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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家事 ...

  •   秦见纾这一走,会议室里顿时炸开了锅,大家纷纷猜测秦老师家里到底是发生什么事情了才这么急着要走。

      “会不会还是之前退婚的事情啊?”也不知是谁,多嘴说了一句。

      众人一想,也不是没这个可能,虽然之前闹得难看可秦老师那个未婚夫这几天不还每天等在学校门口吗?

      混乱中,谁也没注意到温楚从桌上拿起什么从会议室里追了出去。

      秦见纾走得急,接完电话以后脑子就浑浑噩噩的一心只想着快点回去处理烂摊子,所以就连身后温楚匆忙追下楼的动静都没察觉到。

      直到身后传来清亮一声喊——“秦老师!”

      秦见纾这才停下脚步,转身回头。

      只见身后,温楚手里拎着一个黑色的小皮包从楼梯跑下来,三两步就到了她身前,气息微喘:“你的包忘记拿了。”

      很久没这么跑过了,没想到秦见纾会走得这么快。

      看清楚温楚递来的东西,秦见纾才发现自己走得太急忘记拿包。

      她伸手接过,礼貌地道了声谢谢,抬头却发现对方正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好似有话要说。

      温楚一双红唇半张着,眸光沉沉,她好心开口:“你现在的状态能开车吗,需不需要我送你一下……”

      “不用。”秦见纾忽然生硬,打断了她的话。

      拒绝的姿态干脆利落,一点余地没留,温楚也因为对方反常的态度愣了一下。

      气氛陡然变僵。

      秦见纾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那双清幽的眸子里一闪而过几分歉疚,她放缓语调,又低声重新回答了一次:“谢谢你,温楚,不过我暂时不需要。”
      *

      十一月的天,再有几天就正式入冬了。

      相较云城湿冷的气候,今天天气其实算是不错的。

      从学校出来时太阳西沉,霞云漫漫,夕阳如酒醉了天边的晚霞,这会儿地平线尽头将最后一缕天光吞没干净,拉开了夜的序幕。

      秦见纾开车绕了大半个云城,最后将车子开进静宁区一处老旧的小区里。

      自负一层乘电梯直接上去,她从包里摸出钥匙准备开门的刹那,双手微不可察地抖了抖。

      顿了两秒,秦见纾重重呼出一口浊气,转动钥匙打开家门。

      满屋子亮堂的灯光从里铺出,照亮昏暗的楼道,除此以外还有一股扑面而来的烟臭味。

      秦见纾柳眉紧皱,没有出声。

      守在客厅的人听见开门动静,立马起身望向玄关。

      老两口在看清来人是秦见纾以后,更是一发不可收拾:“纾纾,你总算回来了!你都不知道,你要是再不回来他们……”

      秦见纾都没换鞋,直接迈进屋子,环望一圈空荡的客厅以后,她转头看向母亲:“他们人呢?”

      “走了,说是不好闹得太难看,让我们自己家里好好合计一下。”爸爸在这时熄灭了手里的烟,双手撑膝从沙发上站起,沉声接过她的话。

      秦见纾目光匆匆瞥过茶几上放满烟头的烟灰缸,眉头皱得更深了:“既然这样,那我去找陈知颂说清楚。”

      她提着包,刚进门没两分钟转头就要走。

      不想身后传来气恼一声怒喝,将她叫住:“回来!”

      “说清楚,说清楚什么说清楚,你跟人家提那样的条件还有什么好说的,真是丢脸丢到家了,谁家娶老婆愿意娶你这样的?人家现在愿意低头迁就你,只要你收回……收回那些乱七八糟的话,他们家就不计较,你非不同意。”

      “现在好了,陈知颂他妈妈带着一堆亲戚过来退婚,让我们还钱!”话说着,爸爸一张脸紧皱起抬手捂住胸口,像是气急的模样。

      站在一旁的妈妈见他这样,忙慌着将人扶着坐回沙发,顺便嘴里也没忍住跟着小声抱怨:“陈家条件那么好,陈知颂又喜欢你,不知道怎么就非得闹成这个样子了,什么丁克不丁克的……三十多岁的人了,还想拖到什么时候……”

      客厅的灯亮得有些刺眼,晃得人发晕。

      这些或是批斗,或是抱怨的话语一字不落钻进秦见纾的耳朵,她低垂着眼眸一言不发,手里篡紧包带几欲嵌进掌心。

      没错,自己和陈知颂的婚事之所以忽然闹成这样,是因为男方妈妈无意间从儿子口中知晓了他们的婚前协议——丁克婚姻,且婚后不与父母同住。

      不仅如此,陈知颂还承认在过去几年里,他和秦见纾之间有一份关于柏拉图恋爱的协议。

      也就是说婚前不让碰,婚后不生孩子不尽孝。

      陈妈妈听完全部只觉得自己儿子是不是脑袋坏掉了,这才发了疯闹着一定要退婚。

      秦见纾的手又开始不受控制地轻微发抖,心口闷得发慌。

      妈妈见她不说话,还以为是刚刚说的话起了作用,遂又多劝了两句:“你要是真孝顺懂事,就赶紧去找陈知颂那孩子好好说说,两个人把话说开,该让步的让步,该改的地方改了,以后结婚了好好过日子,我们也少为你操点心。”

      仍是熟悉的家长式操心口吻。

      倏尔,秦见纾缓缓抬头,目光落在那两个同她血浓于水的人身上。

      她强忍住汹涌的情绪,涩涩开口:“还什么钱?”

