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皎河汉：三世情牵》巫柳

2、第 2 章

　　“对了，我叫禾瑄。禾草的禾 ，瑄玉的瑄。”
　　他害羞地挠头，伏织一脸疑惑，这小子傻了吧唧的，怎么可能会有媳妇儿呢？
　　“你，算了，我叫伏织。朋友，我觉得你有点憨，我说什么你回就是了，这有什么说不出口的？不就是喜欢什么类型的姑娘吗？你就说一个你认识的，我帮你！”
　　“啊？今天以前我都没把这事儿放心上。我觉得像伏织这样的姑娘就很好。不，我没别的意思，我是说你很温柔，不在乎我傻……”
　　越说越语无伦次，伏织见此只想笑。
　　“净说胡话，在天，在家可没人说我温柔，你哪里傻了！不说了，我们，看星星吧！”
　　群星璀璨夺目，它们各在其位，有序的挪移。
　　几颗星星相互追逐，其中有两颗正散发着红光，正对着两人。
　　“禾瑄，你快看！那两颗，真好看啊！”
　　她拽着禾瑄的手臂几乎要跳起来了。
　　“对啊，很美。”
　　少年看了星星一眼，余下的时间都在看他。
　　他深知这样盯着一个姑娘于礼不合，可星夜很快就会消失，她也会走。
　　他想珍惜剩下的时间。
　　两人的手腕在红光的照射在生出了两条红线，下一刻便隐去身形。
　　伏织一回头便对上他的眼神。
　　突然间心跳加快，左手捂着胸口不正常的跳动，白皙的脖颈染上红晕。
　　“好奇怪，我是生病了吗？”
　　“病了？那快下山，我陪你找大夫，这可不能耽搁。”
　　禾瑄转身半蹲着等她上来。
　　伏织后知后觉地上了他的后背。
　　山高又险，少年却如踩平地一般平稳，这倒令她刮目相看。
　　她看着他的表情变了又变，既非惊慌也非害怕。
　　伏织暗自腹诽：难道我是什么怪物吗？这个凡人怎么这样？
　　微风吹拂，两人的发丝在空中交织，她无意中嗅到他发间的青草混合着泥土的味道。
　　天界各式各样的香料见过不少了，可没闻过这样的味道。
　　“诶，你平日只在田间劳作吗？用香料吗？”
　　“怎么可能？我家虽不缺吃穿，但也是用不起香料的，姑娘若喜欢，等会儿去市集我帮你介绍几款，我们镇里的姑娘很喜欢田家的香料。”
　　禾瑄这才想到女子华贵的衣衫、首饰，这般人才他是怎么也配不上的。
　　“啊？你别误会，我没有要炫耀。”
　　伏织对此人实在好奇，便用读心术探了探他的心声。
　　“什么炫耀？我不太懂？”
　　禾瑄疑惑不已。
　　她欲言又止，解释不通便不为难自己，低头望去，少说百丈高。
　　“你真是大胆。”
　　这下少年又生了其他的心思：
　　“天不知多久就亮了，这姑娘该走了吧。她漂亮人又好。今晚我是动心了吗？大抵是的吧，老人说，人一动心，终其一生满眼都是那个人……”
　　伏织一阵心悸，胸口也有点起伏不定，这会是心动吗？
　　可她是仙女啊！仙凡有别，她怎么能和凡人在一起呢？不行！
　　＊
　　月老庙下，少男少女偷偷摸摸地在柳树上系着红丝带，两条带子系着二人的名字。
　　“他们这是在做什么？干嘛偷偷摸摸的？”
　　伏织头一次见这样的事，她来了兴致，从他背上下来，跑去窥视那对男女。
　　禾瑄只得亦步亦趋地跟着。
　　“你说他们在做什么？”
　　她心底里的好奇一股脑地勾出来了。
　　“伏织，你不是生病了吗？看病要紧，我们走吧！”
　　他很担心她的身体。
　　“他们……”
　　伏织捂着脸，又想接着看，在两难中浪费了一些时间。
　　禾瑄还以为是什么，原来是村头的小翠和村尾的阿生来月老庙放红丝带，两人亲热了片刻就各回各家了。
　　“我们乡下人比较直接，你别见怪。一般两家孩子定情，再说服父母就可说媒了。”
　　“原来是这样，好吧，我也没事了，你回家吧！我好了，等会儿我自己回家。你不用担心，我武功很高的。”
　　“不行，我不能让你一个女子在外边露宿，你家在哪边？我送你回去。镇里我没见过你，你是住在客栈吧？哪家客栈，我送你去。”
　　过于热情的模样让她无所适从，傻小子该精明的时候傻呵呵的，该犯傻的时候又这般细心。
　　伏织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她偶然下凡一趟，不能犯戒，天规中的那条铁律她一点也不敢触犯。
　　“什么是客栈啊？”
　　“客栈，就是花钱住的地方。你没住店啊？那你怎么办？”
　　禾瑄也有点不知所措，他看向月老庙，那里平时无人，不知道这会儿有没有人。
　　“那就进月老庙看看？这里荒废很久了。你暂时休息一下吧？这会儿我想没什么店会开门了。”
　　他从怀里取出一个火折子，黑乎乎的四周亮起了亮光。
　　伏织跟着他一道走。
　　进入庙宇当中，见到月老雕像的那一刻她倍感亲切。
