。
　　“Merry Christmas！”
　　彭骁没有理会，把帽子塞进了口袋。
　　“谢谢。”
　　打烊的时间比平常早了半个小时，彭骁先爷爷一步回家，那时爸爸妈妈还没有回来。爸爸在棋牌室，妈妈不知所踪，他们貌合神离，不过忙活着别的事情，没有功夫管彼此。
　　“现在你的爸爸妈妈好多了。”爷爷有时候会那么说。
　　这是实话，因为在彭骁小的时候，爸爸常常会借着酒性打他，而妈妈就在一边哭着喊着要上吊。
　　在每个人的过去，是不是都有一些自己不愿意回忆的和自己责任不大的不堪往事呢？
　　“他们都在改好，对不对？”爷爷这么说时，很认真浇着花。其实彭骁知道，爷爷早就对那两个人不抱希望了，他唯一关心的爱着的还奢求着的就是自己的孙子。
　　“如果他们也动手打你，我会杀了他。”
　　彭骁小的时候这么说的，所以爷爷一直没有告诉他很多别的事情。而这一些事情，火碟碰巧知道。
　　“我相信他有一个很不快乐的童年。”那一次火碟来玩，和爷爷聊了几句。
　　“但他是个好孩子，很孝顺我。”
　　“因为你值得他那么做。我见过他的妈妈，当然，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那是彭骁的妈妈，刚才我在他的房间见到了他的全家福。”火碟坐在藤椅上，看着爷爷修剪盆景。
　　“有的事情，我都没有让骁骁知道。”
　　“我没有时间和他去讲那些事情，他父母我不关心。”火碟笑了笑。“因为他也不关心。”
　　“你在哪里见到过他的妈妈？”爷爷回过头，很好奇。
　　“夜总会。”火碟说的时候很坦然，只是缺少点小辈应该有的谦逊样。“爷爷，我知道生活对你挺难的，不过无论如何你要留着你的店，好好生活下去，有很多事情会改变，很多拥有的东西会在瞬间消失，你只能相信和依靠自己，无论你多大，拥有的东西是多少，都一样。”
　　现在，躺在藤椅上的是彭骁，就像过去的无数个夜晚。爷爷没有向他提起火碟和他的那次简短谈话，他只是希望自己的孩子不要重导他父亲的老路。有很多东西，无论你多么珍惜，你都留不住它。
　　或许圣诞节的真谛就是要你学会珍惜你所拥有的东西，也祝福那些你没有能力拥有的东西。

　　我在平安夜这一天完成了这个发生在平安夜的桥段，所以，祝大家圣诞快乐，Merry Christma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