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不留痕》yoyou

2、二、龙魂凤血记

　　“你道怎地？那夜北辰听赛华佗喊出他名字，恼羞成怒，先是依照双龙探海，直取赛华佗双目。赛华佗微微纵身，避开来势。长剑挥出一招推窗望月依然使得恰到好处，此时上官燕执剑一招龙情雪心，挥剑便刺。有人问了，上官女侠的剑不是断了么？断是断了，凤血剑的威力可是丝毫不减，上官燕这剑也是三年不曾出鞘了，凤血出鞘，必饮血而归。，只听嗤——的一声，夜北辰一个躲闪不及，衣衫已被长剑划破。”夜北辰没想到他二人配合会如此无缝，丝毫不输龙魂凤血，当下打起十二分小心应战。“
　　“这一战只杀得天昏地暗，星月无光，剑气所到之处枯叶纷飞。夜北辰毕竟是夜北辰，这个大魔头看准赛华佗出手虽凌厉，却总避开要害……”
　　“这倒是为什么呢？”无恨听得兴起，不禁问道。
　　“列为可知他为什么叫赛华佗吗？医术高明是一层，还有他一声不沾血腥，行侠者救人容易，不杀人却是难了。”说书的老者似有无限感慨，微微一顿，旋即正色道“言归正传，夜北辰卖个破绽，假意后退，上官眼不知是计，挺剑便取他心腑要害，夜北辰回身反刺，当啷——一声，长剑交接上官燕凤血剑竟然脱手，没入石棱，看那长剑微微晃着，寒光闪闪。上官燕怔祌间，夜北辰长剑又到，高手过招岂容分神。‘燕儿！’赛华佗挺身拦下，常见之插入赛华佗右胸，而赛华佗的剑业已刺入夜北辰咽喉。赛华佗道：‘欧阳明日双手不沾血腥，近日倒要破例了。’一时间二人鲜血喷薄而出。上官燕双手扶住他，道：‘你肯叫我燕儿啦。’言语之间竟透着欢喜。众位看官，本书叫做‘龙魂凤血记’，书的是前人旧事，道的却是真情真意……”
　　“后来呢，上官燕和赛华佗怎样了？司马长风不是还在客栈么？”无恨听他罗嗦，不禁又打岔问道。
　　“这位小哥问得好。第二日那司马长风才醒来，追上峰顶，夜北辰早已气绝。赛华佗和上官燕不知去向了。是死是活小老儿也不知了。只有问司马长风了。赛华佗也算是一位人物了，可惜，竟被这龙魂凤血纠缠一生，圣人的心思，谁能说透呢？边疆老人批的命格终是不错的，命中带煞，运犯孤星，可见人是斗不过天了。”说书人摇头一叹，忽的打住，“——今儿个就说到这里，明儿是隋唐英雄传，第一回隋主起兵代陈晋王树功夺嫡。”
　　“唉。”无恨似乎还未尽兴，悻悻的，叹口气，“没有见过他们了么？”
　　“夺人妻子，赛华佗好不要脸！”人群中有人愤愤出声。这一声甚是突兀，却是一位带刀武侍，原是官府中人。无恨不忿，反唇讥道：“赛华佗那里得罪你了？”那人打量无恨几眼，冷哼道：“他得罪得倒不是我，只怕——”
　　“四兄弟喝多了不是，又说些个什么，不怕吴头儿看见扣你的晌。”掌柜的打着哈哈过来，提壶给那武侍续上酒，“还不够你喝的。”武士见来了酒，顿时笑道：“顺掌柜，我不说了不成。”
　　顺掌柜接着道：“说起这龙魂凤血记，这几位人物倒是和咱们四方城有莫大关联呢。早些年，赛华佗还做过四方城的国师呢。”
　　“什么，您见过欧阳伯伯？“无恨一喜，眼睛忽然又亮了起来。
　　“嚯，叫得还挺热，你以为赛华佗是你的亲戚不成？”那武侍酸道。无恨瞪了一眼，也不理他。“何止我见过，四方城上了年纪的人，那个没受过他的大恩？连我这小子——”掌柜的摇头笑笑，“都是他老人家给诊出来的。”
　　“赛华佗什么样？快说说？顺掌柜，快说说。”无恨刚要张口，早有嘴快的问了去。
