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 3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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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明州走到了窗边，窗外是宫殿的后花园，五彩的海葵挤挤挨挨地长在岩礁上，触手随着海水摇晃，小丑鱼穿梭在海葵中，他看到一条小鱼好奇地游向海葵丛中，一下子就被触手抓住了。
而在这花园中，有一个男人。
他身形高挑修长，苍白的脸上添了一丝病态，身穿一身笔挺的西服，头发柔顺地垂在额前。男人拿出一面小镜子，伸出手把刘海一丝不苟地拨弄到一侧，像是察觉到苏明州的目光，他抬头看去，然后冲苏明州一笑。
阴郁的双眸让人想起潮湿泥泞的沼泽，苏明州不由得皱了下眉头，本能的讨厌这个人，男人却不是很在意，低下头在花丛中找着什么。他双手拔起一颗颗海葵，小鱼被惊吓到四处乱窜，整个花园一团混乱，尘土飞扬。
在一阵粗暴地搜索中，他终于找到他想要的东西。男人激动地跪在地上，双手抹开尘土露出一样东西，苏明州向前探了探身，随着男人的动作，那东西终于出现在苏明州眼前。
那是一面镜子。
像是长在泥土里一样，男人满意地看向镜中的自己，丝毫不顾及自己粘上泥土的衣裤和双手，只是跪在镜子前看着。
苏明州透过镜子看到男人一直在说着什么，他的心跳加速，一遍又一遍盯着镜子。
你在看谁？
苏明州吐出一口凉气，不由得退后一步，男人却在这时突然抬起头来，漆黑的双眸紧盯着他，他从那双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不，或许不是。
那是苏明康。
眼前的画面开始扭曲模糊，苏明州心跳如擂鼓，他只觉得世界一片眩晕，莫名的恐惧涌上心头。
“哥哥，哥哥？”
苏明州回过神来，一张稚嫩的小脸出现在他面前，这小孩长的与他七八分相像，只是皮肤略黑，正在他面前挥舞着小胖手。
“哥哥，你怎么了？”苏明康的小脸上写满了担忧。
“……没事。”苏明州环顾四周，他记得这应该是离家不远的小公园。
“那就好，那我就跟鹏鹏他们一起去玩了，你自己在这等我。”说完苏明康就一溜烟跑了，胖嘟嘟的身体一颤一颤的，像个圆圆的红烧狮子头。
跟弟弟相比小明州就瘦小多了，不仅身上没肉就连个头都比弟弟矮些，出门在外大家都以为苏明州才是小的那一个。
“他呀，就是个病秧子，我们家算是指望不上他咯。”妈妈抱着苏明康亲了亲，“还得是我们二宝贝，等着以后长大高个照顾妈妈。”
苏明州从一岁多就检查出有先天性心脏病，不能剧烈地运动，体质也差，自从知道他生病的那一刻起，全家的重心就都放到了弟弟苏明康身上。
弟弟拥有了全家的宠爱，他更像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添头。
苏明州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每次弟弟想要出去玩妈妈都会像今天一样让他跟着，“去，当哥哥的看好弟弟。”她是这样说的。他抬头看向天空，有几颗星星若隐若现地藏在云里，害羞地眨着眼睛。
等到弟弟跑得满身是汗，衣服上沾满了泥巴才气喘吁吁地回来，“哥哥，咱走吧，明天还得上游乐场呢。”
苏明州点点头，跟弟弟朝家走去。
一开门，还是熟悉的布置，有些泛黄的墙纸跟泛黄的灯光，客厅里老旧的电视机播放着电视剧，爸爸正坐在客厅的马扎子上喝酒。妈妈招呼着两人去洗手，给他俩洗了两个又大又红的苹果。
“明州啊，明天自己在家好好写作业好吗？游乐园的设施你都玩不了，去了也是干看着，浪费时间。”妈妈擦着弟弟头上的汗珠，看向他，“好孩子，懂事点好吗？”
苏明州抱着苹果点了点头，妈妈这才喜笑颜开，“对嘛，你去也是浪费，在家好好读书，中午我们就不回来了，你自己泡包泡面吃。”
家里的泡面上次就吃完了。
不过都无所谓。
他早就已经习惯了，在这个家里只要乖乖的点头就好了，其他的都不重要。
苏明州坐在小床上，上铺的弟弟早已安然入睡，时不时还响起磨牙的声音。月光照在他的小脸上，他抬头看着弯弯的月亮。
“月亮，你知道吗？”苏明州小声说，“我明天要去游乐园玩了，你知道游乐园里有什么吗？过山车，摩天轮，旋转木马！我要第一个坐过山车，那个车可快了，‘嗖’的一下就从山上过去了，厉害吧？”
