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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 3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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赏花宴这日倒是个好天气,一大早便有阳光穿过云层,又透过窗户洒进房内,将窗棂的纹样印在一旁的香案上。
柳落踮着脚跑到窗边,支起窗户看了眼外面的天气,经过了一段时间的化雪,如今只有房檐树梢上还有零星的几点白色,天气也和暖了不少,似乎这个冬日就要过去了。
还不知今日到曹府会是什么情况,只怕还得准备准备,想到这,柳落利落收拾好就匆匆赶往四方院。
曹墨的家世十分显赫,母亲曾是长公主的伴读,姑姑又是当今圣上的宠妃,父亲虽只是个二品吏部尚书,但曹氏族中显赫,历代兴旺,势力自然是不可小觑的。
自从知道柳落要前往曹府赴宴,果儿这些日子就打听了不少消息。
“主子,听闻此次宴席,柳二姑娘也会前往。”
柳落并不意外,柳莹作为户部尚书的女儿,被邀请到也是正常的,但未免花儿二人担心,柳落还是认真的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此次赴宴我会小心的。”
赏花宴的时间是定在午后,柳落便打算与花儿三人在四方院用了午饭后再过去。
午膳时,柳落的目光在满桌的菜肴上扫了一圈,最终停在了那份清蒸鲈鱼上。
清蒸鲈鱼是自己到京城后最喜欢的菜肴了,可能是因为每次有清蒸鲈鱼自己都会吃得多些,不知什么时候沈予便发现了,自那之后沈府的厨房每隔几日就会做上一道清蒸鲈鱼。
不仅如此,沈予还会细心的挑好了刺再给自己。
柳落本以为有一道清蒸鲈鱼自己会多吃些,谁知竟有些吃不下,只草草吃了两口菜就放下了碗筷,朝着后院走去。
花儿似乎看出了柳落有些失落,正欲上前却被果儿拦住,“主子有心事,让她自己待会儿吧。”
柳落漫无目的地逛了两圈,最后停在了水榭中,石桌上还有几片飘落的树叶,一旁的枝桠上却已经抽出了新的嫩芽。
柳落捡起石桌上的落叶,一片一片地扔到水中,看着丢下去的落叶激起一圈圈涟漪。
沈予离京应该快两个月了吧。
也不知他当时私自留京是为了什么,现下是否解决了,如今在北边的境况又是如何?
“主子”身后突然响起果儿的声音,柳落闻声回头。
见柳落看了过来,果儿顿了一下,仅仅一个眼神就看穿了柳落的心事,“主子可是在担心沈小将军?”
听到果儿这样问,柳落迅速收起情绪,浅笑着摇了摇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好在果儿也没打算等柳落回答,只继续道,“按规矩,今日的赏花宴我不能陪着主子前去,主子万事小心些。据说曹府规矩繁多,我都替主子打探好了,需要避讳什么也都给主子记下了,主子在路上看两眼,以防出错。还有前些日子曹府招工时,我安排了几个人手,若是出了什么事他们自会帮着主子的。”
说罢果儿缓步行至柳落身前停下,阳光打在他的身上,泛出一层金色的光,投下的阴影将柳落整个盖住。
柳落心中一热,原来果儿已经安排得如此妥帖了,恍然间才感觉到,原来那还有些瘦弱的身躯竟然已经长这么高了。
果儿又交代了几句,正准备去替柳落套车,却见小霜急匆匆地跑来,说曹墨已经到前厅了。
柳落与果儿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
曹墨?他家中今日定要招待不少人,怎么会有时间过来?虽然心中疑惑,但柳落还是迅速赶往前厅。
前厅内,花儿已经给曹墨沏好了茶,两人似乎正在交谈着什么。
看到柳落跟果儿进来,曹墨立刻放下茶盏说明了来意,“九姑娘,母亲说担心你不认得前往曹府的路,特地嘱咐我过来接你。”
“接我?”柳落疑惑。
“是的。”曹墨肯定。
柳落此刻满脑子问号,曹墨的母亲认识自己吗?看曹墨这呆愣愣的模样,别是听错了吧!
见柳落仍有些不可置信,曹墨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又匆忙解释着,“母亲确实是让我来接你一同过去的。”
既然如此,柳落也就不再推脱,跟着曹墨上了曹府的马车。无论曹夫人是什么意思,都得见面之后才能知晓了。
……
而在另一边的凉州,阳光完全到达不了这里,狂风卷起漫天的风沙,沙暴肆虐着整个凉州城,天地融为一体,阴郁、黑暗,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军营内,沈予一身黑色轻甲坐在书案前,一旁的烛火已经烧了多时,熔出长长的蜡块。
“公子,北越的军队还是停在十里开外,并未上前。”时影从黑暗中走出,慢慢行到光亮处,低沉着声音道。
“有多少人?”沈予神色未动,问道。
“大约五万军士,看马棚规模,应该有至少八千骑兵。”
沈予听完眉头紧锁,不对,数量不对。
根据那日时照打听到的消息,越国多地都在征集军粮,赋税比起平日多了两倍不止,这么大量的军粮,绝对不止五万士兵。
“再查”沈予揉了揉眉心,又补充道,“去隋梁查查。”
“是”时影退下后,沈予放下手中的军报,踱步至营帐门前,掀开帘子。
门外还是一片黄沙,看不清方向,这样的天气,于战争最是不利。
可当初时影调查时,越国的军队明明已经前往隋梁了,为何又突然折返凉州?越国因为加增赋税,已经激起不少民愤了,越国国主究竟有什么把握,宁愿无视民愤也要征粮进攻?
