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羊》白夜苍茫

13、十三。灯红酒绿

　　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倾颜不知所措。

　　灯红酒绿，纸醉金迷。衣着暴露的女人两眼暧昧四处传情，叼着劣质雪茄的暴发户左拥右抱一身酒气。影影幢幢的建筑貌似低调实则暗藏玄机，明明灭灭的街灯衬出一派光怪陆离。

　　也有带着一队队黑衣保镖气势颇盛的墨镜党开着价格不菲的豪车进出，红灯区，经过了这么多年科技发展却顽强的繁盛着。□□和金钱在这里纷纷扰扰相映成趣，一夜暴富的倾家荡产的春风得意的流落街头的，欲望放纵的宣泄口，地下交易的天堂。

　　不同于研究所的，另一种潮湿糜烂。

　　这里，是所谓“正常世界”的一部分，社会阴暗面的缩影。

　　原来，外面的世界，亦是如此。

　　身边的男人早已料到如此，或者说是这才是他的目的，不用看也知道倾颜会是什么表情。一如既往，一脸的云淡风轻。

　　时间追溯到今天下午。

　　栖夜拎着洛丽塔来到倾颜房间里“兴师问罪”，在洛丽塔纯真无辜可怜到无懈可击的一口一个“沈大哥”的攻势之下，倾颜本也无意追究这个无心的小错误，栖夜这才有模有样地“教训”一番就此小事化了。

　　闷在苍夜得有十来天了，非君行踪不定众人都只能等待他自行出现，栖夜在和陆远征部下的“小战”之后终于被苍夜的领导强制拖回数控室收拾这几天的烂摊子，而倾颜怕再次引起什么不必要的麻烦就只好呆在房间看天看云看太阳。

　　如今栖夜把刚完成一幅画的洛丽塔揪过来，意在陪陪倾颜。

　　“小颜，一直待在屋子里会很闷吧？想不想出去转转？”

　　“咦？我可以吗？”

　　“倾颜姐跟着我出去就行啦~~苍夜的生活必需品是有专人进货没错啦，不过大部分绘画工具和材料都是由我去采购的，因为我眼光比较好嘛，所以我跟那群呆子不一样，经常会出去。”洛丽塔还是那么有精神啊。

　　“光跟着你这个不靠谱的小孩出去当然不行，苍夜里我认识的一个管家会陪你们一起去的。当然还有几个保镖。要不是这两天上面让我把工作都补上的话，还是想亲自陪着小颜啊..”

　　“可是我这个样子...”恐怕相当的显眼吧。

　　“就是想好了这点才敢带小颜出去的哦。”栖夜收起怨念温柔地笑道。洛丽塔接下了话。

　　“倾颜姐，你的变装工作就放心地交给我吧~~再怎么说我可是不折不扣搞美术的，化妆这种事当然也要举一反三触类旁通喽~~”

　　虽然觉得理由不是很合逻辑，不过难得洛丽塔一脸“相信我没问题”的表情，更重要的是栖夜都同意了，自己也确实很想出去看看这个“外面的世界”。

　　就这样，在洛丽塔与年龄不符的纯熟手法之下，倾颜那种过分的美貌被不着痕迹地修边修角涂涂抹抹掩盖成了比较正常的清秀样子。真得说苍夜的人到底有一手，一看还是能认出是倾颜，却又不会太过引人注目。

　　要是当初早点碰上这种技术，自己也能稍微减少点麻烦吧，虽然不是本质的。

　　“倾颜姐别看我轻轻松松就改动成这样，要做到不显眼又不失原貌，必须对各种材料的特性以及人体构造都了如指掌才可以的哦~~”

　　跟着洛丽塔从疑似是高层人士专用通道的地方离开苍夜，倾颜正心不在焉的听着洛丽塔说话，一边惊讶地看着栖夜口中那位管家兼司机。

　　拜托，原来非君是干这个的么？管家？

　　经过那诡异的一夜，倾颜实在不知道怎么去面对非君，看不懂这个人。

　　不过，事实上，非君当然不是什么见鬼的管家，只不过是在栖夜不知情的情况下临时动了点小手脚。

　　“诶？凌前辈？你是管家来的啊？”

　　倾颜彻底拜服了，原来自从上车之后洛丽塔居然根本就没有注意到非君啊？！

　　“嗯...可以算是吧...”含混不清的一笔带过，然后就巧妙地把话题转移到了要采购的物品上，洛丽塔到底小孩子心性，对于此事很快忘的一干二净。

　　苍夜建在一座被私人占有的山中，当倾颜看到山外面真实的人类社会——可以说是繁荣昌盛，也可以说是物欲横流，摩天楼鳞次栉比，天上地上都是匆匆行过的飞机和车辆——苍夜是个毋庸置疑的世外桃源吧。

　　谁知到了中心区之后，非君把洛丽塔和充当搬运工的保镖们扔在采办市场，径自领着倾颜开始了“人类社会参观之旅”。倾颜看着非君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淡然表情，也实在没法找到什么合适的理由拒绝，只得紧跟着他东转西逛。

　　结果，就到了这么一个地方。

　　这就是自己一直向往的正常人的生活么？这种污浊感让倾颜非常不舒服。

　　“这里并不是社会的全部，但这里是整个社会揭去了表面的祥和之后的真实模样。栖夜跟我形容过那个研究所，当时就觉得和这种地方很像。糜烂，腐败，物欲横流，人们都肆无忌惮地展示着他们内心的肮脏。倾颜，你觉得呢。这个所谓正常的世界，和那个研究所，哪个更脏一些。”依旧清冷的声音，疑问句的句式却没用疑问的语调，目光望着不知哪里的远方，头也不侧一下。

　　倾颜只觉得他们如此可悲。

　　知道多半不会得到回答，反正答案明明白白的摆在那里。

　　“不过别那么难受了，外面的世界也不全是如此的。”气氛一下被打破，倾颜一下子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被非君拽离这个地方。

　　回去的路上，洛丽塔兴奋地讲着碰到的新鲜事，而倾颜一句也没听进去，只是在脑海里默默回想着非君拽走自己时淡淡的一番话。

　　我只是想让你早点看清这些东西罢了。

　　苍夜是人为隔离出的一片净土，当年的创始者恐怕就是因为外面的世界太脏了才这么做的吧。

　　这个社会，其实和研究所是那样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