      秦见纾不记得家里欠了陈家的钱,就连当初订婚时男方家里想要大肆操办她都没让,至于钱,更是一分没收,现在婚事黄了又有哪门子的钱可还?

      可很快,秦见纾就从母亲闪躲的眼神里看出了不对。

      事已至此,夫妻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看躲不过去,最后还是爸爸站出来将事情解释清楚:“纾纾,是这样的啊,当初订婚虽然说只是咱们两家私下里吃了顿饭没铺张,可他爸爸妈妈也是按规矩打了三万块钱红包的,他们说这是规矩,一定要给,我和你妈妈也不好不收。”

      特别强调了“一定要给”四个字,说完以后,男人的腰杆都挺得直了些。

      如此无赖的说法,让秦见纾听完以后忍无可忍拔高了音量:“我当时和你们不止说过一次,不要收人家的钱!”

      “你对我们喊什么啊?我们怎么知道他们家会要退婚!”从未见过娴静守礼的女儿这副样子,妈妈有点被吓到,她缩了缩脖子。

      不过很快,又重新端起家长的架子,想把这里头的全部过错都赖在秦见纾身上,“再说了,要不是你胡搞瞎搞闹得男方家里不痛快了,这钱他们怎么会要回去?”

      “那钱呢?你们把收的钱都拿出来还给他们,以后两不相碍。”

      “你堂弟那段时间要创业,刚好还差几万块钱,就给他了。”

      “好,好……好。”

      秦见纾一字一顿,连着说了三个好字,到最后竟然直接笑出了声。

      她眼底有晶莹地泪光在闪烁,却始终没有落下。

      深吸一口气,秦见纾只觉得胃里翻起一阵翻涌,她想吐,但胃里没有东西,只能扶着喉咙胸口干呕,直到一滴又一滴硕大的泪珠砸落在地板上。

      秦见纾也说不清到底是胃里难受,还是心里难受。

      端坐在沙发上的两人被她这副模样惊吓住,一个慌忙起身查看,一个拿起杯子跑到厨房去接水。

      然而秦见纾察觉到有人靠近,却是直接倒退两步,她缓缓抬头,那张苍白的俏脸上布满冰霜的冷意:“离我远点。”

      想上前搀扶的女人在她冷漠地注视下停住往前的步子。

      秦见纾眼里没有一丝温度,她了然似的麻木开口:“这三万块钱又要我来出,是吧?”

      妈妈嗫嚅着:“你知道的,我们生意失败以后也没什么经济来源……”

      没有经济来源,却心甘情愿被堂弟三言两语就哄去几万块钱,只因为他姓李,是李家的男丁。

      秦见纾听完以后缓缓闭上眼睛,她睫羽轻微颤动着,上头还沾了晶莹的泪珠,整个人如坠冰窖。

      片刻后,她重新睁眼,一双漆黑的眸子定定望向他们,语气终究归于平淡:“最后一次,以后别打我电话。”

      说完,她转身大步离开。

      楼道里光线很暗,电梯上升缓慢,秦见纾站在电梯口安静地盯着屏幕上不断变动的红色数字。

      她知道身后有两道视线正在注视自己,所以单薄的肩背挺得更直了。

      直到走进电梯,厚重的梯门缓缓合上,在无人可以窥见的地方,秦见纾终于低头弯下柔弱的背脊,眼根再次湿润,声音低得只剩气音。

      她吸了吸鼻子,终究是在电梯门再次开启以前重新站直身体,擦干净眼角的泪。

      退婚这事,是男方家里闹事在先,万没有她们家理亏的道理,可事情落到她这对爸妈嘴里,全都变了味,变成了自己才是无理取闹的那一个。

      秦见纾不明白,只是姓不同而已,难道自己就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不值得被心疼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或许早在多年前他们把自己送往丰城的时候就有了。

      秦见纾暗笑自己拎不清,人家几个才是同根同姓血溶于水的一家人,自己不过是从小寄养出去的外姓人而已。

      她驱车离开了静宁区,兜兜转转没有去处,最后竟然绕到学校附近的一处公园门口,把车停在了路边。

      七点刚过,此时公园里全是晚饭过来出来散步消食的老人和孩子,大家三两结伴,时不时有笑声和着风从远处飘来。

      秦见纾抱住肩膀坐在车上,车窗被她摇下,冷风寂寂,丝缕散落乌发被风掀起,忽然又开始觉得鼻酸。

      手机铃声却在这时不适时宜地响起。

      秦见纾看也没看,拿起手机附在耳边按下接听,直到电话那边一声熟悉的“秦老师”传来——

      “家里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你今天晚上还来学校吗?”

      秦见纾撤下手机一看备注,是温楚的电话。

      她看了眼时间,原来距离晚自习开始没一会儿时间了,温楚大约是在办公室没等到自己,所以打电话来问。

      她吸吸鼻子,因为方才的情绪说话也染了点鼻音:“抱歉,我今天晚上不想去学校了,一会儿我会给科长打个电话请假。”

      秦见纾用词很微妙,她说的是【不想】,而不是【不能】。

      温楚是教语文的,本就对这种语句里的细枝末节比较在意,这一听,更是听出了不对。

      她淡淡“哦”了一声,没有下文。

      秦见纾听电话里没声,还以为温楚已经挂掉。
      可手机拿下来一看,通话分明还在继续。

      “还有事吗?”她疑惑着问了一句。

      电话那头,温楚默了两秒,忽然放轻了声音:“你……是在哭吗?”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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