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算什么》二三昏

38、第38章 未来

　　汽车发出尖锐的叫声，江木白被这一声喇叭唤醒，眼前的迷雾顿时消散开来，头脑一片清明，他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下车锁门上楼，一气呵成。

　　眨眼间便重新站在了沈柏的病房前，这次他没有直接进门，像是在给自己打气一般，在门外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昂首阔步踏进了病房。

　　病床上的沈柏依然很虚弱，闭着眼平躺着，额头上布了一层虚汗，床边窗外的天灰蒙蒙的，没什么阳光，看着这样的景象，江木白的心头顿时涌上孤寂这两个字来。
　　他慢慢地移到床边，看着躺在床上的人，弯下腰替他擦拭额头上的汗水。

　　沈柏感受到有人在帮他擦汗，缓缓地睁开眼，没想到面前的人竟然是江木白，他的眼里透出不可思议，他从未想过江木白竟会去而复还，疑问：“你怎么回来了？”

　　江木白的另一只手拉住他的手，用大拇指摩着他的手背皮肤，一本正经，“我是你男朋友，当然要回来照看你了，你国内没其他亲人，只有我，我知道你不记得了，你可以慢慢想起来，”解释道，“刚才是我听见你说你不认识我，所以我生气离开了，后来自己想通又回来了。”

　　沈柏一怔，瞪直了眼，想要挣开他的手，但确实没什么力气，反倒像是在欲拒还迎，他眼底闪过轻微的诧异，上下唇动了动，却什么都没说，低头思索片刻，他皱眉看着江木白：“你在开玩笑吗？我听不懂，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江木白顺着他说，“没开玩笑，你失忆了，不认识我，这很正常，我们是去年八月份，录制节目认识的，然后就在一起了，”顿了顿，“你需要我去网上找节目的视频吗？”

　　沈柏这次彻底愣住了，他盯着江木白，好久都没回过神来，像是在思考眼前人说话的可靠性，最后憋出一句：“不用了。”

　　江木白笑了笑，又问：“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肚子饿吗？要不要吃点什么东西。”
　　沈柏摇了摇头，闭上眼，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样子。

　　江木白叹了口气，垂下眼皮看着他的睡颜，微微卷翘的睫毛，高挺的鼻梁，这段时间瘦了些，更显硬挺的轮廓，他忍不住弯下腰，伸出手去摸他的脸。

　　快要触摸到的瞬间，沈柏忽地睁开了眼，眼里闪着一丝江木白看不懂东西，似乎是愧疚？他飞快地看了江木白一眼，便微微侧过身去。

　　江木白收回停在半空中的手，柔声道：“别侧着睡，容易压倒伤口。”

　　沈柏的肩膀稍微抖动了一下，但还是维持着侧身的姿势没动。
　　江木白弯下腰轻轻地扣住他的肩膀，把他拉回来平躺着。
　　沈柏没有挣扎，就这样平躺在床上。

　　江木白说：“这段时间我照顾你，你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我讲。”
　　沈柏：“……”

　　一周后，沈柏的皮外伤已经好得差不多，医生便催促他赶快回家，腾出病床来给其他病人，江木白想要沈柏去他家住，沈柏不肯，两人又僵持住了。

　　江木白：“我们之前就是住在我家的。”
　　沈柏无奈道：“我不记得了，我要回自己家住。”

　　江木白拧着眉，拉住他的手臂：“不行，我不准，你跟我回去，奥利奥还在家里等着你呢。”
　　沈柏攥着拳，内心挣扎，低声说：“什么奥利奥？我不认识。”

　　江木白也不想跟他装了，直接摊牌：“我知道你没失忆，不知道你在装什么失忆，柏哥，我们和好吧。”他眼底一片墨黑，直勾勾地盯住沈柏，伸手搂住他的腰。

　　沈柏像是被吸进去一样，一下就僵住了，张大眼看着他，欲言又止。

　　“你别装了，你明明记得我，你为什么要装，我已经知道那张照片的真相了，谷北他都跟我交代清楚了，”江木白紧紧地抱住他，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在他耳边柔声说，“我喜欢你，我们和好吧。”
　　说完这句话，他感觉沈柏的身体抖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有双手轻轻地搂住了他的腰。

　　“柏哥，你说话呀。”江木白闷声道。
　　“我…”沈柏低着头，像一只被主人遗弃的小狗。

　　“沈柏，你说话。”江木白加重语气，微微抬起他的下巴，两人面对面看着对方。
　　沈柏垂着眼，看着眼前人固执的表情，似乎不回答就不准他离开，他抬手摸着江木白因为生气而涨红的脸颊，低语道，“我是装的，没想到被你看出来了，”笑了一声，自嘲，“看来演技还不到位。”

　　江木白用力揪了一下他腰上的肌肉，哑声道，“我就知道你是装的，你的演技太烂了，谷北说了他不会再卡我的项目，所有一切我俩之间的障碍都没了，我是真的喜欢上你了，这几个月我已经看清自己的心了，”顿了顿，“你还喜欢我吗？你是不要我了吗？”

