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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呼神护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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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中飘起雨丝,晚风拂过,湿润的雾气裹挟着水珠吹在脸上,凉意为他增添了几分清醒。西弗勒斯·斯内普带着一把精致的遮阳伞,伞面是绿丝绸和奶白色蕾丝,荷叶边伞檐,木柄饰有银制花丝,中间镶嵌着打磨光滑的红锆石。
这就是着急出门的代价。他不敢想象假如卢修斯·马尔福得知他的一件十九世纪的古董此刻正在伦敦街头招摇过市,那张老脸会拧成什么样。想到这里,斯内普加快了脚步,他可不想当着麻瓜的面撑开这把珠光宝气的小洋伞,尤其是宁愿淋成落汤鸡也决不打伞的英国人。
半个小时前他收到了维维安·劳埃德的信,上面说那位芭蕾舞演员昨天早上出门,到现在都还没回家,恳求老师想个办法找到她。他深深地叹了口气。说真的,从维维安离开他房间的那一刻起,斯内普就下定决心,今后不再踏足这座城市。
没想到这么快就跟自己违约了。他拐进一个无人的小巷,四周除了墙缝绿植散发出来的清香,还有一股淡淡的腥气。斯内普点亮魔杖,浅灰色的水泥地上残留着斑驳的血迹。看来这里以前发生过斗殴事件。他有些不安,但还是在心里默念凡事不要总往坏处想。
不知道为什么,从前他鄙视徒劳往返,不愿把时间浪费在与莉莉、学校无关的人身上。但现在,他希望此行一无所获——希望那封求助信只是个玩笑,希望弗吉妮娅安然无恙。他倚靠着墙壁,思考了一会儿,才深觉自己对她的了解实在太少,根本无法猜想她有可能会跑到哪些地方。他回忆起去年德拉科转告给他的那些信息,不禁自嘲:但愿她将来别遇到西弗勒斯·斯内普这样的男人。因为他什么都给不了她,除了下雨天,一把华而不实的遮阳伞。
雨水顺着他的发丝划过脖颈,他感到难受,想解开喉咙前的两枚扣子。然而出于某种原因,他打消了这个念头。同时他也想到了一种方法——或许可以帮到他——守护神咒。他的守护神不仅能够抵御摄魂怪,还可用来做他的信使。
他朝两边望了望,确认安全后熄灭魔杖,四周倏然漆黑。对未知地段的茫然和恐惧透过深邃的黑暗缠绕、包裹,蚕食着他进行下去的勇气。他闭上眼睛,集中精力,快速在茫茫脑海中捞取积淀已久的时光细沙,然后从里面甄选出金子般的快乐回忆:
你好,我叫莉莉·伊万斯。
斯内普先生的魔药作业非常出色,斯莱特林加两分!
听说了吗?斯莱特林新上任的院长才二十一岁。
……
斯内普嘴里呢喃着咒语,眉头紧锁,严重怀疑守护神被这该死的雨水封印了。他抹了把脸上的水珠,调整好情绪,眉毛也渐渐平缓下来。忽然,在他的两对闭合的眼睑中,浮现出了一个画面,那画面掺杂着板栗的香甜,在他灵魂深处散发出梦幻的星光。
他睁开双眼,握紧了魔杖。
“呼神护卫——”
一束柔和的银白色光芒从杖尖涌出,照亮了整个小巷,流光在半空中化为一只美丽而富有活力的牝鹿。斯内普静静凝望着他的守护神,视线逐渐模糊,泪眼蒙眬中,他仿佛看到了亡殁的故人。在发现周围并没有摄魂怪之类的威胁后,牝鹿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到他面前,歪着脑袋以示不解。
斯内普目光温柔且坚定。“带我找到弗吉妮娅·劳埃德,可以吗?”他补充说,“不论她在哪儿。”牝鹿点了点头,转身刚要启程却又被巫师叫了回来。
“别扰了麻瓜的美梦。”教授嘴角微扬,抬起魔杖对眼前的守护神施了个幻身咒语。转眼间,幽灵般的白色牝鹿与黑夜融为一体,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一团活泼好动的水雾。
守护神带着她的巫师,跨越好几条街区,最终在查令十字街84号书店门口看到了他要找的那个姑娘。弗吉妮娅站在巧克力色屋檐下,怀里抱着两本书,随后她背过身,小心翼翼地将它们护在外套里。
斯内普唇边露出了笑容,他收起牝鹿,看似漫不经心地走到她身后。“真没想到出门散个步都能碰到你,麻瓜的世界真小,”他冷漠地看着她回头时那双充满惊喜和疑惑的眼睛,挑了挑眉说,“需要我把自己变成一件雨衣吗?如果你不肯接受我为你撑伞的话。”
“老天,你从头到脚都湿透啦!”弗吉妮娅叫道,掏出手帕要帮他擦拭脸上的水滴。
斯内普后退两步,低声婉拒:“如果没做好淋雨的准备那我一开始就不会出门。”
他从沉甸甸的伞布上拧下一大滩水渍,姑娘哑然失笑。“真看不出来一向沉稳的斯内普教授居然会带一把女式遮阳伞出门!不过这伞太小了,我们两个人站不下。”
“我已经无所谓啦!倒是你,看上去一点儿也没有领悟自然的天赋,或许雨伞就是为你这种人设计的。”斯内普模仿着弗吉妮娅的语气喊道,顺便询问,“你到这里是来买书的吗?”
“不,其实我本来没打算告诉你的,但我太清楚我的心了,它在你这儿藏不住任何秘密。西弗,我准备退出舞台了,到这家书店工作。我已经付了公寓房租,在莱斯特广场。”
他吃了一惊,然后慢慢从唇边挤出来一句:“是因为你弟弟吗?”
“当然不是!……好吧,是的,但又不完全是。”她含糊地回答,又接着讲,“西弗,我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维维安太叫人伤心了,他成天跟那个叫埃里克·米勒的家伙鬼混在一起,把我们家的脸都丢尽了!我不信那是他能做出来的事,于是我找到他,我希望舆论当事人可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你是知道的,或许在巴黎丑闻会让他成为风头人物,但伦敦人偏见很深,他还那么年轻,这些言论至少会跟随他到四十岁。我也是这样跟他说的,可他好像压根就没听进去似的,总是岔开话题——”
“那是他的选择,”西弗勒斯严肃深沉地说,“你有你自己的人生。”
弗吉妮娅扬起头,注视着眼前的墨水色眼睛,双眸逐渐蒙上了一层泪雾。“可是,他的选择也是我人生当中的一部分啊。我上周亲自找到米勒那里,希望他能放过那个可怜的孩子,后来我才知道,维维安这么做都是为了我,为了那场演出!好家伙,这太荒谬了,西弗。他真傻,傻透了!他还跟我说他的学院象征着智慧呢。噢,如果老天有眼,他当初就应该被分到精神病院!如果我的退出可以让他悔改,我受到的惩罚能够帮他洗清罪孽,这场演出对我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呢?”
她脱下鞋袜,拎起它们漫步闯入滂沱大雨中,淤泥在脚底晕染开来,她感到如释重负。斯内普撑开伞,默默跟在后面为她遮雨。“谢谢你,西弗,”她伸出右手将他额前湿漉漉的黑发别到耳后,转头望向远方,“听说泰晤士河畔正在为新千年修建伦敦眼,我的意思是——明年圣诞节,陪我一起去看看?”
“荣幸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