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森》沐*

12、孤单

　　孤单
　　杨晓枫从来都没有觉得自己是孤独的，尽管他朋友不多。在他父母死以后，也没有这样觉得，甚至有的时候，他会喜欢那种一个人的感觉。
　　高三毕业的那年暑假，除了自己一人去了附近的城市玩了一趟，他一直住在外婆家，和舅舅一家呆在一起。
　　外婆和舅妈每天都陪着他，总是拉着他看电视，说话，出去买东西，逛街，除非他在玩游戏，否则就不会让他一个人待着。他知道家人怕他心情不好会乱想些什么，所以他连发呆的机会都没有。
　　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下定决心，卖掉了老房子和在远郊的别墅，又在市里离外婆家还算近的地方买了一套房子。想给自己一个自己的空间。
　　在初搬到这个他自己的家的时候，他觉得一切都很好，他很自由，可以做很多自己想做的事，哪怕是发一天的呆。只是那个时候，他逃避着现实，自己只有一个人的现实。
　　当他不得不面对的时候，柏森来了，他的家变得热闹起来，开始变得像一个家。
　　人说，家里要有油烟气，才会有家的感觉。杨晓枫会做饭，，也爱干净，但毕竟是个男生，会闲麻烦，他不会动手为自己做一顿饭，那次给柏森做饭，是他搬进这个家第一次做饭。
　　也许在最初的时候，杨晓枫并没有把这个家当做一个真正的家，这儿只是一个暂住地，一个宾馆。也许几年以后，他就会离开这里，到别的地方去。在父母死后，他觉得他就像是一片离开树干的叶子，开始了随风飘零的日子，他没有家，也不会再有家。
　　但是柏森的到来让他觉得也许把这个地方当做家重新开始也不错。他这片“叶子”因为柏森的到来慢慢的埋进这个房子的“泥土里”，想要在这里生根发芽。
　　只是一个家，一个人总是太少，有人气，有温暖，才能叫做家。所以，当柏森走了以后，他突然间觉得，一个人似乎有些孤单。
　　柏森走的有些突然。不过其实也并不突然，只是杨晓枫一直忘了问他：要在这儿呆多久，什么时候离开。
　　于是只是突然有一天，杨晓枫正想问柏森明天要去哪里玩的时候，发现柏森在整理自己自己的行李。
　　“明天……”
　　“我明天下午的飞机。”柏森一边整理行李，一边说。
　　“哦。”杨晓枫站在门边，突然有些情绪不断的从胸口往上冒，杨晓枫觉得自己得做点儿什么，于是说，“要我帮忙么？”
　　“不用，差不多理好了，本来也没多少东西。”柏森转头看杨晓枫，“明天陪我去买点土特产吧，玩得都忘了。”
　　“嗯，是我麻烦你太多了。”杨晓枫低头反思，柏森几乎一来就被他拖着到处跑，一会儿买东西一会儿搬家的，都忘了问他来多久，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有没有什么想法。越想越觉得自己不对的杨晓枫，低着头小声说，“对不起。”
　　“你真会道歉。”柏森有些无奈，坐在床边，看着杨晓枫，想着要不要告诉他自己来根本没有计划，只是想看看他，确定他好不好，而要不是妈妈打电话过来，他根本忘了回家的日子。不过最后还是选择了什么都不说。
　　“你想买点什么土特产？这边有很多的。”被看的有些难受，杨晓枫开口道。
　　“随便吧，你看着带我去买就好，反正我也不知道。”柏森摇摇手，“那并不重要。”
　　“哦，几点的飞机？下午我送你去机场。”
　　“不用了，我自己去，你呆在家就好，跑来跑去危险。”
　　“这有什么危险的。”杨晓枫奇怪的问
　　“你明天晚上吃什么？”柏森并不打算告诉杨晓枫自己的想法，立刻转换话题。
　　“啊？”杨晓枫一愣，然后说，“就随便吃点儿，家里还有好多水饺，包子什么的。”
　　“一天三餐都吃这个？以后都吃这个？”柏森不觉提高了音调，皱起了眉头。
　　“不会的，我会去外婆家和阿姨家吃饭。”杨晓枫马上解释。
　　“你不是自己会做。”
　　“又没人吃。”杨晓枫撇撇嘴。
　　“你不是人。”柏森有些无奈。
　　“一个人吃有什么味道。”
