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女与僧少年行》戋归

116、天下为子谁执棋（2）

　　“还能如何做？愿者上钩咯。”玉绛无奈道。

　　随后她将夜十三给她的纸条，拿了出来，是夜十三从她手中取刀时塞到她手里。

　　“人在一言堂。”陆吾节将纸条上的字念了出来，随即又疑惑地问道：“人？什么人？”

　　小七无语，嫌弃道：“江湖上发生这么大的事，你都不知道？”

　　陆吾节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你是说朝廷抓了江湖中许多名门正派的大侠，说是勾结外族企图叛乱！”

　　“这个给你纸条的人可信吗？”桑落衡确认道。

　　“除了你们，我唯一信任的人。”玉绛点头道。

　　陈深问道：“要救吗？”

　　“要救吗？”同样的问题，玉绛转头就问明浊。

　　刚刚还在质疑自己的明浊，瞬间眼眸都亮了两分。

　　认真道：“救人亦救己，救己如救世。”

　　明浊的意思很明确，那就是必须救。

　　玉绛眉峰一挑，“听他的。”

　　众人：……

　　只有明浊浓情满目。

　　“如何行动？”梵音问道。

　　玉绛低头思考了片刻，然后叹了口气，摇头道：“不知道，这是盛京，天子脚下，在朱晟的眼底下，任何大的行动都不是易事。”

　　“那我们再声东击西？”柳之意想起先前劫狱之事。

　　明浊否道：“不太可行，上次只是府衙，我们便差点被一网打尽，这一次是朝廷重兵。”

　　桑落衡皱眉道：“那就是我说的，让我雪域三万精兵直接破城，兵临城下，我就不信他还有心思来对付你。”

　　“可盛京有十万重兵把守，即便你三万大军赶来，一路疲惫，又怎战这十万大军？”陈深也将桑落衡的提议否决。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这不就是死局？”陆吾节也神情凝重下来。

　　死局……

　　玉绛与明浊同一时间看向了对方。

　　只一眼，他们都从对方的眼中看透对方的心思。

　　随即相视而笑。

　　小七见他们神情并未有危机来临时的紧张，便问道：“你们有何对策？”

　　众人闻言，都看向了玉降二人。

　　“朱晟想要的不过是我死，我死了他这天下才坐得安稳，拥护夷国的人，便没了信仰，成为无头苍蝇，各个击破便容易的很。”

　　明浊接着玉绛的话说道：“所以……既是死局，那便向死而生。”

　　“他肯定知道我不会去为师父吊唁，在他的认知里，我是恨透了暗影阁，但他还是说了这样的话，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玉绛也是刚刚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这一问，却难倒了众人，而陆吾节灵光一现，说道：“因为他知道你在。”

　　众人听后疑惑更深。

　　“没错，陆吾节你比我想的要聪明许多。”

　　玉绛的夸赞让陆吾节心中窃喜。

　　“所以……你的师兄要么是听皇帝吩咐，要么就是……皇帝刻意考验他的忠心！”

　　陈深此刻突然意识到，他们是在与怎样心机深沉之人为敌。

　　“这么说的话……如果你去了一言堂，你师兄必死无疑。”桑落衡眉头皱得更深。

　　“那我们岂不是不能救？”小七无奈道。

　　“都得救。”玉绛的拳头紧紧攥着。

　　这一次，换她来保护师兄！

　　“如果我出现在暗影阁，我师兄的忠心，他就没得怀疑，因为外界传言人是关在暗影阁的。”

　　但说到这里，玉绛的头又低垂了下来，“以师兄的实力，要逃要躲不是难事，可是他放不下他都护卫的兄弟们。”

　　“既如此，如何救他？能走都不走，他无异于自困于笼，谁能帮他？”

　　桑落衡不懂这样的人，明明有些束缚是可以挣脱的，却要用所谓的道义，强迫自己屈服，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呢？

　　“这普天之下，像你们这般仗义的人并不多。”

　　玉绛从来都知道人心险恶，只是现在的她并不愿意这样去猜度。

　　“师父你是说......你师兄的兄弟们，对他不是真仗义？”陆吾节也不明白了，向来他都以真心换真情。

　　一时的好装得，可这么多年也能装吗？

　　“夜十三是暗影阁杀手，如果朱晟真的想重用他，一定会为他捏造一个身份，可是他没有，都护卫虽是暗卫，可也是常伴天子身侧，即便见不得光，也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得。”

　　明浊说到这里，大家也都能猜到一二，都护卫都是经过层层选拔的高手，除了那四个神游太虚境的高手外，其他人的出生也都应该不低。

　　但夜十三的身份，怎么可能让那些贵族子弟心服口服？

　　不过都是权衡利弊之下的选择罢了。

　　或许不是朱晟授意，但朱晟玩弄人心的手段，让所有人都不禁打了个寒颤。

　　“此次我们不能正面与朱晟起冲突，小七，丐帮在盛京有多少弟子？”玉绛眼神一凝，很显然已有对策。

　　“不足千人，但个个都是灵活变通的人精，姐姐有何吩咐？”

