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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桃园实为异时空,七日为限不可留 ...

  •   草屋闲人先是一怔,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高希言,略微低头道:“我们还没有死,只是活得不够有生气。刚刚我说过,这里不过是时间和形体的容器,这里的时间和外面是有差别的,你们若还想出去过外面的生活,在这里停留切不可超过七日。”

      高希言又问道:“您方才说你救他出来的,怎么救的?”

      念白知道高希言的想法,便帮他问了下半句:“那个孩子……怎么样了?”

      草屋闲人道:“我救他的方法,自然是那幅画轴。这画轴乃是仙物,在上面画什么就会有什么,把外面的东西放上去,就会在画卷上出现,也会在世间消失。我们就是进入了画中。”

      柳去非惊讶道:“你是说,这里就是画里?我们现在就是画中人?”

      草屋闲人眯着眼睛,似乎有些累了,头缓缓下垂,不再作答。

      三人站起身来不知所措,只听草屋闲人又说道:“你们可以随意看看,但不要离开,晚上还要陪元潜下棋。”

      三人听说便微微欠身行礼,高希言好奇地看向元潜进的那间房,走到门前,发现里面有水墨色的雾气徘徊,雾气之下元潜正抱着一个两岁小孩学认字,但那小孩却是水墨画出来的黑白人像。

      元潜见高希言站在门口,忙招呼他进来,对着怀里的小孩道:“这位哥哥也叫希言,跟你的名字一样。”

      高希言看着那小孩甚是眼熟,鼻子一酸,眼中渐渐含泪,问道:“你那位从北方来的会舞剑的朋友,叫什么名字?是不是姓……高?”

      元潜精神恍惚了一下,定了定神才似梦似醒道:“是,姓高。”说完便坐在原地把头缓缓垂下,像睡着了一般,。

      高希言以为他出了什么意外,焦急上前查看。

      念白和柳去非望闻问切一番,道:“没事儿,他好像只是睡着了。”

      柳去非道:“或许他有午睡的习惯,但刚刚才说了话,入睡这么快,不太寻常。”

      高希言摇摇晃晃站起身,整个人像失重一般,正要出门,只见从门旁的角落里走来一个六七岁的少年,那少年腰间别一把宝剑,手里拿着诗书。走到元潜身边,见他睡着,便教小希言认字。

      高希言认识那个少年,正是小时候记忆中的高云逸。高希言转身问道:“你是?”

      那少年站起身,先在嘴边做了个“嘘”的手势,又恭敬做了个揖,压低声音道:“我是高云逸,是元叔叔的徒弟。你们是来的客人吗?师傅睡着了,你们暂且等一会儿吧。”

      高希言点点头,匆匆退出房间,走到院子。

      念白追了上去,柳去非不明所以,也跟着出去。两人看着高希言上下抖动的背影,知道他在哭,便站在背后安静等着,不去打扰。

      过了许久,柳去非悄悄戳了戳念白,想要知道怎么回事,念白不理他。

      直到高希言擦了擦眼泪,走向院中草棚下坐在棋盘前,两人才挪动脚步跟了上去。

      等念白和柳去非都到了跟前,不等他们问,便主动开口解释了自己的猜想。道:“若我的理解无误的话,那个小高希言就是我,元潜是我亲生父亲,现在的父亲高陆尘便是那个会舞剑的书生。我的哥哥,便是那个少年。”

      柳去非恍然大悟,惊呆地两唇张开,好一会儿才合上嘴巴,见念白几次想要张口,却总是犹豫不决,几次把话吞了回去,便咬了咬嘴唇,问道:“你还好吗?”

      高希言心里复杂,不知如何回答。念白戳了戳柳去非,示意他说错话了。柳去非又咬了咬嘴唇,决定不再说话。

      突然,柳去非又有了思路,一惊一乍道:“幸好那日我们没相信那帮人,没把你交出去,那个高陆尘养你这么多年,原来只是为了控制你,实现一己私欲!”

      念白也顺着这个思路想了想,接话道:“若我们从这里出去,说不定还会遇上,就算在出口时不被拦截,凭借他们的势力和这个传闻,定会成为整个江湖、官场,甚至……”

