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平生》月訸

7、第 7 章

　　田烨伟回到家，把行李箱往房间一放，换成拖鞋回到客厅，他有点渴，倒了杯水却是热的，邓云洗个苹果让他先吃着，田烨伟不愿意吃，邓云就削皮切块硬喂，田烨伟没办法才勉强吃了一块。
　　不久爸爸田立人带着大包小包的菜回来，还亲自下厨做了几个拿手菜。
　　晚上邓云给田烨伟铺床，问他盖什么毯子，枕什么枕头，生怕受一点委屈。
　　爸妈无微不至的爱让田烨伟倍感温暖，躺在床上却辗转反侧，想到一起胡闹的兄弟各奔前程，日后要故作成熟的为生活奔波，心里的伤感冲击着眼眶，直到泪水浸湿枕头。
　　高大的杨树像是村庄的哨兵，树叶的哗哗声和蝉鸣阵阵的传来，房间里的田烨伟躺在床上用薄毯盖着头，床头不停地传来手机铃声。
　　田烨伟掀开薄毯被耀眼的阳光照的睁不开眼，不过还是顺利摸到手机，电话是刁思腾打来的。
　　“喂。”
　　“干嘛呢？开黑呀。”
　　“还没起呢。”
　　“都几点了还不起，快点的，我都到网吧啦。”
　　“你先开局，我马上到。”
　　田烨伟放下手机，洗了把脸清醒一下，邓云见他起床，要把锅里做好的菜热一下，他不想吃，稍微整理下骑上电瓶出了门。
　　没到半小时田烨伟出现在镇上的网吧门口，手里还多了份凉皮，他找台机器坐下，等刁思腾结束游戏的间隙顺便把买的凉皮吃掉。
　　两人在玩一款叫DOTA的竞技类游戏，他们从大二起就很痴迷，没事就泡在网吧开黑，刁思腾这次玩了五个多小时才下机，因为他们以后很难再有一起玩游戏的机会。
　　刁思腾推开网吧的门站在门口，把手里见底的矿泉水喝掉扔进旁边的垃圾桶。
　　刁思腾骑上自行车慢悠悠离开在这座熟悉的县城，这是鲁南的一座小城，几十年前这里以煤炭著称，现在煤挖完了，其它工业没有发展起来，所以看起来有些没落。
　　刁思腾的家在离县城十几里外的农村，不到一小时，刁思腾回到家中，妈妈刁思腾妈妈刚好从家里的菜地回来，手里还拿着一把刚摘的豆角。
　　“你干嘛去啦？”
　　“同学叫我上网去嘞。”
　　刁思腾妈妈把豆角放到塑料盆，接着自来水说道：“恁大姨白天来了，听说你毕业了，想让你去姨夫公司上班。”
　　“我不想去。”刁思腾嘟囔着脸走进堂屋，不久穿着大裤衩和拖鞋出来，手里还抱着个西瓜，他把西瓜洗干净切好，吃着递给妈妈一块。
　　刁思腾妈妈正准备烧汤，接过西瓜咬了一口：“嗯，这西瓜怪甜。”
　　她把西瓜放到一边，往舀子里倒些面粉：“你为什么不想去你姨夫公司上班。”
　　刁思腾啃完一块，把西瓜皮扔掉又拿起一块：“俺姨夫那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跟笑面虎似的又阴又油滑，见他就烦。”
　　刁思腾妈妈把舀子里的面粉搅拌成面糊糊：“你姨夫是老板，你去上班又不用天天见面，你怕什么呀。”
　　“就是不愿跟他打交道。”
　　“不愿跟你姨夫打交道，找你大姨，你大姨说话也管用。”
　　“为什么非得去我姨夫那上班，又不是找不到工作？”
　　“咱这小地方哪有什么好工作，连个像样的企业都没有。”
　　“俺姨夫那也不是什么好公司，才30来个人。”
　　“那至少是你大姨家的公司，怎么都比你跟别人干强吧，再说你要是考上公务员或者自己找好工作了，不去就不去，你现在连工作都没有怎么跟你大姨解释，都是亲戚，你也不能直接说不想跟你姨夫干吧？”
　　刁思腾脸上不情愿，自顾自的继续吃西瓜，刁思腾妈妈继续说道：“你爸前些年腰间盘突出，干不了活挣不了钱，你大姨帮了咱家多少忙，借给咱多少钱，你都忘啦？”
　　刁思腾拿着吃掉一半的西瓜停住：“借的那些钱不都还的差不多了嘛。”
　　刁思腾妈妈把面糊糊倒进锅里，脸上有些不耐烦：“你说说这么大了一点事不懂，钱用了这么多年也没要利息这不都是人情，是人情不就得还嘛。”
　　“所以就把我卖了？”
　　“怎么叫卖了呢，你去上班又不是不给你发工资。”
　　“行行行，别说了，我去还不行嘛。”刁思腾找个干净的塑料袋把剩下的半个西瓜盖上，抱着进了堂屋。
　　夏日清晨，田烨伟在朦胧中被妈妈进进出出的声音吵得睡不着，但仍赖在床上不起，没过多久妈妈来到房间呵斥他起床吃饭。
　　田烨伟睡眼朦胧来到厨房把自己的面条端走，一家人坐下吃早饭。
　　爸爸田立人旁敲侧击的问道：“你们学校就没有什么公司去招聘？”
　　田烨伟夹个煎鸡蛋放到碗里：“有啊，都是些什么钢铁企业水泥企业过去招工人的，没什么好工作。”