　　柏森只能叹气。
　　第二天两人买好了土特产，然后给柏森的爸爸妈妈还有柏林都买了礼物后，两人回到家。杨晓枫又做了一次饭给柏森吃，还笑着说，估计是最后一次了。柏森没说话，不过决定以后放假没事就到这儿来蹭饭吃，绝对不能让他变成最后一餐。
　　由于柏森坚持不让杨晓枫送去机场，所以杨晓枫只好把人送到了小区门口。回到家以后，杨晓枫决定洗澡睡觉。躺在床上，杨晓枫抓着手机瞪着它发呆。
　　一个半小时后，柏森发来短信：登机了。
　　四个小时后，柏森发来短信：飞机安全到了。
　　又一个小时后，柏森发来短信：到家了，去吃饭吧。
　　杨晓枫回了一条：知道了。
　　杨晓枫觉得有一种叫孤独的感觉铺天盖地地袭来，就好像全世界只剩下你一个人，孤零零的一个人，心里一阵一阵的发慌。他把手机放在床边，把头埋进棉被，闭上眼，命令自己睡觉，睡着了，就不会有这种让人难过的感觉了。
　　杨晓枫睡得不深，似乎还能感觉到周围的一切。可是真正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半夜，杨晓枫并不觉得饿，于是只起床喝了一点水，决定继续睡。
　　躺倒床上的时候，听到“嗡嗡嗡”的声音，想了半天，才想起来是手机响，便起床去找。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会是柏森打来的。
　　等到杨晓枫在床下找到手机的时候，电话已经被挂断了。杨晓枫拿起手机，发现有15个未接来电，10条短信。
　　电话开始的时候是一下子打了好几个，然后每半个小时打一个。短信一开始写：在干嘛呢，接电话啊。后来写：怎么不接电话？不是出什么事了吧。最后写：不管怎么了，接个电话吧。
　　杨晓枫拿着手机，愣了好久，才拿起电话，回拨过去，接通后“喂”了一声，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杨晓枫听到柏森叹了口气，然后听到他有些哑哑的声音问，“干嘛去了？”
　　“我在睡觉。”杨晓枫说的很轻，“我没听到。”
　　“没事儿就好。”柏森叹了口气，“接下来你准备干嘛？”
　　“睡觉。”
　　“那就去睡吧，晚安。”
　　“晚安。”杨晓枫挂掉电话，呆呆的坐了很久，搞不清楚现在自己心里算是什么滋味，好像搁了块东西，又好像很舒畅。
　　后来柏森没有在打来电话，短信也很少。杨晓枫几次想打电话过去，或是发个短信，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于是只好作罢。
　　肖晓军打电话来叫杨晓枫出去打篮球的时候，杨晓枫下意识的想要拒绝。但是后来想到上次也拒绝了肖晓军到家里来，有些不好意思，只好答应。
　　打完篮球两人正想要找地方吃饭的时候，杨晓枫接到了柏森的电话。
　　“学校宿舍开了，我已经搬回去了。”
　　“嗯。”
　　“柏林想拜托你趁还有几天假，再帮他补补。”
　　“哦。”
　　“你在干嘛？”
　　“和晓军打球。”
　　“哦，那就这样。”
　　“好。”挂了电话，杨晓枫转头和肖晓军说，“我有点儿事，要先回去。”
　　“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儿吧？”肖晓军有些担忧的看着杨晓枫。
　　“不是，没什么事儿。”杨晓枫摸摸肖晓军的头，“对不起。”
　　“没事儿。”肖晓军笑笑。
　　“对了，我会早一点儿会学校，要去打工，就不和你一起回去了。”杨晓枫把手搭在肖晓军的肩上，发现肖晓军似乎长高了不少。
　　“没事儿，我自己回去可以的。”肖晓军点点头，“晓枫哥要注意身体哦。”
　　“嗯，那我先走了。”杨晓枫拍拍肖晓军的肩，“你长高了。”
　　“呵呵，高了不少呢。”肖晓军摸摸鼻子，笑得有些孩子气，“晓枫哥拜拜。”
　　“拜拜。”杨晓枫说完转身离开，他要去订机票，整理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