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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   骆凡乖乖地将电器的包装撕开。

      冰箱、烤箱、咖啡机等等,她挨个给这些电器擦拭一遍。

      从挑选的牌子可以看出,这些都是顶好的家用电器,而且价格并不便宜。

      相迟用的东西就没便宜过,他就配用这么好的东西,再者,他并不缺钱。

      不像她,房贷压得她喘不过气来,一元要掰成两半花。

      想到这,骆凡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机,摄影馆至今没联系她拍摄。明明她所需要的报酬,已经降得和大学时期的出镜价格一样了,还是没有人愿意找她。

      难道现在的市场,就不需要她这样的人了吗?

      她无奈地摇摇头,转身到客厅落地窗旁,将相迟买的懒人沙发透明膜撕掉,然后用抹布一遍又一遍地擦干净。

      完工后躺下,已是凌晨两点。

      骆凡已经很久没有试过这么晚睡。

      许是睡得晚,睡眠质量并不好。

      梦里什么杂七八乱的情节都有。
      养母薛娇擅自将写了骆凡名的房产证改成骆雨凝的名字,全家人齐上阵,拎着骆凡的被子和衣服扔出了窗外。

      梦里的骆凡铁青着脸,手握拳,和薛娇推搡着,“我已经将这么多年的抚养费还给你了,还不够吗?”

      薛娇飞扬跋扈,拧着骆凡耳朵,“够?50万你打发谁?我白养你了。”

      骆凡打开她的手,眼眶通红,噙着泪,“你养我,你怎么养的我?”

      骆凡的记忆里,薛娇说:
      她不用吃这么好的。
      哪有那么娇气,有张床就能睡,还需要什么房间?
      毛都没长齐,有什么隐私,我这不给她拉了个帘了吗?
      让那死丫头片子去帮忙,没事,她不累。

      薛娇咬牙切齿,戳着骆凡的身子,“知恩图报,老师没教过你吗?”

      骆凡往前撞了一下她,随后双脚发软,身体连同声音一起发颤,“老师教我,不是自己的东西,别拿,你把我的房产证还给我。”

      骆雨凝猛地推骆凡,“你凭什么推我妈?”

      骆凡整个身子砸向地板,没有痛感,心却揪着,呼吸越来越困难。

      是啊,骆雨凝的妈。
      血缘关系,门儿清。

      骆凡抱着自己的衣服,落魄地走了。

      背后传来两母女的笑声。
      “妈妈,我就说她不敢反驳,我喜欢这套房子。”
      “乖女儿,以后咱就住这儿。”

      不知不觉,骆凡又走到了朔河镇。

      过了桥就看到一栋小平房,红砖水泥砌成,屋顶是一层层的瓦片,久经风霜,岁月在墙壁上刻下了痕迹。

      房间里传来铁碗铁盆掉地的声音,随后是破骂声,不久,是女人的哭泣声。

      骆凡捂着耳朵站在门口。

      正当时,陈建标走了出来,他一边裤脚长,一边裤脚短地挽在小腿上,右手夹着烟,身上带着些酒味儿。一脸黝黑,脸上怒气未消,眉毛高高扬起,头发根根竖着。

      他坐在门口,盘起腿,看着骆凡问道:“你回来做什么?”

      这个人是骆凡的亲生父亲,没有能力,脾气还大。穷得一塌糊涂非得道德绑架妻子生男孩,传宗接代,光宗耀祖。

      很不幸,马兰花前三个生的是女孩,最后才生得一子。

      骆凡作为不幸中最不幸的一个,五岁那年就被遗弃在了鹤亭区的福利院门口,最后被结婚多年未得一子的骆冠威和薛娇领养走。
      直至五年后,骆冠威和薛娇有了自己爱的结晶,顺利生下骆雨凝。
      骆凡的不幸又变得更加的不幸。

      她像是任人乱踢的皮球,只要对方不乐意,随时能将她踢走。

      骆凡捏着衣角,转身就走。

      马兰花拖着沉重的身子出来,像刚生完孩子一般的虚弱,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凡凡回来了吗?”

      骆凡看着满脸憔悴,眼眶发红的马兰花于心不忍,但脑海里依旧有个声音:当年我被丢在福利院,她也脱不了干系。

      什么妈妈给囡囡去买糖,很快就回来。
      都是屁话。

      转瞬,骆凡又移到屋子里。
      看着漆黑的,布满尘埃的房间,她不由地皱起眉头。
      就是这样的环境,她高三整整呆了一年。
      三百六十五天,天天伴随着谩骂,天天伴随着锅碗瓢盆撞地的声音,伴随着女人的哭泣和夜里蚊虫飞舞、鸡鸣狗吠声。

      从鹤亭养父母家到朔河镇亲生父母那儿,不过是从一个笼子进到了另一个笼子。

      夜里,三妹陈姝均匀的呼吸声传入骆凡的耳朵,她终于放下心来发泄。

      因为新生活的不习惯,她咬着牙哭泣,渐渐地忘却自我,哭声开始成形,不再是那么的没有节奏。

      万籁俱寂,骆凡的低啜无限放大。

      二妹陈盼翻了个身,对骆凡有了一丝怜悯,又有一丝讥讽,“这个家就是这样,那个男人就是这样,你慢慢就习惯了。大晚上的,你不想睡,我还要睡呢。”