　　邓云半信半疑：“咱庄的那个大强不就是在学校里招过去的，人家还留在北京了呢。”
　　田烨伟吃了口面条：“人家那是好学校，我们那学校十年前还是专科，哪有好公司去我们那招聘，就一个造机器方面的公司还行，招6个人收了一千多份简历，我一看投都没投。”
　　田立人看了他一眼：“那你怎么打算的？”
　　田烨伟停下筷子想了想：“还没想好。”
　　田立人没说什么，吃完面条出门去上班，他当了二十多年的老师，现在是某农村小学的校长。
　　田烨伟默不作声地吃过早饭，刚要起身回房间却被妈妈叫住，“把桌子收拾了，把碗刷了，在家不能一点事不干。”
　　田烨伟叹了口气收拾起碗筷：“唉，爸妈的爱也就能维持两天。”
　　田烨伟刷完碗，回到床上又睡了个回笼觉，醒来后差不多晌午，无所事事的他打电话给刁思腾。
　　“刁儿，开黑呀。”
　　“开什么黑呀，我来我姨夫的公司上班啦。”
　　“我艹，我说你怎么天天叫我一块玩游戏，毕业了连工作都不找，原来有个开公司的姨夫，你不厚道呀。”
　　“哎呀，我也不想去，一句两句跟你解释不清楚。”
　　“多好呀，在你姨夫公司你不得横着走？”
　　“怎么可能，我上班呢，不能跟你一直聊。”
　　“行，那挂了吧。”
　　挂掉电话田烨伟有些失落，最好的玩伴也开始上班，而他连找什么工作都没有头绪，身体里好像有颗浇汽油的梧桐子慢慢的烧着，有些压力又有些焦虑。
　　他在床上发了会呆出门去找发小，结果发小都在外打工，虽然在预料之中还是感到失落，他于是来到大坝上，一边散步一边思考要从事什么行业。
　　大学校园里，苏岳背着双肩包拉着行李箱，和女朋友孟晶莹走在树荫下，他的行李已经拿到公司，所以离校没什么可带的。
　　孟晶莹抓着苏岳胳膊横着身子往前跳：“下次什么时候再放假啊？”
　　“不知道，听说是一月一休，具体怎么休应该看排班吧。”
　　“那等你休息我也放暑假了，咱俩岂不是几个月都见不到面？”
　　“那也没办法呀，不过我会天天给你打电话的。”
　　孟晶莹有些失望，随即灵光一闪：“要不我去你那里打暑假工吧？”
　　苏岳停下脚步笑着劝道：“我们那里是山旮沓，离市区远着呢，你去哪找暑假工？听话，好好考完试回家。”
　　孟晶莹努嘴生气又有些俏皮，苏岳宠溺的摸摸她的头：“嘻嘻嘻，宝宝放心，等我那边稳定下来，我在外面租房子住，你想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
　　“那你快点稳定下来。”孟晶莹又开心的蹦跳起来。
　　五个小时后苏岳回到公司，这是一家位于泉城的水泥集团，集团发展的很快，在全国各地有十几家分公司。
　　苏岳回到厂区内的公司宿舍，这是一个三人间公寓，住的都是一起校招过来的学生，苏岳把背包放下整理起物品，没多久同宿舍的胡天华下班回来。
　　胡天华是和苏岳一起校招过来的同班同学，个子不高，和苏岳一样瘦弱，人很老实，沉默寡言和苏岳完全是两种性格。
　　胡天华见到苏岳后平静的问道 ：“什么时候回来的？”
　　苏岳从背包里往外拿东西：“刚进屋，你看东西还没拿出来呢。”
　　胡天华走进卫生间不一会擦着脸出来：“吃饭去吧，食堂开饭了。”
　　苏岳东西收拾的差不多，把手机插上充电：“等会吧，等杨文涛回来一块。”
　　杨文涛和他们同宿舍，也是校招来的同学，不过是化学系的。
　　说话间杨文涛下班回来，还没走进宿舍就被胡天华推着往外走：“走走走，去吃饭。”
　　苏岳见状跟了出去，苏岳边走边问：“你俩分的什么车间？”
　　杨文涛迈着大长腿走在最前面：“我去的化验室。”
　　胡天华慢吞吞的介绍起来：“化验室和中控室最好啦，不脏也不累，维修也行，就年底的时候忙一个月，不过都被他们选完了，我嫌生产车间噪音太大，去的生料间。”
　　“那我呢？”
　　“不知道，到餐厅我帮你问问。”
　　三人很快来到食堂，他们打过饭菜和几个年龄相仿的年轻人一起坐下，他们都是一个学校招过来的学生，总共来了20个，现在第一个月培训完已经走了三个。
　　苏岳又打听自己被分到哪个车间，一个同学告诉他：“装运车间没人愿意去就把你分过去了。”
　　“怎么都不愿意去呢？”
　　“老员工说特别脏，没有干超过三个月的新员工。”
　　“没事，从小干农活出来的，脏又脏到哪里去。”苏岳不当回事，兴奋的边吃边聊起天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