“但是我一点也不害怕，我超级勇敢。”苏明州扯出一个笑脸，“不像我弟弟，他上次就哭鼻子了。”
几乎每天晚上苏明州都会对着窗户来上这么一出，久而久之都快练成单口相声了。
只是在家人面前，他永远是那个只会点头的好孩子。
时间一天天过去，苏明州也像公园里的小树一样抽条发芽，虽然还是没有弟弟高大健壮，但也长的玉树临风，不知道迷倒了多少春心萌动的少女。
只可惜苏明州是个不解风情的，只会在被窝里偷偷背诵《喇嘛和哑巴》。
“有时候真想把你毒哑。”和他同桌三年的同学嫌弃地说。
苏明州听了直乐，晚上回去继续练。
生活如果能继续这样过下去的话，倒也还不错。
“又要涨租！”爸爸猛吸了一口烟，叹了口气，“唉，这房子租金太高了。”
“这是学区房，肯定要贵的，”妈妈拿着抹布擦着桌子，一脸愁容，“要不搬家吧，租个稍微远些的房子，再给孩子买辆自行车。”
搬家的日子很快就到了，爸爸招呼了一个朋友开着车把家里杂七杂八的东西搬了上去，屋内只留下些不要的老物件。
选好新房的那一天家里就给苏明康买好了自行车，一切准备就绪，就等搬家了。
苏明州看着地上散乱的垃圾心中竟生出一丝不舍，毕竟是他住了十来年的地方。
“快点啊哥，下去上车上等着。”苏明康满头大汗，搬行李累的他气喘吁吁。
“我再上个厕所，你先去。”每到干这体力活的时候苏明州就会有些不好意思，想要找个地方躲起来，他在水池里洗了把手，捏了一下旧旧的小黄鸭，然后下了楼。
楼下空无一人。
苏明州站在楼下愣住了，他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就像是被遗忘在卫生间的小黄鸭。
不，不是遗忘，是被抛弃了。
巨大的恐慌像潮水涌来让他无法呼吸，他想起很多次小小的自己被家人落在身后，只能着急地往前快步走着，却依旧跟不上，心慌，窒息的感觉涌了上来，苏明州跑到小区门口张望着，终于看到了货车小小的身影。
他不想被丢下，不想被这间老房子里留下的物件一样寂寞的留在这里，于是他从快步走到慢慢小跑起来，即使身体的不适告诉他应该停下，可他仍旧奔跑着。
只是没有人回头。
苏明州倒在地上的时候还在想，这是遗忘，还是抛弃？
只可惜再也没人能回答他了。
“苏明州！”一声急切地呼喊将他唤醒，苏明州有些迷茫地睁开眼，他的额头上布满密密麻麻的汗珠，被握住的手微微颤抖着，他急促地喘息着，豆大的汗滴了下来。
“我……”他看着眼前的人才从幻境中抽离，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
“你没事吧？”宋岐皱着眉伸手想擦去他脸上的汗珠，却被苏明州下意识一把拍开。
苏明州自己也愣了一下，他低头盯着地板，“我没事。”
宋岐在空中的手握了握，终究还是放了下去。
“既然没事那就先出去吧，我跟巫师还有话要谈。”一道女声响起，苏明州这才注意到屋里还有别人，女王坐在椅子上看着两人，旁边站着的正是那个奇怪的男人。
男人身上的衣物干净整洁，就像苏明州见他第一面的时候，头发一丝不苟的梳在一侧，他礼貌地向苏明州点了点头，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苏明州冲到窗边看向窗外，花园里的海葵依旧挤挤挨挨地生长在一起，凑成一团美丽的花团。
什么都没有。
他深吸了一口气，微笑着退出了房间，然后来到了花园里。
真的什么的没有。
海葵长在岩礁上，没有被拔过和移动的痕迹，甚至连翻出来的土都没有。
苏明州伸手抚摸着那些柔软的触手，触手软软的贴了上来，一幅谄媚的样子。
巫师……吗？
他抬头看向已经被关上的窗户，眼底透出一丝寒意，苏明州想了一会，从戒指里掏出个黑黑的生物。
“去，小黑，听听他们在说什么。”苏明州命令到。
小黑并没有乖乖听话，而是张牙舞爪比划着什么。
“什么？要报酬？当初不是你死皮赖脸非要跟着我吗？你忘了你当初求我把你带出来了？”苏明州戳了戳小黑光滑的光头。
小黑还是有些不情愿。
“行行行，我给你买顶假发？成吗？”苏明州忽悠道，“就是套在你这光滑的大脑门上，好看的。”
小黑思考了一下，满意地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说第33章 第 3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