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羊》白夜苍茫

23、二三。莫语

　　倾颜和陆远征所在的，是一个不算小的实验室。

　　陆远征在房间里说完了那些让倾颜无所适从的话之后，径自带着她通过暗门来到了这里。于是，在进门的那一刹那，倾颜就感受到了那么多超负荷的情绪。

　　一直冷冷观察着倾颜反应的陆远征见事情按自己的预想发展的差不多了，而如果不做点什么的话，倾颜多半是没办法从庞杂的思念中自行脱身了。

　　倾颜突然觉得一阵清爽，那些混乱的东西一下子消失了，脑袋也慢慢恢复了运行能力，扭过头看见陆远征惯有的不屑表情。

　　“只不过用我的能量给你的脑袋罩了层保护膜而已，进入正题吧。”

　　倾颜回过神来扫视着整个实验室，设备不多，屋子的正中间立着一个透明的圆柱形罐子，而里面的人，果然和非君长得一模一样。明显被人细心地照看着，似乎穿着主人平时的衣服，干干净净的白衬衣和修身牛仔裤，很合身，看上去也很舒服，尽管和非君平时的装束不大相同。只不过，那种不正常的肤色显示着他已经死去很久了，而且，各种倾颜没见过的仪器包围着那具尸体。

　　是啊，对于研究所的人来说，要保存一具尸体是再简单不过的了。

　　“看样子你已经相当有体会了吧，莫语的情绪。如果我的猜测没错，非君的那部分记忆就是在从莫语身上取细胞的时候遗留的，因为只是耳朵上的体细胞，所以记忆只有某一部分。”

　　那个人叫莫语啊...看来非君的名字是随了苍夜的上代领导者。而且，这种几乎要被感情漩涡卷进去直到尸骨无存的体会，实在是不想再次经历了。如此强烈，只怕是普通人都能隐约感觉到这种思念了吧？也怪不得陆远征会对于让那个人复活执着到这种程度。

　　如果说那个人的思念能够强烈到这种程度，或许复活之后还能保有记忆也说不定。

　　见倾颜默认了，陆远征声音微微变得低沉。

　　“说说吧，你都看到了些什么？到什么程度？”

　　至今倾颜其实都还没听到过陆远征这样认真的语调，不可否认，现在她对陆远征的看法已经无法保持在仅仅是“心理变态的天才”了，有种难以言状的感觉悄悄滋生着，或许，可以称之为，同情。

　　“我看到了，你们在一起，还有，你们分开的那个场景。”

　　倾颜没有细说，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对着现今的陆远征说出自己看到他流泪的那一刻，因为这连倾颜自己都有些难以接受。

　　非常明显的，陆远征的神色居然也会有如此黯然的时候。那张甚至比倾颜还美的脸此刻显得无比沉静，似是陷入了回忆之中。但是，倾颜知道这个男人是不可原谅的，把其他人的生命都当做儿戏，玩弄于鼓掌之间，就算自己有着多么伤痛的回忆也不足以被允许做出这种事。

　　“或许我现在没有立场来对你这个天才进行说教，但是，在这一点上我必须要跟你说清楚，毕竟我能感受得更完整。”

　　许是吃惊于倾颜在这个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形势下还有这个勇气，又许是感叹于她这种冷静而严肃的口吻，陆远征没有不屑地扼杀掉倾颜的话。

　　“除了你们之间那种回忆，我还感受到了一些很不祥的情绪，应该是怨念一类的。我怀疑是死时的不甘和恐惧遗留下来，导致那个人的性格产生了扭曲。所以说，就算能成功让他复活，真的很有可能变成一个怪物。。”

　　然而，虽然难得地听完了倾颜的话，陆远征却并不再因此产生动摇。

　　“只要有一丝希望就没有人能让我改变想法。有闲心来跟我讲道理不如担心一下沈栖夜和凌非君吧。”

　　因涉及到莫语而显露出的真实情感被陆远征成功隐藏了，恢复了往常不可一世的腔调，冷酷无情，戏谑地注视着旁人。

　　倾颜自天上人间以来再次见到栖夜，就是在那个陆远征的私人实验室。

　　几天不见栖夜，似乎一下子憔悴了很多，不过多半是因为担心倾颜，身体上倒是没受什么伤。倾颜微微放心——好歹陆远征本身没有什么折磨人的癖好，应该说，陆远征不会做那种没意义的事。

　　与前天跟着陆远征来时不同，实验室里多出来了很多的设备，栖夜和莫语都已经被固定在设备上——不过，准确的说，栖夜是被固定着的，莫语的身体只是被慎重地放置在那里——待遇相差很多。

　　进门前想必陆远征已经对自己进行了一些保护，所以倾颜才能安然无恙地呆在这里东想西想。

　　转移视线，倾颜看到了非君，这必然是自己见过的非君最丰富的表情了。

　　非君盯着那个应该是尸体的人，表情混乱。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和陆远征竟然间接的有着这种匪夷所思的关系。但很明显的，陆远征也很清楚地明白，凌非君，早已经不是和他有着羁绊的那个人。

　　屋子里还有一个倾颜从没见过的女孩，看上去也是二十岁不到，奇怪的是她并不像研究所典型的工作人员。被陆远征的能量屏蔽着，倾颜无法感知大家的情绪和意图，但至少从外表看，那个女孩有种鲜活的气息，更像是一个正常人的气息，而不像是研究所里没感情的学术机器。

　　这样一个人，怎么就和陆远征扯上关系了呢？

　　“小颜你还好么？那个变态有没有再对你做什么？？”栖夜一见到倾颜就关切地问道，这和他自己消瘦了的身体“交相辉映”着，让倾颜一阵心疼。

　　“我很好，夜，倒是你...”扯出一个淡淡的苦笑，倾颜语塞。

　　一旁被包得里三层外三层严严实实密不透风的非君只是注视着与他一模一样的那个人没有任何反应。非君的格斗技想必陆远征不管是在莫语那里还是非君本身那里都已经了解得很深刻了吧。

　　”好了，我又不是让你们去死，与我的目的无关的事情我才懒得管。请你们帮个忙罢了。”陆远征用漂亮的邪笑打断了倾颜等人的“重叙旧情”。

　　“倾颜你应该知道怎么做了吧？只要乖乖呆在这里以自己的意志同意生命力的输出就够了。”见倾颜缓缓点头，陆远征向旁边的女孩下达指令。

　　“歆，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