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蛇身草之路 ...
-
李坏把那盆水匆匆倒了，散落的蛇身草随着水流蜿蜒而去，大抵会在新的土地上扎根。他看了几眼，回头对黑瞎子说:“药草不够了，我们需要离开这里。去更远的地方。”
“不够了？”黑瞎子有些诧异，他揉了揉太阳穴。一大堆负面情绪消失不见，自然整个人舒坦了不少，他看着都变得阳光灿烂起来了，好怪。李坏又看了他一眼，觉得可能是因为今天阳光不错。
“啊，终于没有怪声怪影了——”黑瞎子突然反应过来:“这东西不是遍地都是吗？”
果然。李坏就知道他肯定在路上瞒了些什么:“你也不怕出车祸。出现幻觉了？”
“我有分寸。给我留点隐私吧，好运。”黑瞎子立即双手合十求饶，两只手抵在墨镜前，速度之快，让人怀疑他是不是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能说的我自然会说。我又不会骗你。”顶着李坏探究的目光，黑瞎子面不改色，直到见他点头松口，黑瞎子就知道过关了。
这就是信任！黑瞎子是这么认为的。
但一切的前提都建立在没出事的情况下，如果那晚翻车了的话，李坏一定会让黑瞎子明白不说实话会有什么后果。通常情况下的黑瞎子不需要李坏去担忧，但脑子不清楚的情况下就难说了。就目前来看，李坏认为黑瞎子还算是正常。
黑瞎子不想多谈，马上又把话题带了回去：“我用了很多药草吗？”
走过大江南北、国内国外的黑瞎子曾经怀疑过李坏以前就没有没去过的地方，普普通通的野草般的蛇身草无处不在，却总是被人忽略，而在其他极端气候的地方，甚至还有着微妙不同的衍生种。
不过他确实知道以前还有一群海外的人会帮李坏做事，这种绿化大地的行为肯定也有他们的参与。但他们早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左右就和好运完全失去联系了，否则也不会轮到黑瞎子去捡漏。
“这一个月的时间足够你用得差不多了。量太大。我做这事也手生，难免有些错误消耗。”李坏可是把能摘掉的药草都摘了，没长大的也摘走了，都快到了雁过不留毛的地步。他甚至偷偷回到那栋出了火灾的楼附近，那里长着的小蛇身草尤其多。
李坏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地图，将地图翻来给他，又问:“你想出国还是全国游？可以根据你要做的事情选择，我没有问题。”
随着他掏东西的动作，一个黑色的小盒子突然掉了出来。黑瞎子眼疾手快，一手又接住了那东西，李坏看了一眼，发现是几天前解雨臣托他交给黑瞎子的东西，但那几天李坏找蛇身草已经找到了山穷水尽之时，就忘了这回事，这会看见它，便又想起来了，就说:“你自己拆。解雨臣给你的。”
黑瞎子起初还以为是个饰品盒，因为盒子外面打了个蝴蝶结，像是小女生送的礼物。听李坏说是花儿爷给的，就有些莫名其妙，但他还是打开盒子看了一眼，是解当家的名片。黑瞎子就有种“啊？”的感觉，心说什么鬼。
但同时，他居然猜到了解雨臣这样做的心理，可能是觉得上一次只匆匆把名片塞李坏的大衣口袋里，有些不礼貌。这次就稍稍包装。黑瞎子自己也有顺手打包的习惯。
李坏问:“你要选他当新老板了？”
“那也得磨合磨合看看。”黑瞎子就把东西搁到一旁，见饭盒里馄饨不多了，几口把汤水一起喝完。胃里顿时暖洋洋的，他不由得几分惬意地眯了眯眼睛，朝李坏笑：“你还挺关心他啊，好运。”
李坏摇摇头，问几句就算关心了？他说:“只是有几分面熟。你不选他当老板，我为什么要提。”
黑瞎子昂了昂脖子，靠着椅子背伸了个懒腰，肩背上的肌肉活动开来，纯黑工字背心显得有点过分贴身，他这段时间也是为了方便，干脆就工字背心一套接一套换着用。流畅紧实的肌肉轮廓线条在单薄衣料的遮掩下十分明显，像是一头蓄势待发的危险野兽。李坏知道没点自制能力的人是练不出这身肌肉的，像他自己，就一直是在半路上。
黑瞎子伸完懒腰，又懒散地缩回去坐着翻看那张解雨臣的名片，这时肩膀一耷，气质就变得吊儿郎当起来，还咂嘴说:“那你觉得脸熟的人应该挺多的。”
