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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 2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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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车去万里酒店时,骆凡侧头看着窗外。
三年没来,这儿的变化并不大,街景还是和过去一样。
经过人民大道,街边种的法国梧桐,叶子已经枯黄,树干变得粗糙斑驳。
望眼过去,却不显单调,恰恰凸显冬日氛围。
车子停在万里酒店。
骆凡下了车后,将围巾稍稍拉起,括在下巴处。
酒店装潢耀眼,亮白瓷砖向里面绵延。
酒店外围玻璃材质向上延伸,将天空景象纳在了玻璃窗上。
因为是冬天,天空只是天空,没有群鸟作伴,没有鸣虫飞舞。
只剩一片纯纯的蓝天白云映照在玻璃上。
可酒店里面却热闹了。
来万里酒店的人并不少。
里面不单单提供住宿,还有许多供人消费娱乐的地方,算是鹤亭区较为出名的酒店之一了。
当然,消费可不便宜。
韩续在万里酒店订了两间豪华大床房。
他和骆凡递身份证给前台时,对方再次问道:“订两间?”
韩续点点头,“对。”
前台小姐姐观察着两人,行李都是男方拖,男女看起来很熟。
情侣还订两间房,年轻人可真会玩。
小姐姐将房卡递给韩续,“这是你们的房卡。”
韩续接过,“谢谢!”
他帮骆凡开了门,放好行李说道:“待会出去吃个饭?”
“好!”
昨天没睡好,今早又赶高铁。
骆凡订了闹钟,直接躺在床上睡着了。
醒来时外面已经昏黑。
她拿起手机,看到了两条对方已取消的微信语音,接着是一条信息。
【骆凡?】
是相迟发来的。
聊天框里,一面下来都是相迟的信息,包括前几条信息,骆凡都没回他。
骆凡双手拇指在九宫格上跳跃,回道:【有事?】
信息刚发出去,就看到了对方正在输入。
【你回长宁了?】
他不是知道了吗?
【嗯】
【上次问你,你说不回,现在怎么改变主意了?】
隔了两分钟,骆凡没回他。
相迟信息继续发来,【上次是本不想回家,还是不想和我回?】
【为什么我的信息你总是隔很久才回?韩续给你发信息你秒回?】
【骆凡,我差哪了?】
骆凡上了个厕所回来,看见相迟发来的信息。
差哪了,
他哪里会差。
骆凡违心道:
【我们认识这么久,你不知道我是个善变的人?】
【骆凡,你也知道我们认识很久了,我是个怎样的人,你清楚。从重逢到现在,你为什么总是对我有戒备?】
【我到现在都想不明白,我做的哪件事让你不舒服了?】
又是一阵沉默。
骆凡没回。
【骆凡,别给我装死。】
过去到现在,相迟对骆凡说过的为数不多的语气呛人的话。
骆凡捏着手机,确实想要装死。
她不知道怎么回相迟。
相迟信息又发过来,【今晚十点半左右我到长宁,出来吃个夜宵,你在哪?我接你。】
【我不吃夜宵。】
【不吃也行,见个面。】
没等骆凡回,相迟接着说:【你不用想着怎么拒绝我,我只想和你见个面。】
他只想,在长宁,在故事最开始的地方,和骆凡见个面。
骆凡刚输入没必要三个字,相迟语音电话打来了。
踌躇了一会后,骆凡还是接了。
“见个面吧,骆凡。”
骆凡贴着手机,对面的风声隔着电音传入耳朵。
相迟恳求,“拜托了。”
骆凡呼了口气,“有意思吗?相迟”
相迟叹了口气,说道:“我这些年,没喜欢过别人。”
“所以呢?”
“我想当你男朋友,回家时陪着你,生病时照顾你,一起去看电影、旅游、阅读,把过去那段空白了的时间全部补上。”
“我说过我不结婚。”
“我没失忆,你也不必跟我重复”相迟将蓝牙耳机更深地塞进耳朵,“如果你不想和我深入,我们仅谈恋爱,我也接受。如果最后你觉得我不合适,想全身而退,我也认了。”
相迟低下声来,“骆凡,我们试试吧?”
求你了。
三字没说出口。
他想给自己留下最后的体面。
沉默了几秒后,
骆凡开口,“我不会和人重建一段感情。”
相迟皱眉,神情冷峻,忽地笑起来,“我以为我们至少有同窗情。”
“是我想多了。”
他舔了舔后槽牙,思考后,不大情愿地说道:“炮.友,也行。”
这句话,勾起骆凡的记忆。
她又想起高铁上那一场春.梦。
像一次盛大的晚宴,带着莫大的惊喜。
成年人,有这方面的需求并不丢人。
骆凡内向、腼腆,但对于性,并不会闭口不谈,也不是传统的谈性色变之人。
相反,她甚至觉得,如果能跟喜欢的人,来一场轰动的嵌合之旅,那该是人生多么美好的事情啊!
