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二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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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聊的座谈会并没有持续很久。
毕竟在场诸位没一个是省油的灯，先不提从见面起就一直在掐架的、也不知道哪里看对方不顺眼的宫侑和及川彻，木兔光太郎也是不让人省心的。主持人的话题从“游乐场”绕到“约会”，这会儿已经绕到了“扣杀的一千零一种方法”上了。
更加可怕的是，牛岛若利加入了这个话题。
婚恋综艺画风一转，变成了匪夷所思的排球教学栏目。
你用牙齿磨了磨纸杯。
二位把你当代餐的大兄弟聊得热火朝天，或许他们打排球的十个里面八都有点问题，像北信介这样无论是精神状态还是行为逻辑都正常的才是少见类型，你不自觉吐了纸杯，兴致缺缺地扯起布娃娃的胳膊来。
须崎玲奈和新田千鹤好像在讨论电影剧本，雀田薰和黑木有希子在讨论某大牌化妆品新出的节庆套装。人与人之间的友谊总是来得如此莫名，上一秒还互相客套，下一秒就已经可以开始约着逛街了。
“很无聊吗？”
你听见身边的人问道。
“啊，”你回过头，看向北信介的脸，“很明显吗？”
“很明显，”北信介说，“真由无聊的时候就会露出这种表情。”
你笑了笑。
你并不是话少的类型，和宫侑吵起来甚至可以从咖啡到底有没有加糖吵到路上遇见的女人给他抛了个媚眼儿，但你偏偏没有办法在北信介面前开朗健谈。
就算是你本人，其实你也完全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在北信介身上吊了这么多年。
你的家世摆在那里，你见过太多比北信介优秀又比北信介值得托付的男人了，可无论是十八岁那年只身前往东京发展，亦或是离婚后回到兵库过与音乐无缘的日子里，你从未想过放弃喜欢北信介这件事。
你有点分不清你喜欢的到底是北信介还是喜欢着北信介的自己，好在那其实并不重要。
你的心里是存着些许理智的。
即使走到了你这般田地，你身上依旧套着名为“片桐”的枷锁。你可以无所顾忌地喜欢某个人，也可以为他疯狂到放弃一切，但你无法和他在一起，又或许其实可以，只是你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般爱他。
和一个对家族毫无帮助的男人过完余生，你最先需要放弃的便是“片桐”带来的光环。
你非常清楚，自己最爱的其实还是你自己。你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家族给予的，没有了家族，你什么都不是。
“是吧，”你小声回答道，“因为确实很无聊。”
你和在场的这些人——你们之间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所有人都觉得你是随心所欲的大小姐，你可以做到很多人想做却不敢做的事情，你是无敌的，无论在哪里、无论有着什么样的身份，你都一定能过得很好。
你确实可以过得很好。
北信介也轻轻笑了一下。
你突然想起自己高中毕业那年。那是个春日的清晨，你背着吉他站在北家的院子门口，门后停着片桐家的轿车。北信介从院子里出来，问你是不是要走了，你说是。
“我喜欢你，北学长。”
那个时候你是这么说的。
“不是学妹对学长的喜欢，而是女生对男生的、想要结婚的喜欢。”
你还记得北信介当时的表情。年满二十的学长微微睁大眼睛看着你的笑脸，他似乎并没有想过自己会被你喜欢上这样的事，然而很快他便接受了这个事实，用平静而沉稳的语气说。
“嗯，一路顺风。”
你觉得你大概是被拒绝了。
北信介和其他人不一样，他并不会被突如其来的天降馅饼砸懵。即使你长得好看、家境优渥又有着一技之长，在被你告白的时候，他也不会像某些情窦初开的小男生一般狂喜而手足无措。
你喜欢他给你的感觉。
安定的、沉稳的、永远不会因为些许小事而自乱阵脚。
再然后你和北信介就没怎么联系过了。他在兵库务农，而你在东京搞音乐，你们逐渐变成了不同世界的人。只是偶尔你会想起自己好像喜欢过某位长相清秀的学长，他是稻荷崎的排球队长，但却并不是最优秀的那个，不太起眼，又踏实无比。
你曾经以为自己能够就这样慢慢忘记他。
如果不是宫侑。
以婚约者的身份出现在你生命中的宫侑不但唤醒了你骨子里最大的冷漠和劣根性，也同样唤醒了你对北信介的记忆。在婚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你无数次梦见那个春天你站在体育馆外帮须崎玲奈打水，宫侑突然毫无礼仪地走过来对你说，你是不是喜欢北学长。
挺无聊的。
问出这个问题的宫侑挺无聊的，会被这个问题纠缠了十多年的你也挺无聊的。
再然后你就遇见了牛岛若利。
你有些分不清自己是否把他当做北信介的代餐。这两个人从某种意义上有些相似，只是牛岛若利更耀眼点。好在这并不太重要，因为你和牛岛若利之间的缘分也就止步于出轨丑闻了。
无聊闹剧的最后，你趁着家中的风波离开东京。那年你查到了些无法接受的陈年旧事，你不禁开始怀疑自己是否有些太过自私了——无论是对家人、对朋友还是对恋人，你总是把自己放在第一位，然后用最大的恶意去揣度他们。
回到兵库后，你敲开了北家的大门。
北信介依旧是那副没什么波动的神色，你和他对视了好几秒钟，然后他说。
“欢迎回来，真由。”
你突然意识到世界上有个地方，它可能没有东京繁华，也没有演艺圈那般纸醉金迷，但无论你经历了什么事、遇见了什么人，只要你想，你就能回去。
就像是北信介。
兜兜转转这么多年，那点年少慕艾的心动被喧嚣冲刷成极淡的轮廓又在某个时间点突然出现。和你到底多喜欢他没什么关系，你只是需要这么一个地方。
沉静的、平和的，既不需要你去思考复杂的人际关系，也不需要你咬着牙在演艺圈里苦苦挣扎的地方。
北信介能够给你。
他不会打着关心的旗号追问你的经历，也不会唐突地闯进你的私人领地。他只是那么站着，等着你过去，然后对你说一句“欢迎回来”。
有你也好，没有你也好，他的日子总是这样，他总是在过这样勤恳而踏实的生活。
所以你才会一直喜欢着他。
你想。
你的坏毛病非常多，包括但不限于自我中心和行事冲动。因此再这段没什么营养的回忆结束的时候，你几乎是没怎么过脑子就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北学长。
——“我喜欢你。”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二十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