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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   那如意坊的老板只觉得甚是倒霉,开着店也没招惹谁,怎就碰上了白棠,这可是掀翻琼音楼的恶主,当即将他店里的主顾吓得四散奔逃,独留他捧着一盘子珠宝,进退两难。
      “白……,白棠大人。”他磕磕巴巴捡了个好听点的说:“您是来看宝贝的,还是……。”他快快的想了一遍,这来来去去犯的罪,最多罚他滚几圈油锅,到不了就地渡化的地步,他脸上难看的很。
      白棠把手链在他面前晃了晃:“这黑鳞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黑鳞?”店主暗骂卖东西给他的鬼,这肯定不是什么干净物件,要不然怎么招来这尊大佛:“这黑鳞确实是我店内之物,但这鳞片是别的鬼卖给我的,我不知这鳞片的来历啊。”
      “不知!”白棠喝了一声:“不知来历的东西你也敢收,这套混弄人的话你也敢和我说!”
      青窈意味不明的多看了白棠一眼,店主还想辩驳几句,省的砸了自己招牌。
      青窈劝他:“你还是趁他让你说话的时候,多说几句实话,若渡化了你,你这家业可归了旁人了。”
      “我没偷没抢,本本分分做生意。”店主见门外围了一群看客,也生出几分勇气:“你就是菩萨座下灯灵,又能拿我怎么样。”
      白棠没想到这鬼如此嚣张,刚想教训他,却记起柳沛,若不用强又能如何。
      青窈见他发楞,极快的一笑:“方才,我们一来你这店里就没人了吧。”
      店主脸上抽搐,这无赖流氓死耗的手段,佛门弟子也用?
      “你不说,我就日日夜夜在这。”白棠坐在椅子上,随手拿起一只簪子:“反正,你这儿好玩的多的是。”
      店主生怕他一不小心摔了这价值千金的首饰,连忙说道:“你且把簪子放下,有话好好说。”
      店主终于服了软:“这黑鳞是稻姑卖给我的,她只说是来历正当,我也未曾多问,您二位若有什么想知道的,自管去问她,她就住在十里铺向南三十里处,临着忘川盖了个草庐。”
      店主确实没撒谎,忘川河边一草庐,打眼的很,更惹眼的是草庐旁一条大蛇,半个身子入水半个身子岸上,本是百无聊赖,见他们来,把脑袋直直立起,化为人形。
      “白棠。”柳沛原是不想见他的,只是这小油灯儿旁边跟着的人,让他起了疑心:“他是谁?”
      同类相斥,柳沛有些生气,几日不见这小油灯儿又惹了麻烦。
      “他是青窈。”
      “我问的不是名字。”你知道他是何人,便和他如此亲近,你可知这地府多少鬼想要你的命。
      白棠把手链递给他:“你穷到卖鳞片了吗?”
      柳沛看着那手链,叹了口气,稻姑从窗口偷偷探出个脑袋,听着动静。
      “我在稻姑这养伤,总的出点力吧。”柳沛说道:“我全身上下没一个铜板,就这几片鳞片值点钱,你是顺着鳞片找到我的吧,还算是聪明。”
      “稻姑是谁?”
      柳沛白了他一眼,本想依他前言说稻姑是稻姑,可怕他生气,就说道:“她是我的朋友,稻姑出来吧,他也是我的朋友,不是坏人。”
      稻姑从门内出来,手中还拿着一把刀,她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苗疆人打扮,一走动就是一阵银铃响,一双眼睛圆溜溜,内着星辰璀璨,一双唇嫩生生的,好似仙桃顶上破开皮的一道红。
      “她是?”白棠看了看她,又看了看他:“这么好看的小姑娘,为何要和蛇做朋友。”
      青窈笑出了声:“这人你也是找着了,我也就该走了。”
      “你回哪儿?”
      “应判府。”青窈从怀中掏出令牌:“我与你一样是判官手下的小书吏。”
      柳沛没留他,白棠从怀里掏啊掏,掏出来一只丑不拉几的狮子布偶:“送你玩的,菩萨亲手做的。”
      稻姑道谢,接过那布偶。
      “这布偶里塞的是什么,棉花还是纱?”柳沛问。
      “谛听的毛。”
      “……。”柳沛说:“它还掉毛?”
      “掉的不多。”白棠回答的实诚:“要揪。”
      柳沛看着稻姑:“小心收着,能卖大钱。”
      稻姑开心的回了屋子。
      一灯一蛇相对无言,柳沛想偷偷溜进水里,白棠眼疾手快的按住了他:“你躲什么?”