离开长宁那年,她自认为和相迟不再有任何交集,也自知这辈子再也不会和自己喜欢的人做这件需要两个人才能完成的运动。
所以她痛彻心扉且理所应当地将相迟排出了她的世界。
但正值青春年华,谁的身体里不住着一些躁动的激素。
大学毕业那年,骆凡自己成全了自己的冲动。
她躺在出租公寓里,曲着腿,手指探寻着丛林深处的小路。
刺痛的,带着荆棘掠过光滑的皮肤。
骆凡深深顺了口气,额头浅冒着汗。
原来这么疼。
可骆凡喜欢,喜欢异.物入侵的痛感。
而这种痛感带来的是舒适。
在这方面,她对自己从不悭吝。
她开始借助工具。
形状千奇百怪,颜色五彩斑斓。
全都用在了自己身上。
最后,血迹终于在床单上洇开。
她也就此松了口气。
终究把自己献给了自己。
骆凡也曾想过,如果是人,体验会不会不一样。
会不会没那么累?
手也会不会没那么酸?
后来,当她和相迟在一起后。
她才知道自己曾经的想法有多天真。
没那么累,只会更累!
没那么酸,只会更酸!
相迟常常虐得她一口气顺不上来。
会在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平息后再一次卷土重来。
会揽她向前,恶劣地说道还不够。
会拉着她的脚踝,在她毫无防备时,带她冲上云霄。
也会在她不方便的那段时间,跟她撒娇,“凡凡,可以用手的。”
家里的每个角落,都曾有过他们的痕迹。
褶皱的被子见证了他们的清晨和日暮。
瓷白的浴缸容纳着他们的春夏与秋冬。
每一次,骆凡都累得直不起腰,相迟却仍旧是那个精力用不尽的野狼。
骆凡不明白,他又是加班又是应酬,哪里来的那么多精力?
夜里,骆凡无数次求饶说自己累了。
相迟总是揶揄她,“对我发脾气时,你可不是这个样子。”
骆凡捏着他的耳朵,笑着质问,“我什么时候发脾气了?”
“小公主健忘啊?”
说完,嘴没停着,又吻了上去。
骆凡有气无力地推着,“相迟,再这样我要生气了。”
“还说自己没脾气呢。”相迟在她耳边轻声道:“最后一次行不行?结束后都听你的。”
“不行。”
可是,已经迟了。
被子已经漫过来。
为他们盖起了堡垒。
——
炮.友,也行。
这话还在骆凡脑海里回荡。
“骆凡?”
相迟叫到。
骆凡回过神来,“还有事吗?”
“你没回答我。”
“你觉得可能吗?”
轮到相迟哑言了。
说出这些话之前,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而且,这话并不礼貌。
相迟说,
“你在鹤亭哪里?我今晚去接你。”
“不用。”
相迟还在问,“在家吗?天桥那边的家?”
沉默了很久之后,骆凡神色黯淡,看着窗外的点点灯光说道:“我没有家。”
我没有家。
语气平淡到听不出任何情绪。
相迟的心像被抛出了车窗外,电话那头的电流音毫无分量的传来,像阳光下的尘埃,轻轻扬扬,却在相迟的心头落了几分重量。
我没有家。
骆凡的声音还在他脑海里重复着。
“骆凡……”
相迟想问着什么。
酒店门敲响了。
骆凡穿着鞋走过去。
打开门。
走道上的灯光洒在韩续灰黑的头发上,呈现出金黄色。
“吃饭去。”
隔着手机,不大的声音落在相迟耳边,他却听得异常清楚。
相迟的眉头皱了皱,
他俩还在一起!
“嗯!我换身衣服。”
瞧瞧,这声音多温柔。
对我却浑身带着刺。
韩续敏锐地瞥见骆凡的手机,“在打电话呢?”
“嗯,一个同学。”
一个同学。
原来只是同学。
相迟还想听他们的对话,骆凡却把电话给挂了。
韩续问,“一个同学?”
“对。”
韩续拆穿,“骆凡,我没近视。”
他刚刚看得见手机屏幕上显眼的相迟二字。
“我知道,他是我同学,有错吗?”
韩续做出一副小可怜样,自言自语道:“有的人啊,要碎咯。”
吃饭时,韩续收到了相迟的微信。
【之前你说过,要帮我,算数?】
韩续一头雾水,【帮你什么?】
【追骆凡。】
有意思。
韩续捂着嘴笑。
骆凡问:“怎么了?”
“哦,没事,加薪了。”韩续指着菜单,“还想吃啥,都点上。”
韩续输入,【你不一直把我当情敌吗?帮了你,我有什么好处?】
相迟真想一头撞死在树上,非得自取其辱找韩续,【当我没问。】
【没劲,不禁挑逗】韩续大大方方,【看在白嫖你十来天住宿的份上,必须帮。说吧,要我怎么帮?】
【在哪?】
相迟只想知道骆凡的位置,至于其他的,追不追得上。
事在人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