　　沈柏看着他，久久没有说话，腰上被揪的位置有些微微酸痛，他却顾及不上，只听得见面前的人说他喜欢他，可是，他们之间毕竟还有一个林往，一个他永远无法超越的林往，况且，他还记得那天在病房门口偷听到的对话，林往的父亲要求江木白和他分手，他不愿江木白为难，但也清楚他和江木白之间不仅仅只有谷北，更重要的是那个谁都无法超越的白月光。

　　他记起自己当初的大言不惭，说什么要带江木白走出白月光的围城，但是现在呢，江木白没走出这个围城，自己也被困进了城里。

　　他还喜欢江木白不假，但是，当他听到江木白也喜欢他的时候，突然就有些……更贪心了，他竟然期望江木白是完完整整属于他一个人的。
　　他不希望对方只是被动的接受，他希望对方更能主动的索取。

　　江木白看着眉头紧皱，一言不发的沈柏，催促道：“沈柏，你说话呀。”

　　沈柏把江木白紧紧抱进怀里，两人感受着彼此的心跳和呼吸，等到自己稍微冷静下来，开了口：“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你，我听到你喜欢我，我真是开心坏了，可我有点贪心了，我想拥有一整个你，不想跟别人分享你。”

　　江木白上下抚摸着沈柏的背脊，他明白他的意思，他俩之间永远隔着一个林往，但……林往他不在了呀，沈柏不需要同一个已经不在的人比较，林往是他不可否认的过去，沈柏是他的未来，这并不矛盾，但他不知道怎么表达，这话总有种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嫌疑。

　　“你不用和别人分享我，我和你是未来，我和林往是过去，这并不矛盾，你不用和一个过世的人去计较。”

　　“可……”沈柏急忙吼道，又想起什么，皱着眉考虑该不该说，最后还是闭了嘴。
　　“可什么？”江木白急吼吼地问。
　　沈柏叹了口气，看着他，低声说：“林往他爸爸要我们分手，我……”

　　江木白睁大了眼，他没想到……按住沈柏的肩膀，颤抖着嘴唇：“你…那天在病房里的话你听到了？”

　　沈柏这时却不敢看江木白的眼，他害怕江木白误会自己是个爱偷听的小人，冷哼一声，解释道：“那天你手机落在车里，我上楼给你送手机的时候，听到的，我不是故意偷听的，到病房前你们刚好说到那儿”

　　江木白回想起那天的场景，难怪最后回家的时候自己的手机在沈柏那儿，原来……他真是太不仔细了，他们之间太多的误会了。

　　江木白直视他的眼睛，轻声道：“你没听完我和叔叔的话，我并没有答应他，而且叔叔阿姨现在也没有反对我俩。”

　　沈柏呆愣地看着他，震惊得回不过神，他以为江木白会无条件的首先放弃他，毕竟他永远比不过林往，林往不在了，更是比不过林往的父母，他不想让江木白为难，那么就让自己做那个恶人。

　　可是……他以为的并没有发生，江木白并没有放弃他，他以为自己永远是被剩下的那个，谷北这样对他，他的父亲也不管他，而爱自己的母亲却早早离世，在他的人生里，他早已经习惯了做首先被放弃的那个。

　　沈柏的眼圈泛红，眼角闪着泪光，他咧嘴一笑：“你能永远和我在一起吗？”

　　江木白直直地盯着他，郑重其事，“我们当然要永远在一起，”他知道他和沈柏之间永远横着个完美无瑕的林往，这是他和沈柏永远都过不去的坎儿，“我知道你很在乎林往，我必须承认他是我俩之间无法避免的一道痕，但这道痕绝对不会变成我俩之间的裂痕，他只是温和地存在，我们既然选择在一起，如今，必须正视他，我不希望以后我们因为他，再次发生嫌隙，我带你去看林往。”

　　说完，江木白也不等沈柏的回答，硬拉着他到了静居山陵园，这里他每年只来一次，每次来都是孤零零一个人，今天是两个人，他和沈柏站在林往的墓碑前。

　　“林往，今年来得早了些，因为我谈恋爱了，我认真地给你介绍一下，”江木白转头看向旁边的男人，攥紧他的手，介绍道，“这是沈柏，我的男朋友，我今天带他来看你，以后我会和他一起帮你照顾叔叔阿姨。”

　　“你好，林往，”沈柏低头看着墓碑上的黑白照片，上面的年轻人长得剑眉星目，即使只是照片也能看出他肆意张扬的样子，原来林往是个这样的男孩子，自己年轻的时候是怎么样的呢？寡淡无味吧，一天就板着张脸，像是每个人都欠着他钱，想着想着便笑了，对江木白说，“你俩很般配。”

　　江木白扯了扯他的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吃醋了？”
　　没想到沈柏承认得直接了当：“对，我吃醋了。”

　　江木白苦笑道：“都是过去的事儿了，我带你来这里，意味着我们将进行新的开始。”
　　“我懂的，”沈柏的语调低沉，他蹲下来，正对着林往的照片，郑重地自我介绍，“你好，我是江木白的男朋友沈柏。”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