      “没躲。”柳沛耳朵红的可疑:“不许坐在我身上,下去。”
      白棠腾了一条腿下去,还是坐在他身上。
      “给你。”白棠拿出一瓶丹药:“菩萨给的药,你按时吃。”
      “多谢菩萨。”柳沛收了丹药,又加了一句:“也多谢你。”
      白棠坐在他身上,拿手指戳他脊骨:“你为什么不来找我,菩萨不会不管你的。”
      “道不同不相为谋。”柳沛被他戳的痒,回身轻拍了一下:“我是妖,去什么佛门,还有那个青窈,我没见过他。”柳沛怕白棠听不进去,直接翻了个身,将人围在怀里:“这么跟你说,这地府叫的上名号的我都知道,只有他我根本没见过,好似凭空冒出的,所以你得多加小心,离他远点。”
      “他是公门中人,公门中人不会是坏人。”
      “那唐簪为何滞留地府,这层层经手的不也是公门中人。”柳沛又拍了他一下:“回去找菩萨,别四处乱逛,这地府有许多鬼想杀你,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我不怕。”白棠站起身来:“再者说,恶鬼会因为你怕了就不害你了吗,我只要比他们强,就行了。”
      柳沛自知劝不动,心道他闯下的祸,也不是小心二字能压得住的。
      “算了算了。”柳沛让稻姑拿出浊水剑:“那日忘记还你了。”
      “我不想要了。”白棠退了一步:“没什么用,我也不会用。”
      “你自己拿回去,放在我这作甚。”柳沛将剑塞进他手中。
      柳沛想到他那日打人,不放心的问了一句:“你没打如意坊的老板吧,那可是我的大主顾,你打了他,我这买卖就做不成了。”
      “你卖鳞片还卖上瘾了。”白棠教训他:“自甘堕落。”
      柳沛手一伸:“那你借钱给我啊。”
      “没钱。”
      “哼。”柳沛又问了一句:“你真没打人吧。”
      “想知道。”白棠把剑往身后一背:“自个儿问去。”
      “你真把我财路给断了。”柳沛见他跑得快,气不打一处来,早知道就把浊水给卖了,还能卖不少钱。
      “这小油灯儿。”柳沛恨恨的想:“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菩萨。”白棠认真的问:“我每月有多少俸禄。”
      谛听在一旁装睡吗,伸长了耳朵听。
      “一贯钱。”
      “一贯?”白棠想了想确实很少啊,还不如柳沛扣鳞片卖钱呢。
      “怎么了?”菩萨问他:“你急着用钱吗?”
      “不急。”白棠摇头。
      菩萨看见他手中浊水剑:“你好些日子不用它了,我以为你把它丢了,旁人的珍爱之物,你应当爱惜。”
      菩萨教他道理。
      “菩萨,如我和柳沛是一样的身世。”他问:“你是不是就不喜欢我了。”
      “可你不会和他走一样的路。”菩萨说道:“众生平等,佛家从不论出生高低贵贱,可众生所作所为定了他们的因果。”
      “那柳沛是什么因果。”他妄言了。
      菩萨拍了拍他的头,嘱咐他路上小心,该回魏判哪儿了,拿人一贯钱就得有一贯钱的用。
      白棠极不情愿,又说了一句:“我不止值一贯钱。”
      白棠回去的时候,正逢魏判和长命百岁在门口贴着告示。
      “又有鬼被吃了。”白棠凑近看:“还没找到。”
      “这恶鬼吞了十几条魂魄了。”魏判说:“就一直找不到。”
      “判官也找不到?”
      “判官也不是万能的。”长命打趣道:“哎呦,这浊水还在呢,我还以为你给丢了呢。”
      白棠心虚的一低头:“没丢,这不是在这儿呢。”
      余下三鬼都是笑,魏判推着白棠进屋:“你最近也当心些,恶鬼狡猾的很,几次都未曾逮着。”
      “还有。”他说浊水剑:“应判是浊水前身,你要小心爱护浊水。”
      “那上次的故事呢,瘟疫真来的?”
      书中所言瘟疫如约而来,短短一月病者过半,城中道观已住满病人,连狱中都少活人,因着有条河穿流而过,朝廷一面派人建堤堵塞,不许人私渡离去,一面又往城中送医送药,头一月,有人冲卡,人头被高高挂在墙上示众。
      城里是要人命的病,城外是杀人头的兵,两相夹击,各家各户都烧起香,求神仙祖宗保佑。
      这病要人命还得分几步,断不会三两天让人见了阎王,可那一日三餐都少不得的粮食,是真要命了。
      应维行作为县官,对城中各处粮行都点拨了,让他们莫要哄抬太高,免得引起民变,应维行如此行事,一不是心系百姓,二不是软弱无能,这城中最大的粮行就是他的生意,他要贪得长长久久平平安安,就得懂一个中庸之道。
      应方荷也听说这城中粮价涨的厉害,就私自出了府去了一处粮行,平日里小米五文一斤,麦麸三文,细粮二十文,如何那麦麸都涨到四十文,应方荷手中五十文,只能拎回去一袋麦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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