　　“十五年前，公子来咱们邀月阁，那是我最后一次见他。”顺掌柜抬起头，一脸神往。徐徐道：“若说公子的相貌，只怕当时无人能及，那眉眼，女儿家都要羞。公子不大爱笑，可以笑起来，照得人心里都亮堂。只是脸色不大好，我还想呢，公子是赛华佗，怎么自己反倒不好呢？那一身的贵气、傲气，简直……”顺掌柜忽然闭了口，瞪了眼睛瞧着门口。众人听他没了下言，正欲催促，见他对着门口发呆，不禁向门外望去。
　　“公子，我们就在这里吧。”只见一个扎了绿发带的姑娘和一位白衣公子，一前一后走了进来。无恨识得，是刚才街上的少年和婢女。
　　顺掌柜住了口，擦了擦眼睛，十五年后，怎么如此相似，眼前的年轻人太像了。只是，他还不是。赛华佗怎会是十七八岁的少年，众人见顺掌柜如此，皆道，赛华佗若是这般形貌，可真是一位风流少年了。
　　顺掌柜迎上前道：“小公子，抱歉得很，现下可是没有余位了。只怕要委屈二位……”那少年尚不答话，早有绿绸姑娘道：“这有何难，叫他们去了便是。”
　　极是云淡风轻，似是惯了的，本是无理，偏偏又婉转软糯，叫人几乎不忍拒了。
　　顺掌柜是个极精明的，面上颇有些为难：“姑娘说笑了，小店做的人情生意，客爷们肯照顾便是承了情的，怎敢将客人向外撵了？”顺掌柜絮絮说着，少女已有几分不耐，眉头一皱，待要说话，少年已是开口：“掌柜的不要见怪，婢子无理。失言了。”语气谦和，殊无半分歉意，仍是一副拒人千里模样。少年环顾一下，见无恨在靠窗处一人一桌，正吃得痛快，便携了少女走来。那少女听见婢子二字，眼中忽的一暗，将唇紧抿了，默默尾随。
　　无恨因前时少年相助之谊，对着少年颇有好感，见他过来，便将杯盏俱向一旁移了，空出半张桌来与那少年。少年走近，道个多谢，眼睛却不看无恨，显是并无谢意。少年将长剑放在桌上，坐下了。无恨也不怪，只看那剑。那剑白鲨皮鞘，尚有银丝缠裹，只是时候久了，有些晦暗，奢华不显，反添几许古朴之意，只不知里面什么样子。无恨虽生在镖局，却不曾习武，偷偷学过几次，被爹爹发现了，打过几次，便不敢再学了。只是少年心性，见了刀剑仍不免心里痒痒。
　　少女起身对掌柜的说了几句什么，便坐下来，见无恨盯着剑发呆，瞪了无恨，无恨也觉不好意思，讪讪道：“兄台的剑看起来不错。”少年点头，一双黑瞳只在剑上盯了一瞬，便冷冷撇开去，并没有说话的意思。无恨好生没趣，先时的结交之意便也没了。有见那少女露出鄙夷神情，似说，你懂什么？
　　无恨以手托腮，翻白了眼睛望天道：“可惜啊，可惜，我是不懂什么，哪里会打了什么鬼主意在人家身上呢？”少女薄怒，脸上登时红了，待要发作，望了少年，又忍住了，眼圈儿红了起来。那少年神游天外，也不知想着什么。无恨也觉自己话重了些，便不再言语。
　　不多时，饭菜备下。小二又提上一壶水来，客套几句，便去了。少女解下包袱，取出大大小小几的一套茶具来。和一些茶叶来，叮叮几声，落入杯中。看她倒上热水，将小盅掩了，略晃一晃，无恨听得里面咝咝声不绝，心道，她倒是个会喝的，世人都是煮茶，她独用泡，这番功夫只怕不比布爷爷差。不由对她暗生了几分敬意。不多时，邀月阁茶香四溢。“龙涎？”“吓煞人香才对。”（注：碧螺春初称吓煞人香，北宋年间始有其名）
　　那少年微微一笑，似笑众人粗陋，也不理会。少女脸上亦多了几分得色。不多时，少女掀了小盅，将被内茶水悉数到出。可惜！众人四目交接，都是一样心思。再看少女又取过热水，向杯中再添少许，此时又是一股淡淡香气入鼻，不似前番浓烈。前者是王者香，多了霸气，后面却是君子香，内敛悠远，回味绵长。少女低首：“公子，粗陋了些，将就用了罢。”白衣少年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