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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僵持 ...

  •   一别数日。

      付莘刚开完组会,和组员去茶水间继续聊实验。
      直到组员提醒,她才反应过来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很久。

      “在学校?”陈斛清润的声音传入耳膜,字不多,哪怕嗓音好听也显得很冷淡。
      果然男人只会影响做学术的进度。
      付莘讨厌被打断,不耐烦道:“能不能说重点?”

      “我在学校。”

      付莘踮起脚望向门外:“我们学校?”
      “嗯。”
      “我在开会。”付莘耐心有限,语气也不太好。
      这话曾经是陈斛数十次回复付莘的理由,尽管他不认为是敷衍,不过此刻像回旋镖一样扎在他身上,他才觉得并不好受。

      大概是付莘这边低气压太过显眼,有个师妹没头没脑地问:“师姐跟谁打电话呢,我怎么觉得杀气有点大。”
      “最近实验进度缓慢,比较敏感吧,你没发现她最近都住学校了吗?”师弟说完,补充了一句,“不过师姐这种级别的美女,皱眉头也好看,是吧。”
      “噗。”其余几人再也受不了师弟的彩虹屁,忍俊不禁道,“我服了你了,提醒一下,你师姐已婚。”
      师弟哼哼两声,不大服气:“师姐夫果然人生赢家,不过看在他经常给我们组点下午茶的份儿上,我自愿退出行了吧。”
      “你小子,谁是你姐夫,什么亲戚都敢攀。”
      玩笑几句,办公室终于有了休息时间的闲适感,再聊变量和图表下去,恐怕大家都要抑郁了。

      付莘不知什么时候挂了电话,表情有些抱歉:“我出去一趟,二十分钟之内回来,教授要是找我,就说我去卫生间了。”
      组员问:“有急事?需要帮忙吗?”

      “不用,不是很要紧。”
      还说不着急呢,衣服没换就跑出去了。

      室外风有点大,付莘没穿外套,工作服很薄没什么御寒功能。
      她开始后悔自己的决定。
      真是活该被冻,非要心疼男人。

      陈斛看见付莘,响了响车喇叭。
      迟疑几秒,付莘打开车门坐进副驾。
      果然好多了,车内很暖和。

      “不是病刚好,怎么还穿这么点?”陈斛把暖气调高。
      什么语气,可好歹算关心吧,付莘皱皱鼻子不想搭理他。
      如果不是他说已经等了一个多小时,自己怎么会着急跑下楼。

      没想到他是舒舒服服坐在车里等的。

      旁边搭着陈斛的外套,付莘顺手盖到腿上。
      “手给我。”
      “干嘛……”付莘不情不愿地伸手过去。
      他身高腿长,手掌宽大而温暖,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分外熟捻地裹住她。
      陈斛掌心很热,冻麻的手指逐渐恢复知觉。

      趁他低头的间隙,付莘仔仔细细将他打量一番。
      能放下公司事务照顾她那么多天,肯定累积了不少工作。
      陈斛眼下淡淡青乌映证了她的猜想。

      看着还有些风尘仆仆,约莫是刚下飞机过来的缘故。
      还有,公文包放在后座,付莘看见了。
      是她买的,陈斛出差的时候总会带上。
      他好像忘记在飞机上刮胡子了,整个人比平时憔悴很多。
      看着比她一个初愈的病人还更有病态美。

      付莘鼓了下脸,为难地想着,有点内疚怎么回事。
      她轻轻挠了挠陈斛的掌心,然后拍了拍他的手背:“暖和了。”

      “你来有什么事?”
      他提出一个白色保温桶:“鸡汤,中午喝了。”
      “哦。”付莘接过来,“就这样?”

