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种》夜泠莎

23、23

　　23

　　凌莎又好气又好笑，轻轻捏了捏她的手，低声说：“这么害怕要不不看了。”
　　“不行，要看，我一定要知道到底谁被寄生了。”白明霜小声说，果断扔了爆米花抓住凌莎的手。

　　她说话的时候有爆米花清甜的气息扑出来，凌莎嗅着这股味道，齿根生出一种细细密密的痒意。
　　她后知后觉，小猫特意挑了恐怖片，恐怕是含了小心思在里面的。

　　白明霜手指尖也带着那股甜味儿，还有一点黏腻，透过相贴的皮肤被凌莎强大的感知捕捉到。
　　在捕食者的意识里面，旁边就像依偎着一只香甜可口的小点心。
　　触手们有些蠢蠢欲动了，在外面不能随意出现，但杂乱的念头冲击凌莎的意志。
　　“想……吃掉。”
　　“甜的，想舔……”

　　凌莎摇头，从口袋里拿出一张一次性湿巾来，撕开包装，将白明霜裹着爆米花糖浆的手指一根一根擦干净。

　　白明霜全部精力都放在电影上，根本无暇顾及她在干什么，还偏头小声和她讨论剧情：“姐姐，你觉得到底是谁啊？我看那个老头和小男孩都有嫌疑啊。”
　　她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看书看电影都很容易沉浸进去，共情能力非常丰富。

　　凌莎就冷静地多，她分析剧情：“不一定是被寄生，也可能是有人伪装成怪物趁机杀人。”
　　“啊？”白明霜大吃一惊，但仔细一想又觉得有道理，“这样一想更可怕了，本来怪物杀人就很难防备，还有人浑水摸鱼。”
　　“嗯。”凌莎给她擦完手，把湿纸巾放到旁边的小桌上：“再吃完东西直接抓我，我也会变得很可怕。”

　　白明霜讪讪地一笑，讨好地挠了挠凌莎的掌心。
　　看电影太投入，把姐姐的洁癖给忘了。

　　剧情跌宕起伏，结果真如凌莎所料，老头为了隐藏自己犯罪的事实，仿照怪物的手法杀掉了警官，就在他打算坦白真相的时候，却被真正被怪物寄生的人类给干掉了。
　　众人一时间更加摸不着头脑，慌乱之中互相怀疑指责，分成了几个小团体，处境更加危险。

　　“明明一开始只有两个人被寄生，好人占据很大优势。”白明霜低声喃喃：“结果却因为各自的私心被各个击破，太可惜了。”
　　“必然结果吧。”凌莎说：“这些人来自各个阶层，互相不认识，无法给与绝对的信任。”
　　“是哦。”白明霜想起参与的两次基地外勤，“大群体是很难互相帮扶和信任的。”

　　凌莎瞟了她一眼，默默收拢了手指，将她有些冰凉的手拢在掌心。
　　白明霜察觉到了，悄悄地动了动，变成了和她十指相扣的姿势。
　　凌莎看着屏幕上怪物出没的画面，没有阻止她。

　　后面就是男女主角在身边团结了一小部分人，将发现的寄生怪物一个一个干掉，最后终于等到了救援，乘着直升飞机逃离了被怪物侵占的城市，但被送到医院后，却有一个小孩神秘失踪了，只留下被怪物寄生过的痕迹。
　　一如既往地给第二部留了扣子。

　　“这个电影就是告诉我们，怪物永远不可能被消灭，别妄想能彻底远离它们。”白明霜推着凌莎往外走的时候，意犹未尽地点评道。
　　“嗯，就像异种一样。”凌莎接了一句。
　　白明霜想了想，“也不一样吧，这些怪物是不能和人类共存的，但异种很多就跟普通人是一样的，完全不会危害到别人。”

　　夜色迷醉，凌莎坐在轮椅里面抬头看去，白明霜说这些话的时候神色平静，丝毫也没有普通民众谈论到异种时候的厌恶或惊恐。

　　她们打车到小区楼下，白明霜先把凌莎抱上楼，又回去取了轮椅搬上来。
　　这是她们两个的默契，白明霜在的时候，凌莎很少动用触手的能力，一般的事情都是白明霜亲力亲为。

　　晚上白明霜先把凌莎抱去浴室，帮她洗完澡，又耐心地做了腿部肌肉的按摩，才去卫生间洗漱。
　　出来后发现书房亮着光，她过去找凌莎，发现电脑屏幕上亮着基地内网的页面。
　　“怎么了姐姐，有什么重大消息吗？”白明霜凑过去。
　　凌莎点开其中一条加急邮件，“韩淼叛逃了。”
　　“什么？！”白明霜瞬间瞪大了眼睛。

