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人类偃师》雾近

11、黑线

　　檀溪睁开眼。

　　眼前盘旋着两条如墨般浓郁的黑线，它们兴奋地扭动着，试图给她洗脑：“恶作剧是非常有趣的游戏呦~参加一下吧~你可以将你的情绪全部发泄出来~我相信你已经压抑了很久很久~”

　　她猝不及防地伸手抓住了那两条黑线，黑线显然没有想到她会有这手，立即开始挣扎想要离开。但却惊讶的发现，它们居然没有办法逃离她的掌心。

　　檀溪抓着那两条黑线来到眼前端详。

　　又是欲念。
　　还是极端的恶。

　　就在两条黑线挣扎无果倍感挫败的时候，突然听到了她的心声：“好啊，怎么参加？”

　　黑线互相对视一眼，大为欢喜：“是这样的！你可以写下任何一个人的名字，但必须是真实的！以及想要完成的恶作剧，我们会帮你完成哦~”

　　檀溪若有所思：“任何人的都可以吗？”

　　“任何人都可以的哦！”黑线极为肯定，扭动得更勤，像是讨好她似的。

　　“好。”檀溪也不拖延，问它们，“怎么写？”

　　“就用我们给你的小本本！！！”

　　两条黑线探头探脑做出一个拖拽的动作，原本放在她口袋里的本子从口袋飘了出来，悬在半空。之前檀溪拿到手时，本子周围还只是淡淡的灰色，而这时已经变成了和黑线一样浓郁的黑。

　　本子无风自动翻开来，檀溪盯着空白的页面看，页面像是凭空陷了进去，形成了一个漩涡。

　　看来这一切都是早有预谋。

　　只是，据观察，这本子只有她拿到，秦栀邵原都是没有的，而谢韵纾手里那个是李盼以为能够保命送给她防身的。

　　檀溪确信自己已经被暗处那只眼睛盯住了。

　　她有些好奇理由。

　　檀溪回过神，松开那两条黑线，黑线没有办法接触她，就听不到她心中所想。它们又绕着空气转了几圈，一只笔浮现在半空，它们讨好着缠绕着笔送到她手边。

　　檀溪接过笔，按开，拿过本子，缓缓写下一个名字。顿了顿，她再次捏住一条欲念用心声问：“只可以写一个恶作剧？”

　　“当然可以写更多！但是我们也会在恶作剧完成后向您收取报酬哦！”黑线没有再仓皇，反而明显得意了起来。

　　“报酬？”这刚才可一点没提。

　　“你可能需要提供一点点欲望作为支付给我们的报酬，不过你可以放心，只是一点点欲望而已，不会对你造成任何伤害！”黑线信誓旦旦。

　　“哦，那就行。”檀溪语气随意，好像听完这个就放下了心中顾虑，把恶作剧的内容写完，“怎么支付？”

　　“完成恶作剧后我们会再来找你的呦！”

　　黑线在笔和本子上缠缠绕绕来回转圈，不一会儿两样东西就消失了，紧接着说起了一段说过无数次的话：“我们会尽力满足您的恶作剧，您不用感觉到有任何罪恶负担，无论怎样的恶作剧都是他们应该承受的结果！祝您恶作剧愉快，期待下一次的恶作剧合作！”

　　转眼，黑线也一并消失。

　　檀溪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她们商量的是她值第二个班，掀开床帘，旁边坐着的谢韵纾已经昏昏欲睡的模样。

　　檀溪坐起来，轻拍了拍她。

　　谢韵纾猛然惊醒：“檀溪姐？！我……”

　　檀溪打了个噤声的手势，把手机屏幕晃了晃：“你睡吧，换我。”

　　谢韵纾看了眼时间，有点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睡着了。”

　　明明一点都不困，可是刚刚好像莫名其妙的越来越困，她恍惚间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然后就没了意识？

　　谢韵纾记得自己好像做了个梦，梦里她好像准备做什么，但是檀溪那刚刚一拍，她惊醒之后，脑子里好像一片空白？

　　檀溪观察了下她的表情。

　　或许谢韵纾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脸色究竟有多么惨白。

　　本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决定算了，她能左右自己的选择，却不能左右他人。欲望本就是世间之灵都会有的，如果不是危及生命的恶作剧，他们未来会受到的惩罚也不会多么严重。

　　檀溪懒得多管闲事了。

　　两人换班，她无聊试着研究了一下手机的内容，大部分都需要联网，这里的磁场接不进网络，手里的手机无疑就是一块会发光的砖头。

　　檀溪将手机收起，侧撑着头，一手在桌面有节奏的轻轻敲着，轻勾出一个浅笑。

　　她倒要看看，是不是真的……什么恶作剧都可以实现。

　　另一边。

　　一只布满青紫伤痕的手悠然翻开了本子，指尖循着字迹感受着字的主人留下的欲望，待触碰到句尾，指尖猛地一顿。

　　那人睁开眼，死死看向那句话，尤其是开头写下的名字，反复斟酌。

　　薛暨文。

　　“她到底是谁？”