      陈斛摇头:“我跟爸妈说离婚的事情了。”
      付莘愣了愣,点头:“嗯,本来该我找机会说的。”
      “他们不太理解……”他垂眸抿了抿唇,几不可察的郁闷情绪转瞬即逝,“讲实话,我也不太理解。”

      “其实你可以说是我的原因。”付莘决定善解人意一些,离婚本来就是她一意孤行,原则上陈斛并没做错什么。
      “我跟他们说等你忙完学业上的事情再谈。”
      “谢谢。”付莘习惯性地去摸无名指。
      戒指很早之前就收起来了,所以手上空空荡荡的什么饰品都没有。
      她视线往旁边偏移。

      陈斛一声不吭地转着婚戒,盯着窗外。
      转戒指这种习惯,不是什么默契。
      在一起久了,习惯很容易传染。

      不知道是外面正在冒新芽的大树吸引了陈斛的注意,还是一对骑着自行车的学生情侣的笑闹声让他失神。
      付莘忽然打断了陈斛的思路:“你多久没有睡觉了?”
      “在飞机上稍微眯了会儿。”

      “周末回家吃顿饭吧,我去跟爸妈聊一聊。”话音刚落,付莘反应过来不妥之处,称呼好像该换了,她紧接着欲盖弥彰道,“……哦忘了问,你有时间吗?”

      其实是没有的,收购案正在收尾阶段,最近公司上下忙得像热锅上的蚂蚁,陈斛自然不例外。
      可他说好。

      这顿饭吃得跟离婚前没什么两样。
      陈斛父母也知覆水难收,对付莘的决定不说理解,至少尊重,其中细节便没再多问。

      离婚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付莘是陈斛妻子这件事从未对外公开。
      外界只知道陈总已婚,其余一概查不出来。

      如今虹盛内部步入正轨,产业群转型成功,做到了真正的行业第一。
      舆论动不了企业根基。
      他们的夫妻关系也就彻底没了外力捆绑。

      陈斛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能说出真心话。
      李岩微信上催了几次,他才踩着极限登机的时间出发。

      讨厌的人走了,付莘依旧不太痛快。
      读博阶段结束也意味着付莘学习生涯的结束,脱离了学生的身份,她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以不同的视角,又一次认识了周围的环境和人。

      学历是她自己辛辛苦苦读下来的,但是到找工作的时候,似乎每个人都能对她的决定指手画脚。
      这使付莘更想要逃离。

      她当天便收拾好行李,约孟姝一起去新西兰散心,当是提前进行毕业旅行。
      直飞将近12小时,不算特别远。

      不过确实太突然了,这时候的新西兰正处于秋冬交接的季节,玩乐内容有限,并不是最好的旅行时节。
      可两人居然很顺利地一拍即合,说走就走。

      孟姝是刚辞了电视台的工作,说给自己沉淀半年的机会,正好时间就空了出来。
      既是临时决定,详细攻略没办法做了,付莘想起早些年移居到新西兰的朋友。
      大洋彼岸另一端,近三年没见的老友几乎是秒回。

      Frederic:[现在来啊?你怎么这么会挑日子,这个季度我忙的要死。]
      付莘:[待半个月左右。]
      Frederic:[好吧,你们预订酒店了吗?]
      付莘:[还没,你提醒我了,现在就订。]
      Frederic:[不是吧,你老公也这么不靠谱?]
      付莘:[离了,我和朋友去玩的。]
      Frederic:[……离了?离了是什么意思???]
      或许是信息过于劲爆,对面反应了小一刻钟才回道:[怪不得待半个月,我还以为你那个总裁老公能放下半个月的工作陪你来新西兰,早说让你来,你非等他有时间陪你一起,现在好了吧。]
      付莘:……
      Frederic说要亲自接待她们。
      付莘知道,他就是想打听八卦。

      以最快的速度收好行李,付莘打车到机场。
      这段旅途本付莘只约了孟姝一人,但到登机前,她才看到跟在孟姝身后的两张熟悉面孔。

      ……
      “你们怎么回事?”
      “嘉旎跟霍少吵架了,彭静刚跟家里闹掰,我没了工作,大家都有美好的未来。”
      “……我服了。”

      飞机在新西兰北岛奥克兰降落。
      奥克兰的秋季温暖而阳光明媚,即使已近秋末,当地气温仍十分适宜。
      Frederic亲自前来接机,先带她们四个去了酒店。
      新西兰和国内时差仅四五小时,不太有倒时差的必要,Frederic便问她们想不想去喝一杯。
      几人乐得清闲,全听他的安排。

