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无限积分[规则怪谈]》慕阿昭

2、730号列车

　　“啊——！！”
　　又是一声尖叫，来自于楚心的右侧。

　　干瘦的白胡子老头捂住脑袋，痛苦地抽动。他不受控制地张开嘴，一口吞下身侧男人的肩膀。
　　凄厉惨叫声从男人嘴巴里嚎出，两人霎时扭打在一起，互相啃噬。

　　车厢内异常混乱，愤怒杂乱的声音交织在一处。列车员的尖啸仿佛是一种污染源，让乘客们的污染程度急剧加深。

　　楚心蹙一下眉，视线在周遭逡巡片刻，扯过白胡子老头沾血的手套，粗暴地塞进眼前人的嘴巴里。

　　列车员的吱哇乱叫顿时都咽回了肚子。
　　他“唔唔”两声，意识到自己发不出声音，抬手去扯手套。

　　却被楚心眼疾手快地按住双臂，只能用眼睛表达着此刻的怨愤，嘴巴里仍含糊不清的“唔唔”着，似乎骂得很脏。

　　尖啸声停止，周围被激怒的乘客却丝毫没有被安抚的迹象，自相残杀已经满足不了他们，正一步步向这边逼近。

　　“我闻到了很香的气息，一定是货车上有高级货。”
　　一只诡流着口水，牙缝间还残留着同伴的血肉，眼里放光。

　　“哪里哪里，哪里有高级货，让我吃！”

　　“滚啊，该我吃了，我刚才什么都没吃到，我要吃！”

　　“不！给我，快喂我嘴巴里！”

　　“吼什么，谁抢到算谁的！”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瞬间，货车被洗劫一空。

　　列车员愤怒跺脚，堵着手套的嘴巴里发出同节奏的“唔唔”声。
　　听着像是“给钱”的意思。

　　楚心悄然弯下身，准备趁乱离开这节车厢。

　　紧紧握着列车员的双臂，她小心向他身后挪去。正要越过他逃跑，一颗血淋淋的脑袋忽然从他身后探出，怼到了楚心面前。

　　浓郁的血腥气扑面而来，血窟窿一样的眼注视着她。他咧开嘴。

　　“小姑娘，你要去哪里？”

　　“这种时候逃跑，不地道吧。”

　　顿一下，他像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张着嘴巴诱哄：“不如逃到我的肚子里，我保护你，好不好？”

　　楚心：“……”

　　她弯弯眼眸：“我拒绝哦。”

　　就伸出手，“咔嚓”一声拧断他脖子。

　　踩过痛嚎的诡，楚心正准备跑路，后衣领再度被人扯住。

　　已经取下手套的列车员咬牙切齿道：“赔、我、钱！”

　　楚心拽住衣领：“我没有吃你的东西。”

　　“都是因为你，我的东西才被抢光！”

　　“明明是你自己鬼哭狼嚎，把诡给嚎来的！”

　　“我不管，赔钱！不然我就吃了你！”

　　“……”

　　周遭乘客吃空货车，再度开始互相残杀。他们越吃越暴躁，阴森贪婪的目光渐渐聚集在楚心和列车员身上。

　　整个车厢里，似乎只有他们两个是完整的。

　　“吃了她！”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所有诡都向这边围过来，张牙舞爪地抓向楚心。

　　身后列车员将楚心给抓过来，张口就要向她脖子咬去。

　　一切都发生在瞬息，楚心眼瞳里浮现出暗红色浅芒，手指缓慢屈起。

　　忽然，她眼尖地瞥见列车员的工作证。
　　随着列车员的动作，悄悄翻转些角度，露出一抹蓝。

　　飞快地眨一下眼，楚心伸出手，迅速将那牌子给转过来。

　　霎时，周围气氛一变，列车员神情茫然一瞬，逐渐恢复平静。钳制着楚心的手，力道也在渐渐卸去。

　　车厢内仿佛按下一个暂停键，乘客们停顿在原地，所有声音都消失殆尽。
　　安静空气里，只有浓郁血腥味仍旧在飘荡，提醒着这里刚刚所发生的一切。

　　“我这是怎么了……”

　　列车员揉揉额头，茫然望着周围环绕的乘客。目光所到之处，乘客们如受惊的走兽，纷纷四散，逃回各自的座椅乖乖坐好。

　　楚心微微挑眉：嗯？

　　她收回目光，看看列车员脖子上挂着的蓝色工作牌，又看向他白净的脸庞。

　　眼前的列车员，是她到现在为止看见的唯一一个人类，也或许是整辆列车唯一一个。

　　这辆列车的诡怕人？
　　楚心歪歪脑袋。

　　列车员神智渐渐清醒，环顾着一片狼藉的车厢和货车，忍不住皱眉：“怎么弄得这么脏，真是……又要做打扫。”

　　乘客们明显更紧张了，各自悄悄敛去作案痕迹。

　　列车员的视线缓慢落在楚心身上，态度明显温和不少：“你找不到自己的车厢了吗？”

　　楚心摇摇头。

　　列车员：“那尽快回去哦，如果没什么事情，尽量不要在车厢里走动，今天的乘客们似乎很不友善。”