确实挺多的。不过因为太多了，所以李坏已经不太在意这点。他再次问黑瞎子:“你决定好去哪了？”
黑瞎子喉咙里突然不明意义的咕哝了一声，他又翻了几下手上的名片，突然不说话了，也没回答李坏，而是又把名片递给李坏。李坏不明白他什么意思，但手一接过名片，就察觉上面有一片凹下去的纹路。
“这是暗号？”李坏不明所以，问黑瞎子。
黑瞎子挑眉笑说:“我们熟吗，还暗号呢。”
“那他什么意思？”
“我也不清楚。”
李坏想，那下回问问解雨臣。他让黑瞎子把图案拓了下来，居然是个似虫似目、两端尖尖的图案。笔触粗粝，还有点像小孩子画的小船俯视图，十分简洁。
说是下回问，但他转头就忘了这件事。两人开始天南海北的跑，黑瞎子渐渐被蛇身草腌入味，跑了大半个中国后，他终于在西北的一个小城市里承认解雨臣成为他的新大主顾也不错。
新时代的年轻人当然和以前的老头子不一样，思想开阔，更有人性一点。李坏十分支持黑瞎子换个新老板。
彼时黑瞎子和解雨臣已经合作了不少事务，工作关系上稍有些进步，平时还会说几句闲话。如果不是那个莫名其妙的印子还梗在黑瞎子心头的话，他可能会更尊敬这个老板。
黑瞎子觉得回到北京的时候，或许应该和解雨臣面对面谈一次。事关好运，但却不好让好运参与，解雨臣的试探已经十分委婉了，黑瞎子直觉他那里还有着什么东西，否则很难有人会直接找上李坏。黑瞎子比谁都清楚，回忆过去对好运来说不是一件好事，他的记忆很有问题。
两人在烧烤店里坐上一会，点的东西都上了。
“恭喜正式入职。”李坏不清楚具体情况，又或者太心大了，只当黑瞎子终于有个算得上正经的老板，十分欣慰，就拿罐王老吉和黑瞎子的啤酒碰了碰，碰完立马爽快喝了一半。他不会喝酒，是属于那种既不会觉得酒水好喝，也不会容易喝醉，第二天起床还会头疼，没有一点趣味的类型。这样一来，还是喝普通饮料就好。
黑瞎子面前放着一碟必不可少的青椒肉丝炒饭，他抬了抬头，目光终于从饭上面移开:“解老板还问你有没有兴趣跟着我一起。这打的是买一送一的想法啊。”
除了那碟子炒饭，桌上尽是烧烤大串，散发着浓烈的孜然辣椒香。其中有特意点的几份韭菜和羊腰子，李坏不需要羊腰子，特意给黑瞎子点的。奔波多日，需要补补。
“啊？我也要打工？”李坏正大快朵颐，听到他的话，不由诧异，“可我还要回去，不方便吧。”他又不熟悉这些邪门的事情。
黑瞎子也是这么认为的，就嗯了一声:“我也是这么和他说的。那现在可以回北京了？”
李坏咽下嘴里的食物，说:“还差一半。我对你身上的东西不熟悉，所以恢复的时间可能会长一些。下个目的地还是要挑远的，需要更多的蛇身草。”
黑瞎子收集消息很有一手，而且擅长实地考察，很适合到处跑，他那里可以听到很多传闻。解雨臣倒是也收集了不少稀奇古怪的事件资料，不过两人的路子不一样，解雨臣更正规一些。他私下里也给李坏发了一份，许多事件的末尾总结都很像《走近科学》。无论是高层楼房频频有人去世后发现楼道内藏有放射性金属块，还是请来东南亚邪神雕像求子导致多人死亡后发现雕像是大象尸体且藏着不知名虫卵，都有种破除迷信的感觉。
虽然没有在明面上说，但李坏阅读这种资料真的越看越有种手不释卷的快乐。
只是蛇身草终究治标不治本，鱼缸里的鱼也越长越像鱼。李坏心知又要换地方，黑瞎子万事不急，只好他来急。因为要选最远的省市，黑瞎子最终把地方定在了两广地区。一夜过去，第二天便准备要离开了。
吃完了早饭，李坏望着街道发了会呆，他对这个不算陌生也不算熟悉的城市有一些情感，不深厚，不留恋，只是因为没看到熟悉的身影，他有点遗憾，就听黑瞎子突然说:“我们不可能收养那个孩子。”
李坏看了看周围，又看了看黑瞎子。
什么我们？他好像没听懂。
黑瞎子继续道:“这会让他的人生变得更糟糕。如果已经解决了那些问题，你想收养个孤儿院我都不会说什么。”
李坏诧异地看黑瞎子，发现他神色不作伪，一时之间差点说不出话来，思考了好一会，他才说:“你是又幻听了吗？人家小孩子有家的。”
作者有话说第60章 蛇身草之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