　　那邮件内容是关于韩淼事件的紧急报告，根据外城办事处反馈的消息，她杀掉了七名外勤人员，其中包括两个异种外勤，强行突破基地封锁进入了内城，目前行踪不明。
　　“据目击人员反馈，该异种已出现明显异变特征，提取现场血液进行检测，污染度80.15%，疑似捕食普通人类及异种提升行动力，请求总部及时决策和支援……”白明霜念出邮件内容，只觉得遍体生寒。

　　“那天在南新区的时候，她的污染度就已经超过80%了，”凌莎蹙眉：“你用什么方法抑制了她的污染度？”
　　“我给她注射了药物，就是给姐姐用的那种。”白明霜回答：“我警告过她，药物强度和浓度都超过她的血脉承受能力，但她坚持要用。”
　　“如果她真的摄入了普通人类甚至是异种的鲜血，污染度很可能会再一次提升。”凌莎若有所思，“而且还杀了外勤人员，可能已经彻底异化暴走了。”

　　“为什么……”白明霜神色茫然，语气十分无助：“她是回家看父母和弟弟的，我还给了她钱，她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是我害了她吗？”
　　“不是你，令她暴走的不是你，她杀掉外勤人员也不是因为你。”凌莎伸手捏了捏她的后颈，把温暖的体温传递给她：“别害怕，不是你的错，别怕。”

　　“姐姐，我不明白。”白明霜眼神空茫茫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凌莎叹了口气，把她揽进怀里，温柔地在她后背上一下一下抚过去，“没事的，别害怕。”

　　这一晚上注定辗转反侧，早晨凌莎登录内网，查到了基地对韩淼下达的一级红色通缉令。
　　含义是：一旦捕获，格杀勿论。

　　“姐姐，我要去基地了。”白明霜眼下带着明显的淤青，顿了顿，又说：“……今天不知道什么情况，可能会晚回来。”
　　整个基地都知道她亲近变异种，韩淼又不止一次地出入过她的办公室，现在韩淼叛逃，她肯定会受到盘问和调查。
　　但又不能不去上班，否则基地外勤可能会直接找上门，请她回去协助调查。

　　凌莎关了电脑，和她说：“等一下。”
　　白明霜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地等在那里。
　　时间有限，凌莎坐着没动，直接让触手延伸出去，过了一会带着她的毛巾回来了。

　　凌莎拉过白明霜，低声道：“闭眼。”

　　白明霜依言闭上眼睛，在晨光微熹里面仰着脸儿静静地半蹲在凌莎的轮椅前面。
　　金色的光线打在她脸上，脸颊上细小的绒毛都清晰可见，长而浓密的睫毛被镀上一层淡金色，像蝴蝶的翅膀一样轻轻翕动。

　　凌莎瞧了片刻，把触手取回来的毛巾折了两折，轻轻盖在她的眼睛上。

　　白明霜立刻感觉到一阵温热湿润的触感覆盖，紧绷干涩的眼睛逐渐放松下来，渗出了点点泪意。
　　凌莎用热毛巾帮她敷着眼睛，同时手指轻轻按摩着眼周的穴位，一边低声叮嘱她：“我会关注基地的消息，有机会的话，让我知道你的情况。”
　　“放心吧姐姐，如果能联系上，我会告诉你的。”白明霜在热毛巾和凌莎的按摩下舒服地吁气，想了想又补充说：“你也别太担心了，我是基地二级研究员，他们也不能太为难我。”

　　凌莎并不放心，但当前并没其他好办法，只是说：“有事一定要让我知道。”
　　“嗯嗯，我知道啦。”白明霜在她掌心眷恋地蹭了蹭，“姐姐放心。”

　　她站起来在凌莎的脸上亲了一下，“姐姐等我回家。”
　　说完伸手想接过毛巾，拿回去放好。

　　凌莎没给她，“我来放，你快迟到了。”
　　“好。”白明霜也没坚持，换上外套出去了。

　　凌莎听着她的脚步声一路延伸到一楼，触手无声地蔓延出来，在墙壁上灵巧地一勾一卷，就把她送到了阳台上。
　　阳台的窗户，可以看到白明霜离开的身影。

　　手中攥着的毛巾早已冷掉，湿淋淋的水渗透，滴落下来，浸湿了她的拖鞋。
　　触手攀爬上来，卷住毛巾的边角，贪婪地吸附着上面残留的白明霜的味道。
　　“不该让她离开……”
　　“霜霜会有危险……”
　　“可是我们不能出现……”
　　“霜霜讨厌我们。”

　　凌莎满脸倦怠，第一次没有阻止触手们的喋喋不休，只是手指无力地松开，让毛巾陷入了争抢的触手之中。
　　“她不会有危险的。”她声音低哑，带着某种黑暗流动的诡谲：“基地要是敢为难她，我就拆了那个基地。”

　　触手们兴奋起来。
　　“拆了基地！”
　　“报仇！报仇！”
　　“把霜霜抢回来！”
　　“只属于我们，只能看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