      “甚至玄门和妖界的追杀对象。”柳去非帮忙把后话补齐。

      两人眉头一紧,紧急思考出去后的对策。

      柳去非略带沮丧道:“我父亲现在也跟他们一起,如今入了妖道,或许也是因为这个吧。真是一群被欲望吞噬,完全不做人的人。”三人都沉默了。

      不知不觉太阳又偏斜至西方。

      高希言依旧坐着不动,眼睛只盯着棋盘。直到草屋闲人的声音从茅屋里传来,叫他们准备吃饭,三人才像刚刚醒来一般,起身进屋。

      元潜和草屋闲人已经在桌前坐好了,桌上一盘盘清爽菜蔬,看起来甚是美味。

      元潜热络地招呼着高希言,草屋闲人也示意念白和柳去非落座。五人围成一桌。

      可三个人都无精打采,没有半点儿吃饭的欲望。

      高希言心情复杂,想要跟元潜多说说话,却不知从何说起,只在吃饭时偷偷瞥他几眼。

      元潜像是忘记了上午的事,草屋闲人提醒他跟高希言约了下棋,元潜才对高希言笑了笑,说好吃完饭就去对弈一局,完全忘了上午的残局。过了一会儿,又突然问高希言的名字,三人都怔了一下,草屋闲人只好打趣岔开话题,才没有再继续。

      饭后,高希言又跟元潜下了几盘棋,太阳的光辉所剩无几了,草屋闲人还没有催促,元潜突然像受到召唤一般,抬头看了看天,爽快地放下棋子,告别离去。

      高希言走进茅屋,见元潜回了隔壁房间休息,沉吟了一会儿才向草屋闲人求问道:“他总是会忘记之前的事吗?”

      草屋闲人示意他们坐下,倒了茶递给高希言三人,淡淡地道:“你猜的没错,他只是一个活在过去时间里的人。还记得吧?这里是时间和形体的容器,你们可以认为,他在被我救出来的时候已经没有时间了,即便他的神形在这里依然存在,却也只是在重复之前的记忆罢了。可以进行短时间对话,一旦问及关于他生活的部分,他的回忆穿梭到那个时空,便会像睡着一般。”

      “不同时空的衔接,所以不能形成一个新的人,拥有新的生活和记忆?”柳去非问道。

      草屋闲人看了看他,微微笑笑,喝了口茶,稍停片刻,满腹伤感道:“是这样。只因他当时已经危在旦夕,阳寿将尽,来到这里只是把他剩余的命数拉长了,因为没有足够阳气生出性命,故而看起来如痴傻一般,只有过去的记忆。”

      高希言眼睛湿润着问道:“他会消失吗?”

      草屋闲人道:“是我的自私让他这样存在着,或许他早就想要消失了。既然你来了,也算是对我这种行为的安慰。我的时间大概也不多了,若能一起离开,我此生也就无憾了。”他抬头看了看高希言通红的眼,盯住他道:“等我离开的时候,你觉得我要带他一起走吗?”

      高希言被问到这样能决定一个人生死的问题,一时不知道如何作答,只呆呆地低着头看着眼前的茶杯。

      草屋闲人道:“这个问题太难了是吧?不问对方的意愿便做决定,不论是好或不好,都是自私。既然没办法询问,那就听从天意吧。”

      柳去非也想到了父亲柳不讳,自己又何尝不是在勉强他做自己不愿意的事呢?不觉得一阵自责,闷头喝下手里的茶。

      只有念白眼前的茶杯还满着,他安静陪着眼前几个惆怅的人,没过一会儿,竟发现高希言和柳去非都睡着了。

      眼看着日落西山,念白问道:“现在是不是要立刻睡觉才行?”

      草屋闲人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茶,道:“日月变幻,阴阳交替,以阳养神,以阴蓄精,按照修行来看确实该去睡了。但对于这一点,我也有点个人看法,不见得必须按照这种自然生息决定作息,自己的心想休息时再休息方可,那才是你真正需要的。不想时候勉强,也只会适得其反。”

      念白想了想,点点头,笑着道:“前辈,您是不是在这里修行?这里的妖莫非都是您说服的?”

      草屋闲人哈哈大笑,道:“是妖,就一定要去说服吗?”

      念白摸不着头脑,笑容僵在脸上,等待答案。

      草屋闲人回想了下,道:“这里的妖都是自己进来的,我并不知道他们如何来的,但进来之后,没有人拿他们当怪物,更没有人赶他们出去,渐渐地,他们竟跟人类一起生活了。”

      念白歪了歪头,问道:“是说,没有分别心?所以便没有敌对?”

      草屋闲人点点头,道:“这里的自然生灵,也是后来慢慢长起来的,我刚进来时,也想过画出一座自己喜欢的村子,但人工的怎么能跟自然生长的相比呢?你学道,定能明白‘自然而然’的力量。”

      念白忙起身躬身作揖,道:“多谢前辈指教,晚辈虽愚笨,但定会谨记,慢慢参透。”

      两人聊得愉快,夜渐渐深了,念白也渐渐睡熟,躺在桌上。这一觉仿佛睡了很久,等他再次醒来时,已经感受到暖风的吹拂,还没听见鸡叫声,却先被鸟叫声吵醒。

      念白睁开眼睛,只觉得自己像是在什么阵法中,迷雾重重,白茫茫一片。不一会儿,他仿佛听见了沧悯道长的声音,虽然听不清说了什么,却异常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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