　　—

　　第二天一早，几人陆续起床洗漱。

　　秦栀忽然谈起昨晚：“你们昨天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什么奇怪的声音？”谢韵纾想了想，“好像没有吧？”

　　“是吗？那可能是我多想了。”秦栀没太在意这个插曲，“我昨天总感觉好像有人在我耳边窸窸窣窣地说话，我嫌吵，我就挥了一下，好像还骂了句滚远点别吵我？就没听见声音了。”

　　秦栀有特严重的起床气，最讨厌别人打扰她睡觉，昨天迷迷糊糊之间好像有听到有人在跟她说话，但她也不清楚到底是谁跟她讲话，她嫌太烦就忍不住骂了一句。

　　谢韵纾听她这么说起，也朦朦胧胧似乎回忆点起什么：“好像，我昨天像是听到有人让我帮什么忙还是什么的？还有说什么……哎呀想不起来了，太乱了。”

　　她越是努力回忆，就越觉得脑子里乱成一锅粥。实在想不起来，干脆先清空一下思绪防止头疼，转开话题：“檀溪姐，你呢？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我？”檀溪想了想，“好像有，记不清了。”

　　谢韵纾点点头。

　　“嘶……”床帘内传来抽气声，床帘被拉开，里面的人本是一脸防备的神情，看到谢韵纾的那刻表情才有所缓和，“小纾你…你怎么也在这？”

　　“你小心点，没事吧？”谢韵纾看他心口痛的表情，赶紧上前去，“我也是昨天来这里的，后来在一个怪物那里发现你的，你当时一身血，给我吓坏了都！你出什么事了？”

　　秦栀听到这句话忍不住杵了邵原一下：“看看，这才是真正的朋友之间互相关心，身为朋友肯定会替对方担心着急的。你以后能不能别那么冷血？”

　　邵原不置可否。

　　秦栀看他这榆木疙瘩一样的样子就想生气，翻了个白眼朝他呵了一声：“你就固执吧你。”

　　陆奇刚醒，不太清楚现在的情况，谢韵纾给他简单说了一下大致的情况：“我们现在打算出去看看，不然你就在宿舍里休息吧？”

　　陆奇摇摇头：“你们分开在外面我也不太放心，我还是跟你们一起吧。”

　　谢韵纾不太赞同：“你现在身体还没有恢复，到处跑太折腾了，而且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宿舍里还相对安全很多。”

　　谢韵纾想了想，从口袋里摸出李盼给她的本子：“这个是这里的道具，可以用来防身的，如果遇到什么危险你也有个办法应对。”

　　陆奇看她这么坚持的样子，也不好再说什么，但没肯要那个本子：“你找到的道具本来就是你的，你自己留着，你安全了我才能放心。也好给……一个交代，你放心，我不会出什么事的。”

　　谢韵纾一脸纠结。

　　陆奇知道她纠结的性格，干脆直接拿过本子，不由分说塞进她口袋，拍了拍：“放心，真没事。我休息会儿，等晚点你们回来了再细聊。”

　　谢韵纾看他也很坚持，只好各退一步：“好吧，那你好好休息。”

　　陆奇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几人收拾好就出门了，出来前她们特地看了一下，整栋宿舍楼外面都没有人，不知道是都还没出来还是怎么回事。

　　下楼这一路格外顺畅，到楼下时宿管阿姨的门是关着的，里面传来滋滋的油声和锅铲炒菜的噌噌声，一股奇怪的油香混着说不出的味道弥漫出来。

　　“什么味儿啊？”秦栀有点嫌弃。

　　“不知道呢，做早餐呢吧？”谢韵纾往里面探了一眼，“咱们还是快点走吧，别跟宿管撞上了。”

　　秦栀点点头。她不知道为什么，感觉闻着这个味儿有点反胃，一手捂着嘴防止自己吐出来，一手拉着邵原赶紧离开这片区域。

　　谢韵纾紧跟在后面，檀溪不疾不徐落在最后面。

　　前面有不少人，似乎在往同一个方向去，谢韵纾看了一会儿询问她们的意见：“他们看起来都是要去同一个地方？我们要不要跟上去？”

　　几人没有意见，跟在大部队后面一起走，很快就知道他们都去了哪里。

　　邵原掀开门帘，像是某种开关，里面原本隐隐的热闹被彻底断绝。

　　当他们迈入食堂的那一刻，所有目光一同聚焦在了他们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