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遗落方舟》葱花姜丝

54、第 54 章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余光始终没有收到计划败露的消息，心底渐渐安稳下来。

　　看来【亚当】这个盟友还是十分值得信任的，只要藏好能源储藏器不被发现，他的计划就能顺利进行到下一步……

　　“叮叮——”

　　就在这时，余光的终端突然提示有任务安排，他点开邮件查看，任务是直接由拜厄的私人邮箱下发过来的。

　　这一点有些许古怪。

　　余光看着手中任命他前往文本数据库提取机密文档的任务默了半晌，这样低级的任务拜厄随手交给自己手下的亲兵就能够完成。

　　如果是某种保密级别十分高的绝密文档，拜厄更不可能让自己经手，这一点余光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所以，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余光在通讯终端敲了敲【亚当】，却没能收到回应，决定亲自去拜厄的办公室看看。

　　当然，是带着任务中提到的文件一起去。

　　“咚咚——”

　　办公室的门打开，余光拿着文件走进办公室后发觉其中并无一人。

　　发现这一点后他有些头大，谨慎地将文件放到拜厄办公桌上后便准备离开。

　　“……接下来要怎么处理？”

　　身后的休息室内传出艾伦的声音，有些模糊到余光还是能够清清楚楚地听到里面的谈话。

　　让他的后背陡然冒出冷汗。

　　“既然已经……能源储藏器的位置，留着他也没有什么用处了……想办法，找个机会……”

　　这是拜厄的声音，这个可恨的美国佬非但从来看不起他，如今就是发觉了他的计谋也不愿同他正面交锋，竟然想不动声色除掉自己？

　　他想得未免太美了！

　　门后面那个虚伪吝啬的秘书长正同他的狗头军师商议着如何除掉自己，而余光已经不打算再继续隐忍下去了。

　　怕什么？

　　自己统领的防卫队个个配备有先进的武器装备，而他那区区不到二百名亲兵有什么？

　　余光的手就要使力推开那扇虚掩的门，他的另一只手已经按住防卫队的集结按钮，只要按下它，他手下指挥的五百名防卫军就会迅速集结起来突破通往办公室的防御系统攻打进来！

　　今日，他与拜厄之间必定要有个你死我活！

　　“请等一等，余光指挥官。”

　　【亚当】却在这时突然出声阻拦下余光试图闯入休息室的动作。

　　它的声音从余光佩戴在军装领口的微型对讲机中传出，依旧是一如既往平静温和的语调，

　　“你是否已经考虑清楚推开这扇门后要面临怎样的局面了吗？”

　　余光瞥向休息室，此时里面的对话已经终止，安静的办公室中只有他自己的呼吸声一起一伏，他拧眉冷笑，

　　“还需要考虑什么？等着这老东西的屠刀落在我的脑袋上再动手吗？”

　　“那你有做好争斗开始后我将仍然受控于拜厄，并对你所领导的防卫叛军展开攻击的准备吗？”

　　余光在这一刻才真正愣住。

　　“该死……”

　　【亚当】了然，“看来是没有了。”

　　余光放下悬在集结按钮上方的拇指，最后看了一眼休息室，转身快速离开。

　　不知道躲在休息室里面密谈的拜厄和艾伦是否已经察觉到他方才就在门外，直到方才他离开他们也没再开口说一句话。

　　当然，也没有推开门走出来同他对峙。

　　也许他们也同样忌惮着自己，余光如是想着，将这隐隐约约的不合理之处自行圆了过去。

　　路上，【亚当】通过微型对讲机同他分析着眼下的局势。

　　“……如今能源储藏器的位置大概率已经被搜查出来，在这种时候选择同拜厄正面对抗是收益最低下的决策。”

　　“在没有相当可靠的实力对抗拜厄集团之前，你最优的进攻策略是逐个击破，拜厄的其他手下眼下还不需要过多忧虑，但他的智囊艾伦博士，应当作为你的第一目标。”

　　不得不说人工智能在分析这方面的能力是人类拍马也追赶不上的，余光回过头来想想确实是这个道理。

　　倘若他方才冒冒然就冲上去，在面对底牌被掀了个干净的状况下将自己暴露在那二人面前实属没有脑子的冲动之举。

　　如果对付单个一方胜算就会提升许多。

　　况且这个艾伦博士的确值得第一刀下手，抛开专业领域不谈他本身的能力其实并不强劲，又因为本身只是服务于拜厄身边的工程师因此用来护卫他的警力也相对十分薄弱。

　　“此外我在我的检修记录中查找发现，虽然我的指令权限掌握在拜厄手中，但真正提供变更指令技术的却是艾伦。”

　　余光听到这个信息心头一跳，这岂不是说明只要除掉艾伦搞到变更指令的技术，他就有可能从拜厄手中夺得控制【亚当】的权限？

　　这对他的计划来说简直如虎添翼！

　　“怎么击破？”

