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度，海水蓝》花曳

35、新工作狼狈的开始

　　心不在焉的看着妈妈在厨房忙碌的身影，柯微怎么都进入不了状态。
　　其实这样的情景原本不就是她做梦都在想的吗——放学回家，妈妈在厨房烧饭，忙碌的身影，温暖的灯光，垂涎的佳肴，幸福的味道～
　　脑海里没出息的全是小昭中午的话语在回荡：不够爱，那么帅那么有钱，女人还不得发了疯的往上冲啊，踩死几个连队都是必需的……男人身体有需求的，跟女人不一样，女人有爱才会性，男人没爱也会性，这很正常……他为什么没有吻你？我是说真正意义上的那种吻。可见他肯定是没有被爱情冲昏头脑的……他在想什么呢？
　　“微微，收拾桌子我们吃饭吧，”柯妈妈关掉油烟机，解下围裙：“我一会儿还得做个新产品详述说明呢。”
　　“妈妈，工作真的那么辛苦吗？”柯微不忍心：“我是说总要这样回家还要工作。”
　　柯妈妈嘟嘟嘴巴，那神情丰富的近似一个鬼脸：“这是额外的，份外的工作。”真奇怪，这个工厂就像是过去吃大锅饭的那种单位，大家懒懒散散的，只要把好质量关——她看出来了，这点上面是没有人敢于含糊的，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老板要求严格的只有这点。其他方面，都太反常了。
　　比如，糕点面包什么的一共就那么十几种，而且已经有长达四年的时间没有新品了——这在现在这样更新速度日新月异的社会简直是个奇迹，这家厂居然还没倒闭！没有销售人员，嗯，有一个，销售科长王川，兼销售员，兼送货员～
　　质检科有五个人，生产车间有三十几个工人。每个月就那么固定的一点生产量～
　　应该是跟某个酒店有着长期的合作吧。
　　可是为什么没有研发部？没有销售部？没有新产品新市场等等的呢？
　　这情况就像是老板不愿意做大，这样就很好了一般。这企业是不是太奇怪了？
　　工人很懒散，经常看到捧着茶杯说话吹牛的场景，甚至看报纸、打毛衣、嗑瓜子，当然这是在休息室不是在车间。在车间还没有人有那个胆量。
　　最忙的就属质检部。光是要应付层出不穷的质检标准——每年都在变化，就头疼的要死。而且，这个呆板的质检部经理，对产品质量的细致苛刻程度简直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柯妈妈随手打开冰箱递给柯微一块精致的奶黄色小蛋糕：“尝尝味道怎么样？”
　　柯微打开尝了一口。虽然她对甜食没有特别的偏好，可是这融化在舌尖上细腻甜软的味道：“很好吃，妈妈。非常好吃。”
　　柯妈妈点点头：“厂里的招牌，轻乳酪芝士蛋糕。无添加防腐剂，质量绝对一流。只是，”柯妈妈叹气：“都四年不变了，就是山珍海味也该吃腻了。”
　　柯微不是很了解，但是觉得妈妈这个样子很好。专注工作的样子让她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说不出的魅力。
　　柯妈妈本来年轻时就是个美人胚子，眉眼细致妩媚，若不是柯爸爸的死对她打击太大以致于消沉了这么多年，她身上岁月的痕迹还会更淡些：“不说了，我们开饭。”
　　柯微帮着妈妈端饭菜拿碗筷，想了想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妈妈，你——讨厌龙天吗？”
　　柯妈妈似笑非笑的看了眼女儿：“问这个干嘛，有什么打算不成。”
　　柯微连忙摇头：“没有，只是听说一开始你让他滚。”
　　柯妈妈笑出声来：“是啊，呵呵，是我说的。那个孩子太直接，直接的让我接受不了。不过，事实证明，一切没那么糟糕。”
　　柯微放下心来，另外一个真正的烦忧浮上心头。声音低了八度：“妈妈，我很烦恼。你说是不是有钱又帅的男人会很挑剔？或者说比较花心？”
　　“哦？”柯妈妈上心了，女儿和那个宇文龙天感情不顺？
　　柯微也不知道自己乱七八糟的到底要表达什么意思：“当然龙天不是那样的人，只是我——不确定他为什么会喜欢我。”声音到后来越来越小，几乎听不到了。
　　她不是这样的人，猜疑心重、优柔寡断、自怨自艾。可是现在，爱情把她折磨的，彻底变成了一个傻瓜。
　　柯妈妈仔细的思索了一下，小心的避开任何可能会伤害到女儿那颗敏感脆弱的心的话语：“我想，或许是你第一次恋爱吧，又是女孩子，感情丰富，患得患失的心情总是这样的。其实龙天，是个责任心很强的男人，虽然我和他接触不多，但是这点我还是能看出来的。他为了你，明知道我敌视他，依然彬彬有礼的过来，并且吃力不讨好的帮我安排工作。微微，我不敢说他就是你最正确的选择，但是我觉得你应该摆正心态去恋爱。把自己放的太低对你没有好处。谁能说他喜欢你不是他的福气呢？起码我这么觉得，宇文龙天是上辈子积福烧了高香，这辈子才遇到你这么好的女孩。退一万步说，即使最后你们走不到一起，最起码几年后你回头看的时候，你觉得这段感情你没有遗憾，没有因为自己的错而让它夭折。幸福有时候就是过程，结果反而变的不那么重要了。不要把自己变成一个在爱情里猜疑嫉妒的女孩子，那样会毁了你。瞧，你是那么美好，说不定是那个小子自行惭秽配不上你呢。”
　　柯微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妈妈我明白你对我好，因为你是我妈妈啊。可是，我原本没觉得他是什么身份会对我造成困扰，是个普通的工人也好，或者他实际上是个大集团的继承人。我觉得跟他在一起，只是两个人互相的吸引，可是为什么金钱……”
　　“有钱不是那么罪大恶极的坏事，不是吗？我觉得你想的对，”柯妈妈试图比较客观的让女儿明白：“喜欢就好，不要想的那么复杂。对于一个男人，努力工作赚钱那不仅是能力的问题，最起码以后他的老婆孩子不会因为金钱上面的窘迫和斤斤计较而受苦，不会为了用钱的问题而折了自己的尊严。虽然我不喜欢这样财大气粗的什么集团继承人，但是有钱不会成为我给一个男人减分的理由，我希望我的女儿能够过的好，最起码比我好。”柯妈妈心里很感伤，谁没有自己的二十岁呢：“当女孩二十岁正是花一样敏感骄傲的时候，很容易因为男人有钱而莫名其妙的觉得受伤，难过，好像这成了自己贪财的象征，不足以支撑爱情的纯洁性一样。可是当她成了妈妈，成了要为自己孩子考虑幸福的妈妈，角度就会完全不一样。有钱很好，会让自己的孩子少了那些因为钱而滋生的烦恼和窘迫，不用在菜场因为一毛两毛的讨价还价而争执的面红耳赤，完全失却女人的美好娴静。这个社会，没钱的都能变坏，有钱的靠不住又有什么奇怪？所以说，幸福与否的结果跟金钱没有因果的关系，那不是必然。即使最后分开，那不是一切根本的原罪。”
　　柯微听的出了神。妈妈从来不曾跟自己讲过这些，现在听起来，是很有道理的话。
　　柯妈妈给女儿夹了一块鱼肉：“你觉得跟他在一起幸福快乐，是你要的。那就够了，不要理会别人的看法和想法，包括我在内。要和那个男人白头到老过一辈子的不是别人，是你自己。”意识到自己说的有点过了，柯妈妈自嘲的笑笑：“我是不是说的有点严重了？毕竟只是恋爱，呵呵，还没有到谈婚论嫁的时候。不过说也不白说，你总有用得着的一天。恋爱——好好享受这个过程吧。”女人的青春是多么的短暂啊～
　　“妈妈我觉得你讲的真好。”柯微吃了一口饭，喉咙有哽住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会变的这么多愁善感。觉得这样的妈妈异常高大，是可以支撑自己的妈妈。