这两个月以来,越国的军队跟大裕已经有过几次正面交锋了,但由于兵力悬殊,每次都是以越国鸣金收兵结束。看起来明明是注定结果的战争,对方却屡败屡战,且似乎有越战越勇的气势,这其中必有缘由,若不尽快弄清楚,只怕于大裕国十分不利。
时照进入主帐时,沈予就是这般负手立于桌前,似乎很是忧心。
一旁的桌面上,军报按照沈予平常的习惯一叠一叠的堆放着,显然已经看过了,茶水已经凉透了,时照赶紧替沈予重新沏了壶新茶。
“公子,气候不佳,喝点热茶暖暖吧。”
沈予接过茶水,喝了几口,开口道,“裴副将呢?”
“在沙盘处演练。”沈予一问,时照就脱口而出,主要是这些日子他都在那,完全不需要思考。
沈予听完没再说话,又回到桌前继续研究对方的策略。
……
柳落跟曹墨坐在马车上,明明窄小的空间,两人却坐出了一个世纪的跨度,再加上一路无话,安静地似乎落针可闻,气氛明显有些尴尬。
虽然乘坐的是曹府的马车,曹墨却显得比自己还局促,只见他两个手指揪起衣摆的一角不停的摩擦,就在柳落担心那一处衣服会不会冒火星子时,曹墨开口了。
“九姑娘冷吗?”
啊?柳落面纱下的嘴角几不可查地抽了抽。
这句话但凡换个人说,柳落都会坚定地认为那人是个登徒子。
柳落:“不冷”
曹墨:“那九姑娘渴吗?”
柳落:“不渴”
曹墨:“需不需要吃点点心?”
柳落:……不行的话还是我来挑话头吧。
“曹公子可知道康永郡主?”曹墨跟苏容与自小就在同一阶层,说不定认识,与其慢慢地等消息,不如现在就开始问问情况。
曹墨听到这个名字,眼睛有一瞬间的放大,神色闪过一丝慌乱,支支吾吾地磨蹭出两个字,“认识”
怎么?这苏容与是和曹墨有什么纠葛吗?柳落敏锐的感知到曹墨的情绪变化,想到曹墨曾如此帮助过自己,自然不愿他为难。
“是我唐突了,还请曹公子不要介意。”
“不是的。”曹墨轻叹口气,解释道,“也没什么不可说的,我母亲当年是清河长公主的伴读,因此两家关系还算不错,至于康永郡主……”
曹墨顿了一下,“幼时,先帝曾给我和她二人赐婚。”
此话一出,在柳落心中掀起巨大波澜,赐婚?那自己在找的人,岂不是曹墨的未婚妻子?
“不过后来因为皇上有些避讳,这桩婚事也就没人再提了。”
柳落恍然,原来如此,难怪当初果儿打听苏容与时并未打听到此事,当今皇上心思敏感多疑,想来是忌惮两家联姻后的势力,但是又碍于这桩婚事是先帝的旨意,所以只有搁置了。
怪不得曹墨提及此事会有些失落,这桩婚事就像是一根卡在喉咙的鱼刺,既不能结亲,更不能退亲,只能是不上不下的放在那,拖着两人。
曹墨说完就一直低垂着眸光,静静地坐在那里,眼神里满是失落。偶尔稍稍抬眸,瞥一眼柳落又迅速低下头,似乎想说什么,但还是忍住了。
看他这般模样,柳落甚竟然有一种心疼地想要摸摸他头的感觉,于是好心地安抚了一番。
“曹公子不必忧心,说不定哪天皇上想起来了,你跟郡主也就能修成正果了。”
曹墨听完似乎轻笑了一声,又恢复了那副谦和的模样。
没过多久,马车外便传来一阵阵轻语。
曹墨掀开车帘看了一眼,转身朝着柳落道,“九姑娘,到了。”说完率先下了车,站在一旁等着柳落。
柳落虽然知道此行人必然不少,却没想到曹府一个赏花宴,竟来了这么多京中世家。马车一路排到街口,府门外还有三三两两的妇人小姐围作一团,相互寒暄着。
曹墨倒是很贴心,安排了几个小丫鬟带着柳落绕过人群,一路直接到了曹府的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