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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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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神恍惚到某个黄昏,夕阳的剪影映照在湖畔的梅花上,落英缤纷里,我和伯邑考并排坐着,他纤长泛白的五指轻抚五弦琴,清逸柔美的声音从他指尖流出,蝴蝶听到那美妙的音乐也盘旋而来。我只是痴痴的看着,看着他俊美的侧脸,眉目疏朗,如蝉翼般扑闪的睫毛在他脸上投下深深的影子,那深邃清澈的目光若隐若现。
玉禾,不说要学琴的吗?怎么光看着了,来这只手放在这个位置。
伯邑考拉过我的手放在琴弦的一处,顺势带动我的手轻划出一阵优美的旋律。
记住刚才的韵律和指法,自己试一遍。他的笑容比他身后的桃花还要灿烂,我又一阵慌神。
玉禾,你这些天怎么了,总是心不在焉的样子。伯邑考轻轻挑起我耳边垂下的一缕秀发,勾勒到我的发髻上,望着他清秀温雅的面容,我避开他的目光,镇定着心神佯作抚琴的样子。
我怎么能告诉他我怎么了?我不是他青梅竹马朝夕相处的小表妹玉禾,我是一只活了两百年的花蛇,我连人形都修不了,只能附在玉禾的身上。我面对他心慌意乱只因我前些日子才和如艳姐姐在树林里见过他,这次是第二次的刻意相逢,他只当我是玉禾却不知道我却是子越。
前几天我同如艳姐姐在树林里慵懒地晒着太阳。如艳姐姐是一只三百多岁的狐狸,法力和阅历都比我高深些,虽然她也化不了人形却比聪明的多,她早一百年前就可以附在人的身上去集市看那繁华的街道,吃着人间的美味佳肴,不像我只能使点低能的小法术捉弄往来的路人。
忽然一阵笑声传进我们的耳里,我刚要恼怒谁打扰了我的清梦,却透过树隙看到一个翩翩少年和他身旁的两位绝代佳人。
那着青衣,头只插着一盒荆钗,美如冠玉,雅人深致的男子就是伯邑考。身旁一位穿着粉色衣裳,青丝飞扬,靡颜腻理,艳色绝世的女子就是后来被如艳姐姐附身的妲己姑娘。另一个宛转蛾眉,花颜月貌,穿着杏色黄衫的女子就是玉禾。
这荒郊树林每每见到的大多是进山砍柴的山野村夫,很少遇到像他们这般讲究标志的人。我和如艳姐姐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缩小了身形躲在草丛中,暗暗地观察他们。
只见他们从马车里拿出丝竹乐器,款款而行,谈笑风生之间我已被他们彻底的吸引。
他们可以吟诗作乐,可以追逐打闹,可以享受人世间一切美好的事务。他们远比我见到的山野樵夫要高贵的多,他们是另一种生活的象征,可以高雅的行驶一切做人的权利,不同于凡人,不同于动物,不同于妖孽。
我那时不知道仙家是什么样子的,也不知道神仙在九霄之外是怎样的,但那时我心里向往的就是那样的生活。
伯邑考清风挥袖间拿出一支埙,那是我见过最妙的乐器。只是一个大小如鹅蛋的土陶,几个小孔间流露出的深沉悠扬的曲调,令我立即联想到空旷的原野。想必他的心,也是如大地山河般辽阔澄净。
妲己盘膝而坐,长长的裙摆遮住她的足屡,只见她把一个长长的木盒子放在膝上,木盒子上面还有几十像蚕丝一样的东西。我不解那为何物,刚想问身边的如艳姐姐,就听见柔美清澈的声响自妲己手中的小木盒传出,玉禾在草丛生欢快地踏着步子,舞者手臂,像雀跃的黄灵鸟。我被眼前的景色深深震撼,看的如痴如醉。
才这样的场面就把你弄的像痴了一般,那倘若有一日你到朝歌看见那遍地都是黄金,五彩的锦帛缠绕着树你不就眼睛都凸出来了。如艳姐姐一脸鄙夷的神色看着我,我并不理会。
我知道她也一样没去过朝歌,她口中知道的朝歌城的样子,不过适逢天气阴暗的时候附在行人的身上去冀州城里听说书人说来的。她嘴上这么说,眼睛不也目不斜视地盯着他们看吗?我心里一阵发笑。
子越,想不想去人间看看?如艳姐姐眼里露出绿色的火焰,像是什么东西在燃烧。后来我才知道,她眼里的是人和动物一样共有的最原始的欲望。
怎么去?我们还没出这林子估计就被一群猎人捕杀了。
是的,我们虽然活了几百年有了些法术,还是有些惧怕猎人。单个都没有什么,最怕是成群结党,他们中间也有巫师什么的,向我们撒粉末,我们便动弹不了,什么法术都使不出,只能坐以待毙。上次一只蜘蛛精就在我们的眼前惨死,幸而当时的人们也被它现出形的样子吓坏,我们才有机会得以逃脱。
笨蛋,我们可以附在她们身上啊!如艳姐姐的目光转向那两个正在嬉戏的女子,我犹豫了一下,最终点点头。
在这山涧里生活了那么久,在美的景色也看的枯燥了,不出去时因为以前没什么可以吸引我,也没有勇气面对我未知的世界。但是,伯邑考的乐声却勾起我心里隐藏的对人世间的向往与欲望,我终于经不住如艳姐姐的挑唆,附在那个名唤玉禾的女子的身上,她则控制了妲己。
姑娘,你怎么了。
他的声音唤醒了我沉浸在某处回忆里的灵魂。
我倦了,改日吧。我挥了挥手,小鱼识趣地过来搀扶着我。
我转眼间看见他眼角眉梢露出的深刻笑意。他一定以为我是在欲擒故纵,刚才想妖女一样挑逗他,现在又办起圣洁来。
我淡淡地回眸,故作忽视他,像台下的人欠了欠身,在小鱼的搀扶下慢慢走向我的房间。
底下有嘲笑,有不屑的骂声,他在嘈杂之中如树一般静立,笑着拿起酒壶直接狂饮,一切声音似乎与他无关。我知道他的目光一直炽烈地盯着我,我心里不由地暗暗升起一种莫名的感觉。
公子,外面人杂,不如到我的房间去好好弹琴吧。
我在楼梯的拐弯处还是回过头,不去想他是否因为我的行为证实了他的想法,和一般勾引男人的行为一样,我是欲擒故纵。我原可以淡然地回房,留他在地下接受刚才对我无礼的惩罚,让众人奚落。但是,面对他,我做不到,我妥协在他的目光笑意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