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羊》白夜苍茫

21、二一。虚妄支撑起的过往

　　研究所。陆远征的房间。

　　开完会回来就自顾自地对着一屋子电子设备不知在干些什么，大概是日常工作？总之倾颜觉得这样被当成空气至少比被当成折磨对象要好得多，只是很担心夜和非君的安危。

　　倾颜正不知所措地坐在床上看着繁杂的仪器，陆远征突然发话了，像是自言自语，比夜温柔的声音略低一些。抛去他各种恶劣的行径，其实这声音很好听。

　　“听一个故事吧。”没有选择的余地嘛。。这种说话方式。。

　　出生在研究所，过了和你一样待遇的前八年，区别在于，我比你们聪明得多，机器教授的所有知识全都滴水不漏的学会了，而一般人只能记住不到五分之一。

　　每个人，每个机器，都具有其自身的能量。五六岁的时候吧，我发现自己可以随心所欲地操纵我自身的能量。只要运用的巧妙，少量的能量就能对其他东西产生严重的干扰。

　　开始的时候只是试探性地干扰了一下看管我的机器，让它们显示出一切正常，然后我就轻而易举地脱离了监控。小孩子好奇心很重，我溜出八岁以下小孩呆的育儿区，根据墙上的部分平面图四处“参观”。当然，碰上人和摄像头什么的，让他们觉得看不到我就可以了。

　　“五六岁的小孩能这么娴熟地运用能力？！而且还会看平面图？。。”忘记了自身处境，倾颜脱口而出。

　　“平面图和普通仪器的操作什么的，那个教育系统都教过的，只不过你们太笨了什么都记不住而已。要是连这点都不会，你以为我是凭什么被研究所的蠢货敬畏着的？”倒也不以为忤，陆远征轻蔑地回答。

　　小孩也走不了多远，当时我就随便挑了个邻近的区域，结果好死不死偏偏挑到人体试验进行的地方。到处都是人体器官，泡在福尔马林里泛着不正常的颜色，还刚好有个被当做实验品的八岁小孩正在被肢解。呵呵，再怎么说我那时也才五六岁啊，当时几乎就吐出来了，想着不能让人发现，觉得被发现了就可能也是那个下场，所以吓得步履维艰地回到了育儿区。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太敢再溜出去了呢。

　　到了八岁，是接受检测的时候了，这点你了解。一群小孩傻乎乎地排着队等着，什么也不知道，他们倒是轻松。不过我可知道，那些被分成第一组的人被送往的区域就是我见过的那个可怕的地方，第二组的被培养成研究所的下一代工作人员，第三组的被送到一个混乱的地方——我后来又溜出去时见过的，充斥着来自人类的危险的地方——废品场。

　　想也知道哪条路比较有利吧。根据前面的人经过检测时仪器上显示出来的数据，依样画葫芦地，把我自己的数据调整成去第二组的数值就好了，反正有例子。

　　哪知道之后还有个仪器等着呢，现在想来就是洗脑用的。至少顺应本能，控制自己的能量与那机器发来的能量抗衡，然后让它显示洗脑成功，又逃过一劫。

　　研究所的人们啊，幻想了那么多种特异的能力，却偏偏忘记了有种能力本身就是欺骗呢。

　　其实直到那件事之前我对研究所并没有太多情绪，不喜欢，也不讨厌。他们教的知识全都学会，就等于给自己添置了武器。然后为研究所卖命，接手一些项目。中途由于我并不完全像个傀儡一样听命，他们又给我洗了几次脑。不过这些当然没用。何况多生存了几年，我运用这种“欺骗”的能力已经越来越炉火纯青了呢。

　　我十六岁那年，你八岁，我调查到有这么个理论上的妹妹，感觉挺有趣，就留意了一下。运气不错，你的能力还真没让我失望，只需要多加磨练，以后恐怕相当好用。事实也证明幸亏我抢过来了你这个项目，否则现在就很难办了。

　　“变着法地折磨我只是为了让我的能力增强？。。”真是可怕的人，把别人都当成工具使用。而且，“你的目的是什么？”

　　“你的能力很特殊呢，和你的意志相关，所以不能用杀鸡取卵的笨办法嘛。我的目的啊...等我说完你就明白了。”

　　一开始还没那么急着想磨练你，只是先扔在废品场让那些心理扭曲的“废品”替我“照顾”你而已，但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导致关于你的计划不得不抓紧了。

　　我十八那年，结识了一个和研究所来往密切的高官的儿子。他比我大一岁，是个很温和的人。他跟着他父亲来这里，那高官和研究所的领导们去谈生意，他就自己在不保密的区域参观，之后就和我碰到了。

　　具体的不用说了，总之我们关系非常好，他的出现告诉我这个世上什么叫做“爱”，这种研究所从未存在过的东西。

　　他时常来这里找我，这样快乐的生活持续了一年多。

　　他二十岁生日那天，我回屋拿礼物，让他等我。就这么短短十几分钟的时间，他被研究所的人发现了，应该说是研究所早有预谋。因为他是那高官派来刺探研究所机密的。虽然他告诉过我，他无意这么做，仅仅是借机找我，但是研究所的人不会相信。

　　杀人的方法太多了，何况是这个以科技著称的地方。因病暴毙，没有任何线索。他父亲当然明白怎么回事，但毫无证据，而且表面的和平还是要维护的。退而求其次，委托研究所尝试着克隆他儿子，毕竟位居高处，可能的继承人就这样死了实在可惜，这个儿子虽然是次子，但是最聪明的一个，从经营管理待人接物到格斗技巧，非常全面。

　　克隆出来的人是不会有记忆的，所以研究所也不在意送这个人情，顺便还得到资金做研究，何乐而不为呢。可惜核移植的成功率实在不高，多次失败之后，那高官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专心培养他大儿子去了。

　　倾颜听着听着，渐渐觉得不太对，突然有种奇异的感觉。

　　“克隆出来的，不是全都失败了吧？应该...有一个.....”

　　“呵呵，是啊，所以说研究所的人就是一群呆子。”

　　他死后，研究所的人当然不会放过我，反正就是洗脑这一套呗，把这段记忆消除。碍于我对研究所的贡献不可限量，所以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我怎么能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善罢甘休。老实了一阵，等风波过去，你也到十二岁了。

　　“之后你就加紧对我的‘培养’，还趁我绝望的时候顺势干扰了我的记忆让我忘掉了夜。”难道，你是想让那个人复活吗？。。太荒诞了吧。。。

　　是啊。在那一年之后，也就是他死后两年，多神奇，竟然让我碰到了，还是作为那个苍夜的下一任领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