　　周童关掉强烈的摄影灯，直言不讳：“柯微你不在状态吗？”
　　柯微窘迫的咬了下嘴唇：“对不起，我……”我什么？这个恍惚的讨厌鬼，严重到影响工作的讨厌鬼，是柯微吗？是那个一切以生存第一其他放两边的柯微吗？这么陌生～
　　宋月容皱着眉，看了一眼旁边的化妆师：“眼睛周围补点妆，看起来没精神。”
　　这无言的问责比痛骂还让柯微难受。觉得自己一无是处：“对不起，宋经理，是我不好……”
　　“不要跟我说对不起，”宋月容语气很平静，可是措辞很锋利：“如果你不够好，那么你就不是合适的那一个，你明白吗。”
　　仿佛被一柄锋利的刀极快的在心脏捅了一下，柯微点头，忍住眼眶发热的感觉：“我明白。”那个不服输的，对工作认真的柯微，一定要回来。
　　如果你忍受不了，那你就不配这份可以带给你更好生活的工作。柯微努力振作精神，集中精神考虑眼下的工作而不是其他。
　　宋月容拍拍手：“算了，我看今天就先这样吧。我这组衣服要表达的感觉是淡然写意的，不是痛苦的。柯微你回去再好好考虑一下。鉴于你没有完成工作又耽误了大家的时间……不过毕竟这是你的第一次，处罚就算了。但是你要保证在一周内，跟周童联系把这组照片拍好，如果还是不行，那么我想合同就自动作废，你明白吗？”
　　柯微点头，那种无法胜任的狼狈没有办法让任何一个人轻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