      骆凡吓了一跳,渐渐平复了自己的情绪,然后睡着了。

      骆凡是没有家的,过去没有,现在也没有。

      她辛辛苦苦赚钱,付了首付的家,硬生生的被养母一家抢走。

      骆凡丢了魂似的沿着河边走。

      她突然看见了远处,出现了她熟悉的人的背影,那个令她魂牵梦萦的人的背影。

      骆凡跑了起来,梦境里的步伐轻飘飘的,像踩在了云端一样的不切实际。

      她用尽力气向着那抹背影跑去,可就是追不上。

      这会,那人转身过来。

      是相迟。

      他向她走来。

      对方神色严肃。

      骆凡与他慢慢靠近,她想抓住他的手,可怎么捞也捞不着。

      “相迟”骆凡叫道。

      对方没有回应。

      “我没有家了。”骆凡蹲下身子,抬起头看他,声音里透露着卑微,“相迟,你还要我吗?”

      相迟嗤了一声,咧着嘴角,“不要了。”

      随后消失在骆凡的视线里。

      骆凡站起来,哭丧着脸。
      连相迟都不要我了。
      我没有了家,现在连相迟都没有了。

      骆凡看着手腕处,撕心裂肺地痛哭起来。

      魂魄像是脱离了身体。
      骆凡猛地惊醒。

      还好,一切都是梦。
      枕头却湿了半边。

      房地产还在。
      至于相迟……

      骆凡拿起手机,连上WiFi,微信无人找。
      只有工作群,几个人发着有关工作的事情。

      骆凡点开相迟的聊天页面,最后的结束语还是自己发的“好”字。
      又点开相迟的朋友圈。

      今日凌晨四点更新了一条:忙完了。

      配图是一群人。

      离他最近的是一位女生,笑容灿烂,满脸的胶原蛋白。

      这女生,有点眼熟,好像哪里见过。

      骆凡将照片放大。

      相迟靠她好近啊,头要挨在一起了。

      嗯?骆凡退出相迟的朋友圈。

      就算靠得近,也不是她该想的事。

      骆凡正要放下手机,有电话打进来了。

      韩续?

      骆凡按了接听键。

      “接电话这么快?难得啊,骆凡。”

      “正好在看手机。”

      “我今天飞南桓,收留我么?”

      “好!”

      骆凡回答得很干脆。

      在过去的大学四年里,韩续没少收留骆凡。

      韩续和她其实是一类人。

      原生家庭畸形,从小生活在讥讽谩骂的环境中,有人生没人养。

      全靠着自己的赤拳与生活对抗,进行赤裸裸的博弈。在逆境中为自己争取一点点生存的空间,硬着头皮往前冲,尝试闯出个名堂来,然后与原生家庭割裂,从中肢解出来。

      他们都是不服输的人,更不愿意在他们不认可的世界里沉沦。

      他们识相地不互揭伤疤,而是互相取暖,互相成就。

      大家都说他们掉钱眼里了,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赚钱是为了填补自己精神的空虚,给足自己安全感。

      对于当时候的大学生来说,两人赚得钵满盆盈,并不差钱,却都对自己死抠,一块钱也不舍得多花。

      韩续很早就发现网络媒介的赚钱之道,为了方便工作,他在校外租了一房一厅的屋子进行自媒体创作。

      顺道拉着骆凡入伙。

      有时候因为外出拍摄过晚,骆凡只好留在韩续的出租房里过夜。

      盛夏的南桓最为难熬,高温天气持续。

      平时不舍开空调的韩续对骆凡却尤为大方,让她住进卧室,提前开好空调让骆凡进去睡。

      骆凡深知每一分钱都来之不易,便对韩续说:“我吹风扇就好。”

      韩续指着家里唯一的风扇,耸了耸肩,“你吹风扇,我吹啥?”

      “你进房间睡。”

      “我皮糙肉厚的,睡眠质量还嘎嘎好,睡客厅得了。”

      骆凡还想劝他,韩续摆摆手,“跟我还客气呢?”

      后来骆凡才知道,韩续睡眠质量一点都不好,黑夜里会做噩梦,只要一有声响就会醒。

      南桓夏季里,恼人的蚊子在客厅里嗡嗡响,更是吵得他睡不着。

      养母说骆凡不懂得感恩,其实不是的。

      骆凡永远都会念着韩续的好,永远变相的想尽办法回报韩续的好。

      骆凡知道,他永远是她不可多得的,求之不得的好朋友。

      她会好好学习自己的专业知识,在韩续偏头痛的时候给他灸上几针。
      会在韩续被别人打时,第一时间伸出援手。
      会在别人拖欠他尾款时,做第一个为他打抱不平的人。

      她早已将韩续当成了自己的家人。
      唯一的家人。

      电话那头,韩续开心地笑着,“这么爽快?”

      “嗯!”

      “骆凡,话还是这么少。”
      骆凡知道,又免不了一顿说教了。
      果然,韩续说:“你这样子会吃亏的。”
      “你都进医院工作了,话多一点,圆滑……不对,圆润一点,评上个职称。还是那句话,咱不能跟钱过不去对不对?”

      “好!”

      韩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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