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所谓志向的由来- - ...
-
第一章所谓志向的由来--
宁竹三岁的时候,穿着锦绣小棉袄,带着纯金长命锁,吃着酱香烧子鹅。一脸的幸福和傻笑。当时他爹也是一脸傻笑的拍拍他的小脸,对他说道:“竹竹啊,你以后记得要当忠臣啊,看看,忠臣的日子多好~”
可惜的是,宁竹那时候太小,只知道吃喝拉撒玩和睡,所以他压根没理解他听见了什么。所以他爹的忠臣初教育宣告失败。
到了宁竹五岁的时候,他穿着普通的布衣,带着母亲留下来的玉镯,吃着米饭加青菜,不自觉的撅着个小嘴。那时候他爹神色疲惫,看着破败了不少的祖宅,当下苦叹一声,不自觉的对着儿子道:“竹竹,你说,这当忠臣有什么好的?大家都把你当眼中钉、肉中刺,你娘也因为过度忧虑而离去,好好的一个家,就这么没了!忠臣?!呵呵,现在忠臣也比不过那奸臣的一张嘴啊……”
这是宁竹他爹无意中说的,也就是说,他爹本来是没有打算要对宁竹说忠臣不好的。可是宁竹那时非常不满眼前的饭菜,于是细声细气的问了一句,“爹爹,那奸臣能有好吃的么?”
“哼,奸臣天天吃山珍海味!”
因为宁竹他爹一句标准的气话,从那时起,宁竹就开始羡慕起奸臣来了。
时光又无情的飞过了五年,十岁的宁竹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和过度的劳作,身子虽然长高了不少可却没有长胖,正确的来说,应该是很瘦。而且他眉宇之间还有着深深的忧虑。
此时他穿着破旧的满是补丁的衣服,手里端着他攒了好些天才足够的白米所做的粥,一勺一勺的往他爹嘴里喂。
宁竹他爹看着眼前端着白粥却骨瘦如柴的儿子,再看看自己残废了的双手双脚,再也忍不住这些年来的痛恨与悲愤,蓦地吐出了一口鲜血,虎目含泪的道:“竹儿,你要给我记住两件事,这两件事,你只有做到了,我和你娘才能死的瞑目!
第一,我们最大的仇家就是当今宰相,他陷害忠良、结党营私,整个国家都被他折腾的不成样子,不知有多少人因他而家破人亡!所、所以,你要用尽一切方法,除掉他,为我们宁家,同时也为他害死的人报仇!
第二,爹不管你以后为不为官,但你给我记住!绝对不能当忠臣!只要你不害人,不叛乱,做个奸臣,也是……也是、好、好的……”
宁竹他爹含泪吐血的说完这些话之后就撒开宁竹,跑到地下去见宁竹他娘了。而宁竹也因为被他爹那愤怒、悲伤的样子而吓到,便也牢牢的记住了他爹所说的两件事——报仇以及当奸臣。
十岁的小宁竹花了很久的时间才接受了他爹已经去见他娘了的事实,颤巍巍的放下了白粥,就那么不知所措的站着。直到一声炸雷响起,倾盆的大雨沿着破屋的漏洞打在了他的身上,他才回过了神。
不能让爹就这样子,他记得,同村的张大娘死了后,是下了葬、入了土的。可是……宁竹皱着他那张秀气的小脸想到,他没钱买棺材的。
最后,宁竹望着窗外越来越大的雨,咬了咬牙,噗通一声跪下,给他爹磕了十几个头,直到额头磕出了鲜血他才停下。然后,他就从床下拉出了一个紫檀木制成、镶着金帛的木箱。
拉出了木箱的宁竹还是一脸的犹豫,他爹不只一次的说过,就算是人饿死了、病死了、苦死了,也不能动这箱里的东西!而他自己,也同样不想动里面的东西。
宁竹六岁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这箱子里是什么了,那年他刚刚过完六岁生辰,吃到了很久没吃到的肉,也穿上了新布衣,他很是高兴。然后,他就见他爹把这无论怎么搬家也要带着的箱子给拿了出来,又当着他的面打开。
让六岁的小宁竹张大了嘴的是,那竟然是满满的一箱子书……而第一本,却是他娘写的,写给他的。
从那之后,宁竹开始由他爹教着识字,然后,看那一箱子的书。他认字之后所看到的第一句话是他娘写的。那俊秀柔美的字体列出的第一句话——竹儿,再苦再难也不要怨,要笑!你笑了,所有的一切便都会好的。从那时起,宁竹没再哭过。
宁竹打开箱子,看着已经被他翻过无数遍的这本书,僵硬着扯开了嘴角。这一箱子书是他的一切,里面有他太多的亲人,就算是他已经全部看完且铭记于心,他也实在是舍不得。
虽然这箱子里的东西只是书而已,但是宁竹也深深的知道他们的价值。里面有他爹写下的练兵打仗之法;有他爷爷写下的为官之道;有他祖母家代代相传的医典;还有他奶奶写下的密食谱……这些都是他的命,他就是从这些他亲人所留下来的书上,才能一点点的了解和认识那些早已离他而去的亲人。
而他打主意的却是这些之外的,另一些珍本——他祖父收藏的那些绝版的棋谱、琴谱、机关术、毒谱等等……而他现在所盯着的,就是一个小小的画轴。
紫玉,翠竹御风图。六百年前孟国画圣所作。在一个狂风大作的日子,他忽见翠竹身处狂风险境乱局之中,虽摇摆却立而不倒,反隐隐有驾驭之势而大为所动。便以流云锦为画布,翠竹枝为笔,竹液为墨,用其出神入化的手法,一气呵成了这千古名作。
画成之时,狂风骤停,而画中之竹与风却隐有活动之意。若是把其置于狂风之中,则风起竹动,浑然天成。
宁竹默默的回想了一遍对于这画轴的描述。这六百年来不知有多少人在寻找着这副珍宝。而他现在却要卖掉它,用它来换一副棺材。
轻轻的抚摸着紫玉的画轴,宁竹叹了口气,低低的开口道:“你可要记着了,我只是暂时让你离开而已,总有一天,我会把你再找回来的。我的名就是因你而来,所以,我是万万不会丢了你的。”
说完之后,宁竹狠狠一咬牙,把箱子推回原位,然后头也不回的冲出了破屋。
此时,向着京城方向的官道上,一辆马车艰难的前行着。暴雨和狂风不顾一切的冲击着这辆小小的马车。赶车的人不停的用手抹去落在脸上的雨水,同时狠狠的抽打着不安前进的马匹。
“扬成,你怕么?”一个平稳却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向着声音望去,说话者竟然是一名十三、四岁的少年。此时少年坐在车里,感受着外面的狂风暴雨,面无表情。不过,从他那紧握的双手可以看出,他并非像是表面上的那样平静。
“哼,怕什么?既然我敢抛了一切随你来,那就没有任何怕的道理。” 另一名名为扬成的少年满不在乎的开口,这少年剑眉星目,眼神中满是刚毅,一看便知是个厉害的主。
“哈哈,不愧是我王萧唯一的好兄弟!管他日后会有什么危险杀着,尽管放马过来就是了!就让我们兄弟好好闹他个天翻地覆吧!”听了扬成的话,这个刚刚还平静温和的少年猛的大笑起来,言语间肆意犀利,整个人充满了傲视天下的气势,只是在狂放之中,他的眼神却平静如水,闪动着睿智的光。
蓦地,一道巨大的闪电划过夜空,带来了随后惊天动地的雷鸣。而正在前行的马车也猛然间停了下来。
“少主!有人拦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