　　她随即施法让禾瑄陷入昏迷。
　　“月老，你给我出来。”
　　她一脚踢在雕像上，那月老果然现身。
　　一个红衣白须老头，慈祥善目的模样。
　　“织女啊，你找我有事？”
　　“你说，我的脖子为什么这么红？这条红线怎么回事，还有今天我为何会出现在凡间？”
　　伏织心里一团火，她不讨厌这个凡人，他动心也就罢了，可她脖颈上的红晕久久散不去，回天之后一定会出大事的。
　　“不是，丫头！这，这关我什么事？我又不是吃饱了撑的，我只管凡人姻缘。这小子，那我算算啊！”
　　他一番掐算，眉头紧皱，慌慌忙忙地去摸男子的额头，深深叹一口气。
　　“臭老头，你搞什么鬼？”
　　她一头雾水地看着月老。
　　“造孽啊！这，这，孽缘啊！丫头，咱赶紧回天界。我亲自奏请天后予一碗孟婆汤给你。”
　　月老拉着她就要往上蹦，被伏织一把推开。
　　“为什么？我又没动摇，孟婆汤忘却前尘，那等于我要重新修炼？不行！”
　　“那，我实话实说，这。你们，是天定姻缘，你七百年就修成正果、他三生三世孤寡的命格，你可知为何？”
　　“为何？”
　　她不懂这两者之间有何关联？
　　“天地未开之时你们的万千星辰中的一对。共享星光，可盘古的开天斧将你们分开，这多数星光都汇集在你身上。懂了吧？如果你跟他相爱，有朝一日他恢复记忆，你的性命也将不保！”
　　月老语重心长地劝说，一张老脸上挤满了褶子，飘飘长发也随着大幅度的动作在空中飘扬。
　　此话一出，她陷入沉思。
　　过去的千年她修为进展甚微，最初七百岁得道，伏织以为是自己天赋绝佳，这么多年无长进她也丝毫不气馁。
　　可到头来她竟然是窃取他人修为的恶贼。
　　“不，月老！既然如此，那我更应该补偿他，按你说的，我们本该是一对。他要是跟我一样修炼，如今也是天界神仙了。他说他缺一个妻子，我该补偿他的，一世不过半个月。”
　　“傻丫头，这都多少年了，你并不知情，他要是恢复记忆，再加上上千年的孤寡命格，他会牵连到你身上的。”
　　月老焦急地抖拐杖，掷地有声，织女是他看着修炼成仙的，他也将其视作晚辈，他不能眼看着她跳入火坑。
　　“倘若他是一般凡人，我绝对不会做此决定，漫天星河拉我入凡间与他相见，就算今时今日我离开了，终有一日我们仍会相见，与其如此，还不如我现在就做决定，就算他日他要取我性命，伏织也情愿，毕竟我欠他的。”
　　胸中的心跳终于恢复正常，她心中也越发坚定自己的想法。
　　月老见此也只能这样了，天界之中有他掩护，指望过完这一世两人便再无瓜葛。
　　他隐身退去，伏织施法将禾瑄唤醒。
　　“禾瑄，别睡了。”
　　她轻拍他的脸庞，这会儿天已大亮。
　　“啊？我真是糊涂了，你守了我一夜？”
　　“嗯！”
　　下一刻女子泪如雨下，满目通红，像被人欺负了一般。
　　“伏织，你怎么了？”
　　“我，有人报信，我全家被山贼杀了，死无全尸，掉进了深渊。呜呜呜呜呜呜呜！”
　　她扑进禾瑄怀里放声大哭，而那月老其实还未走，附身于雕像的他差点绷不住了。
　　这死丫头戏挺足！
　　“伏织，别哭，那报信的人呢？在哪呢？这年头杀人越货不少见了，伯父伯母不能白死！”
　　他眼中写满了坚定，比她这当“女儿”的还坚定，伏织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雕像中的小老头无情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丫头，没想到吧！得了，老夫再帮你一次。带他到山崖底下看看吧。”
　　做戏做全，她一路上都在哭，二人报官后跟同捕快走至山崖底下，看到十几个死尸，都已血肉模糊。
　　“爹！哪个是我爹！呜呜呜呜。”
　　她差点喊破音，随即低头痛苦，而禾瑄始终抱着她一时忘了男女大防。
　　“别伤心，看衣着就，华丽的那位该是伯父了，其他的应是家仆。我们把他们安葬后再做打算吧。”
　　禾瑄跟着一伙捕快将一众人下葬。
　　月老的巧妙安排——隔壁镇的伏老爷遭土匪劫财，此事引起了朝廷的注意，不到半年就把附近的山匪扫除干净。
　　这也算帮百姓谋了福祉。
　　伏织有模有样地参照人间礼法为死去的爹守孝。
　　期间禾瑄一直对她照顾有加。
　　他们定情于月老庙下。
　　她用剩余的银两改善两人的生活，织出一等的好布卖出。
　　两人过着男耕女织的生活，起初伏织不能适应凡间清苦的生活，她愈发觉得自己的修为停滞原因就在此。
　　世间修行，天界最易，人间次之，冥界最苦。
　　她动情下凡也未曾停止修炼，意识到这些年的惰性真是害了自己。
　　她便在织布之余苦心修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