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里》行李莫

8、第二章☆盐巴（3）

　　在一同还清了几百号员工的工资之后，肖利华和颜慧选择在一个秋季的暴雨天一同去民|政|局申请了离婚，肖瑜归颜抚养，进入民|政|局之前的两个人仍然和以前那样手挽着手，最后两个人出了民|政|局之后就分头走了。
　　那天肖瑜正在进行升入初中后的第一个期中考试，恰巧民|政|局就在她所在的教室的对面，坐在后排靠窗的她也不可避免地看到两个人去民|政|局办理离婚的场面。
　　——那天是星期五，第二天民|政|局因为内部装修而休息一天。
　　此时的窗外，行道树的银杏树泛黄的叶子被疾风狂雨中卷起而后缓缓地落下，为整条街编织了一条黄色的地毯——当然此时银杏树上的黄叶子也所剩无几。
　　雨一直在下着，雨点扑打着教室的窗，很快就往下淌了，仿佛是在为这个哀伤的气氛伴奏。
　　“小鱼，好好答卷。”就在这个时候，监考老师也就是肖瑜的班主任石翠玲却拉上窗帘子挡住了窗外，企图不让肖看到那一幕。
　　那是石翠玲和肖利华和颜慧之间的约定俗成，早在前一天肖就给她打电话说别让肖瑜看到他们办理离婚的场面，以让最后者好好答题。
　　——可是石翠玲的措施还是来得晚了，肖家两口子进入民|政|局之前的场景终究还是让肖瑜撞见了，而她的第一场期末考试也以全科交白卷而告终。
　　自始至终，坐在肖瑜前排的严羽灵看到这样的场面，她的脸上却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严是徐秀娥认的干女儿。
　　“小鱼，”在从石翠玲那里得知自肖瑜因为自己和前夫交了白卷的那一刹那，颜慧呆住了，但是她也没有责备肖瑜，而是给了肖一个拥抱，“妈妈真的错了，我没能跟你爸爸给你一个完整的家……我真不该相信那个老妖婆，然后公司的动用公款把你爸爸的公司搞得这么糟糕……”
　　“没事的，”此时的肖瑜也理解颜慧的痛处，前者望着后者的黑眼圈明显比以前重了，脸上也有些浮肿，“妈妈，我们回家，你一定要好好休息。”
　　“好，我们回家，懂事的孩子。”颜慧答应了。
　　此时的徐秀娥正在和她的上线冉秀琴在恒星市第一中学的附近进行地推，肖瑜经过那里斜睨了她们一眼而后快步离开——当然那里也有很多领着孩子的家长聚集着，聚集在那里的人中也不乏有几个托儿。
　　——就在那天，有几个意志不坚定的家长也交了入会费进了这个组织。
　　说到这里，就随意的提一嘴冉秀琴吧。
　　冉秀琴和徐秀娥是一对从小就穿着一条裤子长大的发小，当然在这期间两个人也在三十几年前因为种种原因失去了联系，直到十几年前的一天冉突然通过别人要到了徐的新手机号，而后两个人就互加了微信。
　　在互加了微信之后，徐秀娥看着冉秀琴整天在朋友圈里发一些奢侈品和盛装出入高级餐厅的图片，前者就好奇的在微信里问了一嘴，后者就不失时机的将“家家健康”推荐给了前者，她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内通过各种手段从一个最为普遍的经销商一跃成为了这个项目的最高层“王者经销商”。
　　还没等回到家，颜慧的眼前不禁天昏地转，随后她晕倒在了自己的女儿肖瑜的怀里——颜自从那年夏天就感觉身体十分虚弱，她只是觉得肺那边有隐隐的感觉。
　　在被肖瑜紧急拨打120送到仁爱医院之后，颜慧最终被仁爱医院确诊为了肺癌，后续的治疗费肖利华和颜的好友也出了一些钱。只可惜大家的努力也没能等到奇迹，颜从确诊到去世也就没到半年时间，确切来说她去世的那天也是在一个春日的暴雨天。
　　在去世的那天，颜慧突然回光返照，她在一大早醒来之后就给肖瑜打了一个电话让后者跑到医院送藏在家里负一楼的公司的机密文件，后者当然也听话照做。
　　“小鱼，”在肖瑜找到颜慧所在的临终关怀病房之后，后者用残存的力气握住了前者的一双小手，而前者双膝跪地，她那张稚嫩的脸也在此时哭的通红，她也知道她和自己的母亲在此时是此生最后一次见面。
　　此时的颜慧身体也比以前刚发病的时候虚弱了许多，但是她的脸上因为回光返照的原因微微泛红，眼神也充满了罕见的流波。
　　颜慧的床头桌上有很多“家家健康”的直销产品，当然她在住院的时候也很少吃医生规定的药，有的时候她甚至将医生开的药给藏起来吃“家家健康”的直销产品——那是徐秀娥在颜生病之后跟后者提的主意，颜相信她吃这些东西后能让自己的身体好起来。
　　——当然在窗外花架上也有一盆茉莉花正怒放着，那是颜慧在进入临终关怀病房之后拜托肖瑜拿来的。而茉莉花的花语正是“坚强”，茉莉花洁白幽香的花朵让这个本来带着沉重色彩的地方充满了生机。
　　“妈妈……”肖瑜忍着哭腔，她长长地叫了一声。
　　“孩子，我要嘱咐你一件事，你听好了哈……”颜慧虚弱地说，而后她从枕头底下拿出了一张稿纸和一张烫金的邀请函，“等七天后我们这个恒星大区要在华夏大酒店开会，我给你一个任务，你按照这个稿件上的内容念完之后就替我即兴说几句就行，明白了吗？”
　　“行。”肖瑜答应了。
　　在得到了肖瑜的肯定回答之后，颜慧又跟前者说了几句话，她全程一直在抚摸着肖的头发。
　　但是很快颜慧就撑不住了，而后她闭上眼睛离开了她爱过的人世，而她的嘴角上有着一抹淡淡的微笑……
　　“妈——！”看到这样的场面，筑在肖瑜内心的堤坝终于在此刻轰然倒塌，她也只能眼睁睁地望着正装司仪对颜慧的身后仪式和之后颜的遗体被几个陌生的男子抬走而无能为力。
　　在那一天，肖利华的公司因舆论压力而宣布倒闭，他最终选择成为一家小企业的普通员工。
　　——命运似乎与小小的肖瑜开了一个玩笑，但更大的玩笑还在后头，仿佛要将她完全地拖入一个无形的桎梏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