      “许韦,看来这两年做生意,人变得圆滑不少,还知道给女孩点度数低的酒,难得啊。”
      Frederic微笑着咬牙切齿:“我是怕我一个扛不动你们四个好吧。”
      Frederic中文名叫许韦,不过他自己不是很满意这个名字,所以从小就求着身边人叫他英文名。
      众多好友中,只有付莘,不论怎么软磨硬泡,就是不改口。
      后来大家也觉得中文名方便,又重新喊了起来,说起来还是拜付莘所赐。

      要说怎么认识的许韦,其实也是父母交情,家里做的葡萄酒进出口生意,与国内经销商多多少少都打过交道。
      三年前许家移居新西兰,许韦出国前,还参加了付莘的婚礼。
      出于人道主义,他帮小两口挡了不少酒,只不过宴席还没散就醉得一塌糊涂。
      跟陈斛称兄道弟的,好像忘了他们之间一向不对付。
      陈斛看不过眼让伴郎赶紧把人拖走。
      伴郎刚把许韦扶到宴会厅门口,许韦忽然回头越过一大堆宾客,径自去找陈斛,挽过他的肩膀,絮絮叨叨说了些照顾好付莘之类的话。

      陈斛那股子洁癖劲儿又上来了,皱着眉轻拍肩膀,仿佛许韦在上面留下什么污渍。
      许韦也不是好说话的,一时怒起,口不择言道:“陈斛你别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要不是你比我早出生那么几周,跟付莘结娃娃亲的人还说不定是谁呢,搞不准今天婚礼的新郎……”
      付莘赶紧踹他一脚。
      要不是穿着鱼尾裙,她当场得来个三段踢,把许韦揍趴下不可。
      哪听来的说法,什么娃娃亲,她本人都闻所未闻!

      几位伴郎见状,纷纷倒吸一口凉气,这也是能惹的主吗?
      他们赶紧捂住许韦的嘴,将人架出会场。

      付莘讪笑地解释,要陈斛别跟傻子计较。
      陈斛倒没说什么,不过付莘觉得他还是在意的,毕竟上次旅行她提议去新西兰参观酒庄,某人是怎么都不愿意。

      事后许韦睡了一觉,完全忘了这段插曲。
      就在刚刚他还嬉皮笑脸问付莘到底怎么离的婚,她爸她妈知道了吗,有没有分到陈氏集团的股份云云。
      颇为幸灾乐祸。

      “你猜我出来玩是为了散心,还是为了当怨妇?”
      许韦扬了扬眉毛:“你来新西兰,找的第一个人是我,我感到很欣慰。”
      “谁告诉你我来找你的,我只是顺便联系了你,你自己硬要尽地主之谊的。”
      许韦语塞半天:“臭没良心。”

      孟姝刷着手机突然问了句:“你的混血女友呢?怎么没带来。”
      “你怎么知道?我还没官宣呢!”许韦满脸惊讶。
      “大哥你要不要看看自己在ig快拍里发了多少疯。”
      “过几天带你们去酒庄就能见到她了,先在奥克兰玩两天。”
      彭静一倒:“我就想在酒店躺着。”
      “我也是。”

      “不是,我说姐妹们,你们都来旅行了怎么还是一副死气沉沉的表情,能不能打起精神?男人没了就没了,工作没了就没了,你爸妈……”对上彭静充满杀气的目光,许韦声音小了些,“你爸妈也身体健康。”

      许韦人品上吊儿郎当,不过脸的类型的确是外国人,特别是混血亚裔女孩的最爱。
      面中立体度很高,骨相精致,尤其是眉目那块儿,天生长得深邃,小时候就没少招女孩子。
      没坐多久,付莘便发现他招惹了不少女孩的注目。
      她不禁感叹:“许韦,要是没这张皮囊,我看你真得孤独终老了。”
      许韦比付莘更早意识到周围的视线,他并不在意,只是乐观:“你能这么操心我的人生大事我很感动,放心吧,你复婚的事情就包在我身上了。”
      “……”

      许韦就是这样的人,脑子里缺根弦,听不懂好赖话。
      跟他做朋友久了,容易被他为人处世的懒散劲儿感染,可想想这样有什么不好?

      幸好这四个同病相怜的女人跑来了新西兰。
      在奥克兰数日,观鲸、划皮划艇、骑行……许韦把行程排得很满,满到她们都没有闲情再想起烦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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