　　余光眼底寒芒毕露。

　　……

　　另一边，走廊尽头拜厄和艾伦从位于平民安置舱的后船舱满头大汗地赶回办公室。

　　拜厄坐在办公桌前猛灌两大杯茶水，才渐渐缓过气来。

　　一旁的艾伦也同样大汗淋漓，觑着拜厄久不运动青白油腻的脸庞叫苦不迭。

　　今日一早不知是怎么回事，把守在安置舱的亲兵卫团长突然向拜厄发送急讯，称疑似在安置舱的能源分流室附近发现了能源储藏器的下落。

　　他们不敢贸然拆装检查，并且经过拜厄的指令他们也并未将消息透露给一同守卫的防卫队士兵，只能急电请求艾伦博士前往查看。

　　拜厄本不用一同前去，谁知艾伦赶到安置舱后才发现那里的能源分流室的大门自己并没有权限刷开……

　　“这怎么可能？我可是这艘船里级别最高的机械工程师！”

　　艾伦不信邪地将身份卡在卡槽中反复划拉，结果得到的却始终是『身份识别错误，禁止通行』。

　　他不清楚这艘漂流舰究竟有多少隐秘的安全设置，他没有权限查看详尽的【方舟计划】，或许也是因为这个，眼前这道破门也将他拒之门外。

　　艾伦无奈只得申请拜厄的权限打开这道门。

　　没成想门后那个“疑似”能源储藏器的家伙根本就是个普普通通的能量卡槽，只是不知道这东西怎么会平白无故出现在分流室中？

　　艾伦将目光不动声色地落到亲卫团团长身上，却没能发现任何端倪。

　　返回指挥舱的路途更是坎坷，来时搭乘的便行传送带恰巧由于漂流舰行驶到星群的引力潮汐波范围内而无法正常使用。

　　常年固守办公室和研究所的拜厄二人只得凭借双腿跨越遥远的舰首和舰尾回到办公室……

　　“此后我绝不会再前往安置舱一步，至于那个什么储藏器，反正就握在余光那家伙的手里，相信他也没有那个胆子轻易毁掉它。”

　　艾伦也点头赞同。

　　“不如就等到抓住他之后再逼问那东西的下落吧，总比我们这样大费周章地毯式地搜索要来得轻巧。”

　　拜厄已经不想再管这档子糟心事了，在他看来随便找个什么罪名直接把余光扣下来，别说是能量储藏器，就是他寝室里藏着几只袜子都能拷问得一清二楚！

　　“这怎么还摆着一份文件？你送过来的？”

　　艾伦闻声立马摇头，他可比拜厄更早赶去安置舱，哪里有时间再回来办公室一趟？

　　拜厄将文件袋拆开，更加疑惑了，这文件的排头就只盖了个橙红色的A+级别的印章，按照分级只是个一般保密级别的文件而已，何故要呈递到他的办公桌前？

　　看日期还是将近十年前的旧文档！

　　放在拜厄这样日理万机的秘书长眼里这样的废旧文件让他拿去烧壁炉都嫌灰大……

　　“嗯？”

　　他的目光突然定在文件的内页，是余光的证件照。

　　这张照片很明显是许多年前拍下的老款式了，照片中的面孔比如今的余光更加年轻而富有朝气，当然，挂在胸前的军衔也远不如今天这般亮眼。

　　拜厄的眼眯了起来，这艘漂流舰上除了自己和艾伦，难道还有其他人知晓他们在调查余光？

　　“怎么了？是这份文件有什么问题吗？”

　　艾伦几乎没见过拜厄这么古怪的神情，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东西。

　　拜厄示意艾伦看这份来历不明却指向性明确的A级文件，上面是关于余光在被调任成为指挥官之前的履历——

　　世界名校毕业的高材生，那时正值世界格局动荡他放弃了稳定的工作应征入伍，初时只是一名驻守在边境的大头兵，后来因为一次机缘巧合得到机会被派遣到中国辖区的漠河军事基地执行武装防御任务。

　　“多次未经上报潜入大兴安岭观测站……盗取机密文件？这？”

　　艾伦指着其上注释的文件名大惊失色，随后又哗啦啦向后翻了几页，看到某个被红批驳回并判定为反人类罪名的手写论题，他厚重的镜片后双目圆瞪，转头不可思议地看向同样面目暗沉的拜厄。

　　“我们都上了他的套了……”

　　“真是个该千刀万剐的狗东西！他是要把我们送上一条死路啊！”

　　陈旧的纸质版文件上是一笔一划锋锐入骨的字迹，向所有目睹这卷文件的人宣示着他不同寻常的思想——

　　《关于延续文明进程所必要作出的自然选择——斗争与牺牲》

　　『……纵观文明以及自然演变的历程不难发现，大多数时候种族内的争斗有利于种族中某些个体的进化和发展……更多时候，为了延续一个文明甚至某个种族最后的独特基因，个体的牺牲是无可避免的甚至是符合整个自然生态的筛选机制的……』

　　『……综上所述，面临未来十数年后极有可能因为陨石袭击而毁灭殆尽的人类文明，人类有必要也有责任担负起文明延续的重任叛离家园，当然，在某些特殊时刻，他们也有义务随时准备成为推动文明进化发展的肥料和养分，并以能够成为养料促进种族延续而感到与有荣焉。』

　　拜厄看着面前这叠薄薄的文件眼神却像在看某种洪水猛兽，充满震惊、愤怒和，恐惧。

　　“我们这一整艘船的人，都是他‘进化’的养料吗？”

　　艾伦不是余光，无法回答拜厄心中的疑惑，却仍旧被这种可能性按在地上喘不过气来。

　　“如果他一个人的存活也能算作‘种族的延续’，那么我想是的。”