　　楚心微妙地停顿一下，小幅度点点头。

　　列车员端详着货车，似乎很为难要怎么推回去。
　　最后借旁边诡异的毯子一罩，手动为货车惨状打码。

　　“那个——”

　　楚心手指点在货车上，拦住他的去路：“我可以向你请教些问题吗？”

　　“当然。”列车员友好地笑笑，“你想要了解什么？”

　　楚心：“我想知道，第一、第二和第四车厢都是什么情况，有什么人……呃，或者诡？”

　　列车员思索一瞬，开始回答她：“第四车厢是一群红星工厂的农民工，除夕夜了，他们也要回家过年的。”

　　“他们工头包下这一节车厢，让他们都能自在地休息。你知道的，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和他们接触。”

　　“第二车厢和这里一样，都是普通乘客，不过有一家人很吵闹，尤其是那对双胞胎，哭起来很折磨人。”

　　“至于第一车厢——”

　　列车员忽然一顿，眼瞳里浮现出深深的畏惧，压低嗓音提醒楚心：“那节车厢里是大人物，你千万不要靠近。一旦靠近，你就会……”

　　他用手划过脖颈，意味不言而喻。

　　所有规则当中都没有明确地提到“死亡”，唯独列车员的这一句提醒，清清楚楚地交代了结果。

　　楚心点头，认真记住。

　　“还有一件事。”
　　她仰头看着列车员：“我和家人上车时，你有看见我的弟弟吗？”

　　刚刚列车员失控时，提起过她是和爸爸妈妈、还有哥哥一起上车的，却没有说弟弟。

　　或许是因为弟弟太小，不足以帮她支付金钱，也或许……是根本没有弟弟。

　　她想要一个明确的答案。

　　列车员陷入回忆，摸着下巴道：“在我的印象里，你们是一家四口一起上车的，没有第五个人。”

　　他认真看着楚心：“你的弟弟什么时候上车的，多大的年纪？如果是小朋友，是不能单独上车的哦，必须有监护人。”

　　“嗯……”楚心含糊道，“应该是能自己上车的年纪。”

　　“应该？”

　　“列车员先生，你不用做清扫吗，等血迹干掉后，会很难清理的哦。”

　　“啊，是要做清扫的……”

　　列车员一脸苦瓜相：“算了，既然都上车了，我就不过问了。照顾好你的弟弟，如果是小朋友，不要让他到处乱跑。”

　　“好的。”

　　楚心乖巧点头，顺势离开第七车厢，继续探索。

　　一路走到第六、第五车厢交接处，她都没有看见可能是「弟弟」的人物。

　　别说是「弟弟」，连小孩子都没有。

　　或许是她想错了。
　　「弟弟」真的是可以单独乘车的年纪？

　　楚心仰眸望望车厢上贴着的“5”，她记得哥哥说过，爸爸妈妈在第五号车厢。

　　其实她有些奇怪，为什么爸爸妈妈的座位，和孩子的座位不在同一节车厢。

　　随机买的座位？
　　可她和哥哥似乎就在一起。

　　歪一下脑袋，她抬步踏入五号车厢，远远就望见了和哥哥站在一起的一对中年夫妇，应该就是她在这个副本里的父母。

　　相比起哥哥，他们看起来更接近人，如果忽略掉他们过长的青灰指甲和阴沉灰白的面容的话。

　　在楚心看见他们时，他们也看见了楚心。

　　妈妈细长眉毛一竖，“噔噔噔”地快步走来，引得一路乘客投来不满的注目礼。

　　“找到弟弟了吗？”
　　她瞪着眼，眼皮撑到一种夸张的程度，能清晰看见她转动的眼球和血丝。

　　楚心平静地同她对视，缓慢摇头。

　　“死丫头。”她顿时骂骂咧咧，“每次让你帮忙做事就推三阻四，我喂你吃那么多饭食，白白给你养肉的？”

　　肉……

　　中年男人喉咙滚动，用力咽了咽口水：“这也不错，好久没有开荤了。”

　　夫妇两彼此对视，露出相同的诡异笑容。

　　“囡囡啊。”
　　妈妈抚摸她的手臂，眼里泛着绿光，灰白脸庞努力挤出温柔笑容：“爸爸妈妈这么辛苦养你们，你是不是该孝顺孝顺我们，比如说……给我咬一口，就吃一口。”

　　她流着口水凑过来，神情陶醉：“囡囡，你好像变得更香了，比那些高级货都好闻。”

　　楚心不动声色地向旁挪动，却撞上另一堵“墙”。

　　爸爸不知何时转移过的，贪婪地注视着楚心，那目光仿佛是在打量着猎物，正仔细思考要从什么地方开始品尝。

　　她不得不开口：“爸爸，妈妈，我要帮你们找弟弟，如果受伤了，就没有力气去找了。”

　　妈妈冷哼一声：“反正你每次都偷懒，有你没你都一样，不如给我们吃两口补充体力。”

　　说完，她眼忽然一眯，阴森森道：“你是在拒绝爸爸妈妈的要求吗？”

　　规则第四条「请尽可能满足爸爸妈妈的要求，不要让他们生气」。

　　霎时间，空气仿佛凝固，危险而冰冷的气息将楚心给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