　　“你带着你的弟子，扮作流民，去一言堂附近散播谣言，就说你们是边关的百姓，边关战乱又起，快要失守。”

　　说完后又对着陈深说道：“你带着玉观音的一众人，也到一言堂附近去，看这热闹。”

　　小七与陈深都点了点头，便立马去安排此事。

　　“那我们呢？”陆吾节问道。

　　玉绛看着他们沉思了片刻道：“你们去一言堂趁乱救人，法不责众，即便官兵赶来，你们人多，在人海围堵之下，应该能顺利逃脱。”

　　说完后，她又看向柳之意，恭敬道：“柳姨，还要劳烦你在城郊备些马匹，好让救出来的人及时离开盛京。”

　　“那你呢？”柳之意问道。

　　“我必须去暗影阁，否则师兄必将身首异处。”玉绛说得坚定无比。

　　“我与你一起。”

　　明浊目不转睛地看着玉绛，暗影阁与一言堂都势必有天罗地网，等着他们，他不能让她一个人面对。

　　“你去救人，我不会有事。”

　　“我坚持。”

　　两人各不相让。

　　桑落衡拍了拍玉绛的肩膀说道：“哥哥知道你现在很强，还是让明浊与你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对！让明浊师父与你一起！”陆吾节也赞同道。

　　梵音也连连点头。

　　最后，玉绛叹了口气道：“好吧，明日我们便行动。”

　　达成一致后，众人都各自怀着心思回到了房间。

　　入夜后，玉绛的房门被敲响，她不用想也知道是明浊。

　　她脸上带着笑意，打开了一条门缝。

　　从门缝中，她先是看到了一席浅蓝色长袍，随后又看到他一脸深沉。

　　想着他是不是有什么事要与她说，便也没再逗他，直接将门打开。

　　明浊进屋后，轻轻将房门关上。

　　看了玉绛良久。

　　看得她都有些不自在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问道：“我的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没有。”

　　明浊的回答简单干脆。

　　“那你为何一直这般看着我？”玉绛还是怀疑自己脸上是不是蹭到了什么东西，于是双手轻轻捧在脸上。

　　明浊见她此般模样，原本建设了许久的严肃情绪，一瞬间便被柔化，无奈一笑。

　　双手轻捧在玉绛的双手之上。

　　眼前的女子荆钗素裙就足以魅惑众生，轻轻一吻，一触即离。

　　玉绛则被这突入而来的亲密举动一惊。

　　自从暗影阁出来后，她发现明浊总是刻意回避着她的亲近，虽然看向她的那双眸子里的深情没有任何变化，但她总能感觉到他似乎在纠结着什么。

　　可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她在其他事上，总是能很快想到答案，唯独在面对明浊时，他明明干净地如同一张白纸，没有沾染任何笔墨，可她却很难看懂看透，就如同一本佛法奥妙精深的经文，越看越是迷惑。

　　“你这几日怎么了？”玉绛不想让自己瞎猜，直接问道。

　　“在想一个问题。”明浊也没想过要隐瞒自己的心思。

　　“什么问题？”

　　一直深明大义活得最为透彻的小和尚也会有困惑？

　　这让玉绛顿时来了兴致，好奇不已。

　　明浊没有直接说出来自己的困惑，眼神在玉绛的脸上停留了许久，将她捂着脸的手，拉了下来。

　　缓缓开口：“你喜欢我什么?”

　　玉绛一听明浊此言，差点被口水呛到。

　　“噗呲”一声，便笑了起来。

　　“就这个？”她依旧不相信自己刚才所听到的。

　　明浊不懂为何她会笑得如此开心，眉头微微一锁，“就这个。”

　　玉绛见他如此认真，也收敛了几分笑意，认真思考起这个问题。

　　但她越想眉头也皱得越紧，随着她表情的变化，明浊此时就如同一只待宰羔羊，心里突突跳个不停，忐忑不安。

　　“喜欢就是喜欢，哪有那么多理由？”

　　玉绛觉得她的答案应该不会让明浊失望，但她肉眼可见地看见小和尚眼里的光又黯淡了。

　　她觉得自己没有说错，但看小和尚的表情，好像她是说错了？

　　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男人心海底针呐！

　　“其实，你也不知道你喜欢我什么，对吗？或许你只是......”

　　明浊的话还没有说完，玉绛便用手捂住了他的嘴，没有让他再说下去。

　　她以为是自己先招惹的他，先动心，所以他才是那个有主动权的人，可没想到，同样在明浊心里，也是有害怕，患得患失。

　　将他轻轻拉到椅子上坐下，而她也坐在了他的腿上，圈着他，真挚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