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可待》诗经桃夭

6、旧地游

　　杨戬一干人等离了瑶池往真君神殿而去。一路上众人默默不语，听心悄悄打量了杨戬几眼，见杨戬面色虽如平常，看向寸心之时却欲言又止，脚下步伐也渐渐慢下来，走在自己与寸心身边。再观寸心，自在瑶池时便显得有些心神不宁，如今人虽走着，心神却不知飞哪里去了。轻轻扯扯寸心衣袖，听心向寸心递了个关心的眼神，寸心却只回了一个短暂的微笑，接着又走了神。

　　就这样，众人一路无言来到了真君神殿。寸心抬首一看，昔日门匾上飘逸的“杨府” 已换成了遒劲的“真君神殿”。

　　“寸心。”身后传来一声醇厚的轻唤。

　　不敢置信，轻轻转身、抬眸。一别经年，以为不知还要等多久，如今牵挂地人真实地站在自己面前。销烟虽未完全自他身上褪去，却更衬显他一股成熟之魅。展颜一笑，迫不及待地扑入他的怀中，娇嗔着举起纤手在他胸前轻捶几拳，这么多年来的征战人儿的牵肠挂肚终于可以结束了：“杨戬，你怎么才回来啊？”

　　含笑抱住迎面扑来的娇妻，温香软玉在怀，再也不用在战场上遥思苦想：“好了，我才回来，你怎么一见面就打啊？”

　　“这不叫打。”倚在男子胸膛，抬首望进心上人的眸子里，嘴上不依，“打是爱骂是亲，杨戬，我这是爱你。”

　　“好、好。”含笑地牵起娇妻的手，生凭第一次抛下自己的妹妹、兄弟、师父，向家里走去，“我们回家。”

　　嘴角满噙着笑，任由丈夫牵着自己向家里走去。

　　“寸心，寸心？”眼看着寸心愈走近真君神殿，脸色变得愈加苍白。如今更见寸心盯着真君神殿门匾出神，面上血色全无，杨戬剑眉微皱，担忧地唤着寸心的名字。那一刻，终是伤得太深太重，几百年的时光都无法抹去寸心心头的烙迹。寸心，放你自由，错了么？

　　众人随着杨戬的呼唤，也都注意到了寸心反常之寸。听心心一疼，牵着寸心的手加重了几分力道，终唤回寸心的心神。

　　故意忽略众人投来的或关心，或疑问的眼神，寸心只对听心淡淡一笑，却不曾开口。

　　杨戬见状，心内黯然，面上依旧平常，道：“进去罢。”迈步踏入了真君神殿。

　　众人跟在杨戬身后，鱼贯而入。

　　杨柳轻垂，小桥曲径，真君神殿一如千年前的杨府，只不过是门廊殿柱更高耸了些，里面的一景一物，一草一木都不曾变化过。轻轻抬脚踏上石阶，千年之后寸心重站在当年接圣旨的地方。

　　“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和你吵？你把你的爱给了你妹妹、给了你兄弟、给了你师父，却从未给过我半分。我和你吵、和你争，不过是想让你把你的爱都给我一人而已。”一身的蓝，晶盈如水，似承载了她千年的泪，到了今日，终于因承载不动而崩溃。

　　可那一袭白，握着明晃晃的圣旨，分明也是眼中有泪，却始终不再看她一眼，答她一句。千年夫妻之情，到头来还是镜花水月一场空。情断了，再多的泪也无动于衷。

　　狼狈地被人从地上挽起，跌跌撞撞地向大门走去。就在要迈出自己曾视若生命的家门那一刻，还是不甘心，抱着最后一丝奢望，问了最后一次：“这一千年来，你究竟有没有爱过我？”等了许久，奢望终于幻成泡影，强撑起全身仅存的力气离去。求不得，却偏要强求，到头来只能自咽苦果。

　　听心见寸心尤如当年自杨府离去般的神情，便更贴近寸心，仔细呵护着。果不然，才迈上那个台阶，寸心便再也支撑不住，倚在了自己怀里。听心吓了一跳，拍着寸心脸颊强行再次将寸心唤过神来。

　　杨婵见这情形，心下也是了然，但苦于不是当事人，且嫦娥又在场，自己也不好偏了哪个，只得暗慨情之伤人。

　　杨戬见此情形，再也顾不得，急切上前探视：“寸心，你没事吧？”

　　寸心对杨戬的关切之意视而不见，退后一步，向杨戬道谢：“小龙刚被释放，许是有些乏了，多谢真君垂问。”

　　一句话噎得杨戬哑口无言，想要说些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边上几人除沉香外，见杨戬有心，奈何寸心对之疏离如陌人，当下也都不知如何开口劝解是好。

　　沉香刚想出声责怪寸心对杨戬的无礼时，梅山兄弟与哮天犬迎了出来：

　　“二爷回来了。”

　　“主人，你回来了！”

　　杨戬微一颔首，以示回答。梅山兄弟与哮天犬此时瞧见了寸心的身影，不由一愣，这是怎么回事？二爷/主人怎么会将三公主带了回来？梅山兄弟心里虽疑惑，但还是对寸心行了一礼：“三公主。”哮天犬难忘往日成见，不行礼不打招呼，只站到杨戬身旁。

　　寸心已不是当日寸心，再加上方才入真君神殿，触景伤情，更无心力去计较什么，存着对梅山兄弟的一份愧疚之心，对六兄弟一笑，权当是回了礼。

　　沉香见了，心中暗自纳闷，这西海三公主与舅舅究竟有什么关系，为什么瞧哮天犬叔叔和梅山几位叔叔都是熟识模样，且梅山几位叔叔都对她彬彬有礼，不敢怠慢。再细瞧哮天犬叔叔，眉宇之间隐有不待见之色，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舅舅对这三公主关心备至，将嫦娥姨母晾在一旁不理？照这么下去，嫦娥姨母还能不能做自己的舅母啊。

　　悄悄握起拳，沉香暗下决心，寻个时机去向哮天犬好好打听。

　　“好了，都进去说话吧。”说着，杨戬伸手欲挽寸心入内，寸心却又一个侧身避开，挽着听心走入正殿。杨戬微一愣神，以往寸心总是嗔怪自己不懂体贴，不会主动挽她。缘何如今自己伸手挽了，寸心却避开了？是缘断了，便再续不回了么？

　　“二哥，二哥？”见杨戬失神立在原地，杨婵无法，只得出声呼唤。

　　杨戬回过神来，看了一眼众人，旋即回过身去，迈进正殿。众人见状，也都跟随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