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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无字吊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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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无字吊唁
下机后突如其来的晕眩以及强光让泽田原地站立了许久,刚才的梦境以及此刻对于环境的陌生都让他像是处于幻境里。他眯起眼睛打量着异国的天空,有些寒冷的季节总让人误以为时间也是可以冷藏的。正当他迈步准备离开时,身后响起一声职业化的声音,“泽田先生。”
他转过头,一群西装笔挺的中年男子站在他面前,毕恭毕敬却又不容抗拒的对他说,“泽田先生,请您跟我们来。”
泽田愣了几秒,没想到白兰会这么在意他的行踪——不,是彭格列指环的行踪,一下飞机就逮个正着。他咬咬牙,还是跟上了他们的步子,人生地不熟的找白兰本来就困难,现在正好有一群人带他去又有何不可。
离开佩雷多机场,佛罗伦萨艺术之都的气息便在泽田眼里完全的铺展开,这座历史悠久的城市多数建筑仍是中世纪欧洲宫廷风,在这个清晨他们尚未苏醒,像一朵含苞带露与隔夜温馨,忍耐许久却禁不住一下子就迸放的花苞,有着厚重且不可掩盖的美。
前面男子的黑色皮鞋轻击青石板地面,不断提醒着泽田既然选择了就无可逃避。
没错。他握紧了拳头。急促的跟上黑衣男子绕过一个又一个小巷子。这是他的选择。如同白兰离开他时做的选择一样。谁会知道这颗棋子放下以后会演变成怎样的局。况且,落棋无悔。
清晨微凉的铅灰色天空低矮的飘散着几缕涣散的浮云,穿过几条街后一栋摩天大楼从微晗的凉薄晨雾里隐现,只能看见棱角模糊的轮廓,由底自上望,它的高处被浓雾淡化藏的不见尽头,像是要刺破上帝的心脏。
泽田走过旋转玻璃门直至大厅,中央空调暖气十足,柔金的灯光洒在脚底光滑的瓷砖上朦胧溢光,而他处于气派的华丽大厅里,却像是处于异时空冷冽陌生。就像是甘美多汁的果肉下有一颗干涸丑陋的内核。一切都脱离了梦境中那个精致的画面。水晶灯的光芒再耀眼,也不及那天廉价的城市路灯。
“泽田先生,请走这边。”男子微微欠身,右手以请的手势指引泽田走向一旁的电梯。
进入电梯后泽田才发现大楼背面临城,这更像是观光电梯,景物缓慢缩小凝成地图上的标签,越至上方越能将整个佛罗伦萨俯瞰无遗,街头巷尾甚至是不知名酒吧,都挂上象征着米鲁费奥雷的旗帜。怪不得这个地方人烟稀少。泽田这么想着。电梯仍不疾不徐的向上升,安静的画面像是旧电影的倒叙,然后又时光的刽子手将其一一剪辑,瞳孔里收纳的不只有城市,更是城市里弥散的回忆被捣碎的腥甜。
那些林立的高楼或平凡的房屋是你的。
那些寂静空旷无人踩踏的街道是你的。
那些面无悲喜忠诚听令的人们是你的。
甚至连我的呼吸我的心跳我的想念统统都是你的。
你到底要什么。
泽田没由来的咬紧下唇,电梯里令人窒息的氛围让他喘不过气来。
“叮——”43层到了。男子并没有跟随他一起,只是说了句:“白兰大人在顶头的房间等你,抱歉,我们不能陪同。”
奶白色地毯的柔软质感让人想陷下去。他一路走到大门前。手握在门把上迟迟不敢开启,甚至还在发颤。打开这扇门就是阔别五年与白兰第一次相见。他会是一脸笑意的捏着棉花糖说纲吉君你好慢呐,还是开门后直接一颗子弹飞来,泽田不敢妄自猜想。
凝絮在分拥人世的感情那么多,相遇不会比分离更好过。光阴似苒物是人非时过境迁之类的词还有很多,当年少的容颜被欲望的利器划得面目全非,那些词语全都充当了罪愆者推波助澜的角色。
白兰。我衷心希望推开门不要看见你的笑脸。
不要用你十五岁的华服去掩盖如今瞢朔般锈蚀的心。
泽田推开门。
巨大的落地窗留给天空一片空白,白兰逆光而站的背影氤这一滩微弱的光圈映在天空之下,峥嵘朔风附丽在两人间隔的空间里,明明只有几步之遥,泽田却再无法抬起脚来。
无数的细枝末节,无数悄然远逝的旧梦,无数梦寐的身影,全部叠加在这里。就在他他眼前。
启唇。低声唤出的名字似乎要赔上他一生的情动。
“白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